第十四章 灰色记忆
电话挂断了，我却怔怔的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顾小瑜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女生，竟然出生于这么一个家庭。 这究竟怎样的一个女孩啊？ 面对养父母的嫌弃，她没有内向，她没有孤僻，甚至开朗的不可思议，真是，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外表开朗的女孩，她的内心究竟要坚强成什么样子？ 你说我夸大其词？你说养父母嫌弃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好想想，面对自己养女身染重病都不会想着去医院看一眼的养父母，那这对养父母得对自己的养女“嫌弃”成什么样子？ 那甚至都不配做养父母，他们面对自己的女儿甚至没有一点情感，因为身为顾小瑜的朋友小雅如果不是因为暂时被学校隔离，她都会去看顾小瑜，而顾小瑜的养父母却能够铁石心肠到去看一眼都不看。 然后问题来了，面对这样的养父母，你说顾小瑜能够开朗乐观，那她的内心得坚强成什么样子？ 我想了一会，拿出手机找出父亲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好一会，手机那边才接通。 “爸，我现在要去413医院去见一个病人，您给我安排一下。” “是感染了g417病毒的病人？” “是”，我没有隐瞒，也没办法隐瞒，因为如果不是去见感染了g417病毒的人，根本也不需要靠父亲给安排。 “不准”。 我微微皱眉：“是一个很重要的病人！” “同学吧？” “是”。 “男同学，女同学？”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男同学。” “是女同学吧？” 我没有再说话。 “在你们学校你只有三个重要的同学，其他的，都不重要，如果是男同学的话，或许爸会为了你所谓的友谊答应你，但是女同学的话——”父亲那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儿子，你要明白，你以后有笑笑一个女人就够了，其他的，不需要。” 说完这句话，手机就挂断了。 我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又找出了昊宇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老大，怎么了？” “昊宇，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老大你说吧”。 “你给刘伯父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安排一下，在413医院，我要见一个在隔离病房里面的病人”。 “老大，你没发烧吧？”昊宇吃惊的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躲着，都怕被传染，你倒好不但不躲着，竟然还要去看病人——呃，不会是陈远那贱人进去了吧？” “病人的名字叫顾小瑜，你帮我给刘伯父打电话吧”。 “原来是顾小瑜”，昊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老大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现在g417病毒还没有研究出任何有效果的治疗方式，老大，你得慎重啊！” “再说了，你也不怕笑笑为了这事再跟你闹？” 我沉默片刻：“打电话”。 “——” “决定了？” “嗯，另外告诉刘伯父一声，这事不要告诉我爸。” —— 我来到413医院，隔着玻璃见到顾小瑜的时候，发现她的精神头竟然还不错，她看到我的出现先是一愣，随后对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看到那抹笑容，我的心里竟突然感觉有些抽痛。 面对那样的家庭，她开朗乐观，面对忽然爆发的病毒，她竟也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就好像她并不知道这病毒会有可能带走她的生命似的。 可惜虽然是昊宇的爸爸给安排的，但在这所只能算是普通的医院里，条件实在有限，我们只能隔着玻璃面对面，想要交流只能通过纸笔。 我在纸上写字：“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然后举起纸板给她看。 看了我写的字，她也是低下头拿着笔‘唰唰唰’的写了起来，很快她举起了纸板：“你写的字好丑！” 我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遍自己的字，确定自己的字还是那么漂亮之后，才又写了一行字：“不会啊，我觉得很漂亮。” “反正没有我写的漂亮。” 我很严肃的写了三个字：“不可能！” 之后我还转头向身旁的护士问道：“你觉得我们谁的字好看？” 护士被我的问题问得一愣，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来看病人，竟然只是和病人争执谁的字漂亮一些。 —— 其实我在纸上写字告诉顾小瑜你会没事的，她却跟我说‘你的字好丑’，我就看出了这个女孩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对自己的潜意识了撒了一个谎，她应该一直在对自己说‘你只是暂时生病了’亦或者‘这只是生活的对你的小小的考验’这样类似的话吧。 