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夜袭（二）
香满楼坐地二十丈，恢弘巨大，立于楼顶可远眺大半个先秦皇城，名满皇城的天地玄黄四字号房正是处于最高最好的位置。 此时已然是深夜，庄珣望着那窗棂外面的一双黑色眼睛，心底一阵不舒服，过一会儿，窗棂直接被推开了，一道人影寂静凌于虚空，寒意凛然。 当看清来人时，庄珣眉头一挑，略显惊讶，因为他见过此人，是那叫王生的一名随从之一，身体瘦削，但却带着一股血腥精悍，应是百战归来之士。 然而庄珣吃惊的并不是来人是谁，毕竟今天下午他就觉得那王生对待自己有些不对劲，他吃惊的是，这瘦削中年男不过是一名随从，却能够凌于虚空，先天之境。 “一名随从便是先天仙人，估计另一名随从也是先天仙人，那王生到底是谁？仙人护卫，且这两名先天都对其毕恭毕敬，西越王国有这等势力吗？”庄珣心绪有些沉重，望着那名缓缓踏入房内的瘦削中年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大概猜到我此番前来是要做什么了吧？”中年男眼睛没有望向庄珣，而是闲庭信步地打量起了这名满皇城的天字一号房。 似乎庄珣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是谁？”庄珣同样目光平淡，其实他倒是不惧前来的这个中年男，他是在猜测是何人势力竟然能够拿世人敬仰的先天仙人做护卫，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难不成，会是三大禁地的势力？也只有禁地势力才能有如此大手笔吧？ 那中年男似乎不急着对庄珣出手，踱步道：“我是谁早就忘了，这个世界籍籍无名的人太多了，我也是一个，另外，你的刀耍得不错。” 庄珣缓缓站起，若是达至先天境，大多数仙人都会接受世人的敬仰，这再正常不过，毕竟人活一世，名利即便不是最重要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然而，总有一些人不喜欢被人知道，或者说，这类人更喜欢孤独，中年男连名字都说已经忘了，似乎是把生活活到了卑微的极致。 “刀耍得不错你还不是一样找上门？”庄珣脸色平静，言外之意自然是我耍得再不错你不是有信心对付我？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中年男竟然摇了摇头，似是否定了庄珣的说法，而是转头望着他认真道：“虽说没有完全触摸到意境，但这也正是我所震惊的，我练刀十数栽，即便对刀再熟悉亦不过只是熟悉而已，哪怕一次都未曾触摸到意境，所以我说你耍刀不错。” 顿了一下，中年男又加了一句：“我相信天道酬勤，但今天见到你之后，我否定了，有些东西，确实会有天赋这么一种说法。” 中年男似是有些遗憾，沉寂片刻，诡异一笑再道：“不过幸好，我能够杀掉天才，这或许是上天特意留给我的一个发泄地方也说不准。” 话完之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刀，锋芒绽利，刀光凛冽，一看就知道是一柄上等兵器。 只是令中年男震惊的是，就在他话完后刚抽出刀时，庄珣已然先发制人冲了过来，迎空便是一刀砍了过来！ 那一刀弧线优美，颇有些当日北寒向他砍过来的一刀，只是少了些蕴味，而多了些许辛辣！ 毕竟，这是杀人的刀。 叮！ 一声刺耳的碰撞声，中年男仓皇之下还是挡住了庄珣突如其来的一刀，这一刀好快，跟今天所看到的练刀场面完全不一样！中年男有些震撼地望着在他面前表情平静的少年！ 这是自然，南云所留下来的那一刀本就是快刀，蕴意“无极”，庄珣现在不过是模仿，但已然是使刀中极快的了，所以中年男会震撼也正常。 “他不是刚练刀的么？怎么快到如此地步？！”仓皇挡住后，中年男飞身遁向窗外，天字一号房很大，但用来给两个先天境战斗，显然小得有些可怜。 “忘了告诉你，我比较擅长用剑，只是那把剑忘在了巷子里，所以现在只能用刀来砍你。”庄珣认真解释，但这些话在中年男看来就是胡编乱造一个理由来轻视他，他本是用刀的，而且还属于顶尖的那一种，但眼前这个少年却好像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完全不将自己的刀放在眼里。 说什么屁话，用刀来使剑？想到这里中年男就觉得胸腔中一股火起。 本来他便妒忌这个少年能耍得了那么好看的刀法，现在还被其小看，怎么不怒？ 其实庄珣说的是事实，如果说前些日子他领悟《大荒剑经》第一重“飞鸟投林”是因为从南云的那蕴意无极的那一刀而得来的，那时候可以说是用剑使刀。 但是这些日子确实是因为一直在练刀，而随身带的佩剑也落在了十七巷，他清楚用自己那不过刚入门的刀是无法跟这中年男对抗的，所以心中便萌生了一个想法，用刀使剑，虽然手中拿的是刀，可使的却是灵动飘逸的剑法。 让他惊讶的是，这一用刀使剑开始时确实感到笨拙，但当那一“剑”真正出鞘时，却又有一种舒畅的感觉，这让他疑惑并且惊讶。 “既然我领悟飞鸟投林乃是用刀法来领悟的，那我若是要领悟那一刀，是否也可用剑法来领悟呢？虽说刀剑不同，可往大了说，两者还是殊途同归的。” 这样想着，庄珣再次挥剑指向已然身在楼外的中年男，其实他知道，自己要杀这个中年男简直轻而易举，自己那道仙人念头轻易就能将其轰杀。 只是现在，他想用这个中年男来练“剑”，或者是练“刀”？他也说不清楚了，用刀练剑，用剑练刀，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两个天方夜谭的东西，自己却一直在琢磨，乃至于成功了一个。 “若是世上真有所谓的刀剑意境，难道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庄珣脑海中蓦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所谓的刀剑意境，难不成就不能用刀练剑，用剑练刀吗？应该能做到吧？ 庄珣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心中却古怪地留下了这么一个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