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21次
韩信的语声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像是山寺里敲响的钟声，清越悠扬。 这一刻，金圣哲的心情是比较兴奋的。 这个恶魔人的能力很优秀，如果他能加入白金，成为自己的队友，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但金圣哲渐渐涌起的热血，很快就冷却下来。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完全信任韩信。 对于这个外表看上去光鲜华丽的贵公子，身世、背景等关键信息，他都是一概不知，怎么可以轻易信任呢？ 这几个月，经历过种种残酷考验的金圣哲，已经成长了很多，逐渐变得沉稳、成熟了。 在遇到关乎全局的大事之时，他会更加冷静地分析抉择，不再轻易冲动。 在他心中的明镜上，早就有前车之鉴清楚的摆在那里。在这个诡谲难测的世界里，不经过调查研究就随便信任一个人，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现在白金是一个组织，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更不仅仅代表他自己，而是关系到许多人的存亡，凡事都不能大意。 于是，金圣哲果断地对韩信说道：“我不接受。” 韩信和那两名大汉同时将脸转向金圣哲，都是错愕不已。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汉的声音沉得如同夏日的闷雷，目光更是像凌厉的闪电一样，笔直地射向金圣哲的瞳孔。 金圣哲的视线没有从韩信的眼睛上挪开，淡淡回应大汉：“我说过了，我不接受。” 韩信的瞳孔骤然一紧，深邃的眸子让人捉摸不清。 那大汉脸上怒气翻滚，抬起一只铁锤般的大手，食指像一支锋锐的箭矢，毫不客气地指向金圣哲。 “小子，你会为自己的狂言买单的！我们公子，可是韩……” 大汉说到这里便止住了，口中唯有粗重的喘息声。 韩信伸出手把大汉粗壮的胳膊压回原位，用意自然很明显。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你就当做是我一厢情愿吧。但是，我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你可以慢慢考虑。” 韩信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丝毫不因为被拒绝而感到尴尬。 接着，他又轻松地说道：“好了，大家不要忘了，今天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没有谁想接受惩罚吧？” 张洋擦掉嘴角的口水，呆呆地从壮汉的后背上站了起来。 这位壮汉立即像坚固的巨石瞬间崩溃了一样，彻底伏在地上，他身体下方的土地已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头脸更是像刚淋了一场大雨。 在张洋旁边，一脸茫然的孙浩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屁股底下的壮汉像雕塑般纹丝不动，脸上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片深色阴影。 通过这两位壮汉，便足以看出来张洋一组成员的实力如何。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这两人能够做到这么可怕的程度，也可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金圣哲与韩信两组的比赛结果，已经呈现在人们眼前。 按照规则，这时候，张洋必须得做出选择了。 这胖子的目光在对面两队人的身上徘徊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胖子舔着嘴唇，抬起一只胖乎乎的手，犹犹豫豫地指向金圣哲。 “我决定了，先从你……” “小金哥，你歇着，我来对付那帮人！”平次挺起健硕的身躯，把双拳捏得“噼啪噼啪”直响，浑身豪气乍现。 “白发帅哥，你别担心，还有我呢！”程小龙不甘落后，作势跟在平次身后，一对机灵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林星亮淡笑着，星眸生辉：“怎么能让你们俩抢尽风头呢？” 而安静不语的花沐容，单是那冰寒慑人的气质就足以让张洋冷汗直流了。 于是，张洋的话出口一半，又开始犹豫了。 这只手收回来丢了面子，不收回来又怕打不过。在尴尬的僵硬状态下，转而调整了几度，最后指向韩信。 毕竟，这一组的人数是最少的。 “先从你开始！” 张洋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像是一匹气息奄奄的老马，发出来的一声嘶哑的悲鸣，那气势没有丝毫的霸气可言。 韩信身边的两个大汉收敛起怒气，咬牙笑了起来，这狞恶的笑容把他们装扮成了凶神恶煞。 张洋不安地向不远处鼾声如雷的石瑞浩瞥了一眼，然后指着手下几位黑衣大汉，发号施令：“你，你，还有你，你们八个，都给我一起上！” 两名大汉的笑意不减反增，戏谑般地说道：“小胖子，你打算以多欺少吗？” “嘿嘿！” 张洋狡猾地笑了两声，满脸肥rou舒展开来，猥琐之相催人作呕。 “神经大叔……啊，不，石老师，他只是说进行组与组之间的格斗，没说非要一对一的格斗！不管几对几，只要组赢了就可以！” 