从科学角度来讲，人的潜意识的能量是巨大的，从事实角度出发，一般情况下一个不知道自己身患绝症的人会比一个知道自己身患绝症的人活得久，而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那个不知道自己身患绝症的人活的乐观，而知道了自己身患绝症的那个人，心情一直惶惶不安，心情不好免疫能力下降，自然活不长久。 所以，顾小瑜的乐观是有一定价值的。 这也是我会跟着她一起“圆谎”的原因了，她说我的字丑，那么我就索性一直沿着她的话题，不再去提一切与g417有关的话题好了。 她装作没有把病毒放在心上，我就和她一起不把病毒放在心上，能够让她心情保持愉悦，这才是我来探望她的最终目的。 有的时候，关心就是一种错，比如此时，我的关心只会加重她不想面对的恐惧。 见过顾小瑜之后，我就开始打电话，准备为顾小瑜转院了，就算要隔离，我也想她隔离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面。 当一切完成妥当之后，已经晚上九点多，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大厅开着灯，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进门，他抬头向我看来：“我的话你就是不肯放在心上是吧？” 我没有说话。 “今天你做的这些我不再追究，但是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去看那个女孩”，说完这句话，父亲就站了起来：“厨房里有保温的饭菜，自己端出来吧，佣人都睡下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父亲就上楼了。 “爸”。 父亲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我：“你还有事？” 我沉默片刻：“我想救那个女孩”。 父亲扬了扬眉毛：“那你就去救啊，跟我说干什么？” “我想请路易斯博士来南水市”。 “你在做梦！赶紧吃点东西睡觉吧。” “爸，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求过你——” 父亲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叫路易斯博士来南水市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担心我的儿子以后斩不断儿女情长，被所谓的爱情蒙蔽双眼。” “儿子，你要记住，身为辰家继承人，事业，家族才是第一位，女人，要靠后”。 “女人，也同样重要！”我皱起了眉头，“如果你还认为我是你儿子，就答应我。” —— 路易斯博士是在三天后到达南水市的，他马不停蹄的从国外来到南水市之后，立刻就在辰家的安排之下进入了专家组。 至于父亲为什么最终答应了我的要求，只能是因为身为一个父亲，他欠我的太多。 这几天，顾小瑜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好了，我昨天去看顾小瑜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憔悴的让人看的心疼，就这种时候，顾小瑜的养父母都不曾来看过顾小瑜一眼。 倒是顾小瑜有一个哥哥来看过顾小瑜，我曾忍不住给顾小瑜的养父母打过一个电话，而手机那边的顾小瑜的养父说的话简直不是人能够听的。 “她只是我的养女，我关心她的死活干什么？” “她得的病根本没法治，我过去干什么？去了她不也是死？万一医院看到我过去，在朝我要钱呢？” —— 心绪很乱，我回到家里，站在院子里平复了好久，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顾小瑜的养父母这样的人，而不可思议的是，面对这样的养父母，顾小瑜竟还有这样的性格，这个女孩从小到大一定受过太多的委屈吧。 我吃过晚饭，上楼的时候，看到佣人从我的房间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布偶熊走了出去，我眉头一皱，转身看着那佣人：“是谁让你碰那只熊的？” 佣人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少爷，是小姐——小姐让我们拿去洗的。”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不用洗，给我送回房间。” “哦，我知道了少爷”，佣人说着又拿着那只熊走回了我的房间。 我面色微冷，向着都月心的房间走去，我敲了敲房门，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房门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都月心看到门外是我，她那双柔媚的眼睛中闪过几分欣喜之色：“哥哥，你是要过来教我弹钢琴的吗？” “你今天又有时间了？” 我皱了皱眉：“是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 听了我的话，都月心那张小脸上闪过了一抹茫然之色：“哥哥，我什么时候碰你的东西了？” “那只熊，白色的。” “你说那只白色布偶熊啊，我记得那只熊好像原来是jiejie的那只——” “闭嘴！” 我的眉头直跳，心中的某些区域，我一直都不想去碰触，也不敢去碰触，因为那是禁地，碰过之后，我就会唤醒曾经那片灰色记忆。 “都月心，你最近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