他厉声对壮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八个人收拾三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八个壮汉一字排开，整齐划一，气势汹汹地向三名对手逼近。 韩信表情淡漠地吸着烟，似乎不打算出手。 两名大汉摩拳擦掌，向前稳稳地迈出雄健的脚步。 “自作聪明，我也打算让你们几个一起上呢，这样收拾起来才更痛快！” 他们两人在韩信身前立定，把这位贵公子护在身后。 一道道黑影快速冲刺，像一支支离弦而飞的箭。喘息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来到两人面前。 “砰！” “哎呦——” “扑通！” 厮打声、惊呼声、倒地声，种种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但很快又势弱下来。像是一阵汹涌澎湃的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战场上，唯有三人傲然而立！ 顷刻间，八个壮汉竟然全部倒在地上！ 他们捂着伤处，痛苦地呻吟着、翻滚着，有一人费力地用臂肘支撑地面，想要挣扎起来。那大汉见状抬起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踏在他的背上，他惨叫一声，扑回地面，任由对手践踏自己的身体。 张洋和孙浩目珠凸起，张口结舌，色若死灰。 孙浩身下的那名壮汉也满脸错愕地趴在了地上。 金圣哲心中暗自称奇。 刚才的动作虽然奇快，但他看得真切。这两人下手非常狠，每次出手都往人体薄弱的关节处攻击，因此才会三下五除二，快速打倒数倍于己的对手。 他们的腿法凶猛强力，精准无比，相比韩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两个人没有趴下啊！” “我们过去帮他们一把吧！” 两个大汉脸不红，气不喘，悠然自得地走向张、孙二人。 张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苍白的圆脸上汗水密布，结结巴巴地尖声喊起来：“我……我们一组认输！不打了……你们别再过来了！我们认输了！喂！救命啊……” 结果，这场格斗比赛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金圣哲一组2胜0败，韩信一组1胜1败，张洋一组0胜2败。 时钟很快指向了十一点。 众学生撇下酣睡的石瑞浩不管，去各做各事了。 走到教学楼正门前的时候，韩信告诉金圣哲，他的身体还需要几天才能彻底恢复。在恢复期间，最好不要做剧烈运动。 金圣哲心怀戒备地对他点点头，然后直奔浴室。 午后，众学生又准时在空地上集合。他们这才发现，石瑞浩不见了。 而且，整个下午都没有再见到他的人影…… 傍晚，在食堂里吃过美味的晚餐后，金圣哲想找花沐容聊一聊。但是差不多寻遍了整栋教学楼可以进入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 金圣哲困惑地望着沉浸在暮色中的夕阳，灵机一动，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楼顶。 在一片橙红色的光辉里，一个长发飘然的背影映入眼帘。 花沐容果然在这里。 金圣哲轻轻走过去，在略带暖意的余晖里，注视着那张镀上一层橙色光辉的侧脸。 “沐容，谢……” 金圣哲刚说到一半，花沐容的一只手便迅速伸了过来，掩住他的唇。 “别说傻话，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花沐容转过平静如水的脸，淡然地看着金圣哲，眼神中隐匿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意味。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面容，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心醉神迷。 金圣哲忘情地凝视那双具有无穷魔力的眼睛，将余下的话都吞进腹中。 她收回那只手，柔软的触感、淡淡的体温，仍然残留在金圣哲的嘴唇上。 花沐容嗔怪似的瞥了他一眼，将脸转向一旁，坦然从容地说道： “你是白金组织的首领，我是由你管辖的组员，自然有保护你的义务。在你的承诺兑现之前，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否则，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金圣哲抬手摸着光滑的下巴，情不自禁地露齿一笑。 花沐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重新遥看被一片楼宇遮蔽的西天。 “521。” 花沐容双瞳一颤，眼中的光辉愈发灿烂耀眼：“你说什么？” “521次，这是你为了挽救我的性命，为我做的人工呼吸次数。这个数字我记下了，永远都不会忘。” “哦……” 花沐容灵活地转动着冰晶般的眼睛，抬脸望向天空，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她若有所思般地轻声说道，“频率大约是12次每分钟，原来一直做了40多分钟啊……” 金圣哲对于她的装傻无奈地一笑，心里亦是不由得苦笑起来：“重点不是这个吧……” 他轻嗅着若有似无的花香，迎着有些刺眼的光，心情舒畅地遥望远方。 随着最后一缕余晖消散在天际，苍茫的夜色席卷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