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曙光
血，从蒋玉胸前的大洞里不断地向外流淌。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处在焦点上的金圣哲以外，仿佛都石化了，变成了“栩栩如生”的人形雕塑。 金圣哲腰身一转，像扔垃圾一样，将手里的敌人向清道夫们抛了出去。 随后，他健步如飞，对着窗上的那个破洞，纵身一跃。 下一刻，枪声在身后大作，密集如暴雨般的子弹击打在防弹玻璃上，还有一部分率先从破洞处倾泻出来。 但这些都与金圣哲毫无关系了，他迎着强硬的寒风，向地面疾速坠落。 几十上百米的高度，是他从未挑战过的，为了减缓自己坠落的速度，他再次将尖锐的钩爪抵在楼体上，当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奋力一跃。 他的脚已经变身成覆盖黑色鳞片的样子，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一股冲击力产生的轻微痛感，从脚掌传到腰腹，除此之外，他的rou体并没有产生什么严重的反应。 金圣哲心想：看来，有些事情不去尝试，就不会知道后果。 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积了一层白雪，周围一片白灰相间的颜色里，早已有无数的黑衣人严阵以待，他们的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最前方是一排手握黑色盾牌的清道夫，这盾牌足有一人高，相互拼接起来，围成一个大圆圈。他们渐渐地围拢过来，不断缩小包围圈的范围，四处立刻被厚厚的人墙围得水泄不通。 很明显，金圣哲已经陷入重围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人群某处响起来：“最新指令！必须活捉目标！建议使用麻醉枪，避免伤及要害！瞄准即可开枪！” 一时间嘘声四起，大多数清道夫明显是对这一指示很不满意，他们可能是在想：这种危险的恶魔人还留着作甚？直接猎杀不比活捉轻松多了？ 这时候，雾气渐渐地从四面八方弥漫了过来，像柔和的巨大丝绸，轻轻拂过人们的脸庞，将天地包裹起来。 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后，能见度就迅速缩小下来，十米之外的事物开始难以辨清。 这场晨雾对金圣哲来说，来得正是时候，而对于清道夫们来说，则恰恰相反。 低低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两个手雷状的东西几乎同时朝金圣哲抛了过来。 金圣哲眼疾手快，把迎面飞来的两个物件稳稳地抓在手里，然后向敌群扔了回去。随着两声爆炸，两股比雾气更加浓烈的白色烟雾，便在清道夫中间蔓延开来了。 这下子，咒骂声更加嘈杂、响亮了。 趁着这个时机，金圣哲像离弦之箭一般，在潮湿的雾气里疾速前行，很快就突破了黑色的铁壁，所经之处，人仰马翻！ 眼看着金圣哲就要冲出包围圈，奔向宽阔的公路，增援的清道夫却从大楼的出口鱼贯而出，一道道黑影冲破浓雾，铺天盖地的冲过来。 而前方的公路，也被清道夫封锁了。 一场鏖战似乎已不可避免。 这时，密集的鸣笛声和轮胎摩擦路面的刺耳声，从公路的两头响了起来，而且正以迅雷般的速度朝这里逼近。 这种感觉，就像两路飙车大军要冲到一起厮杀一样！ 随后，一名封锁公路的清道夫就被呼啸而来的轿车，撞得飞了出去。 接着，越来越多的轿车停在雾气里，好似要把整条公路堵死一般。 其余的清道夫都乱了手脚，不停地对着车辆鸣枪。 也不知是车辆飞速行进带起来的，还是自然而生的，一股强风吹了起来，似是要把这浓雾扫荡得一干二净。 上百辆轿车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街道上赫然出现无数的黑衣恶魔人，他们都已经变身，展示着一件件奇形怪状的武器。 更加震撼人心的是，他们居然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迅速排列成一个巨大整齐的长阵，迈着近乎整齐划一的脚步奔跑起来，好似奔腾不息的潮水，向监网大楼这里涌来！ 最先倒霉的是负责封锁公路的清道夫，他们的人数和恶魔人们相比少得可怜，很快就被冲击得一个不剩。 金圣哲踏着白雪，迎着这股如暴风掠地般的人流，缓缓地逆流行走。然后，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林星亮、平次、程小龙，还有花沐容。 此时的花沐容惊讶地看着金圣哲，白净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转瞬之间，她的惊讶又转为了忧虑，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小金哥！你受伤了？” “白发帅哥！你流了好多血啊！” 平次和程小龙都抢先来到金圣哲的近前，惊喜之色在这两人的脸上一闪而逝，现在他们都是忧心忡忡。 面对两位同伴的关心，金圣哲只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在他的身后，鸣枪声、喊杀声、惨叫声不断响起，给这个正处在一片宁静中的城市增添了许多喧嚣。 林星亮认真地打量了金圣哲几秒钟，面色沉重地说道：“先上车吧。” 金圣哲解除变身状态，沉默着坐上跑车的后座，平次旋即去开另一边的车门，却被花沐容伸手拦住了。之后，花沐容抢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平次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不情愿地走到一边，挤进了另一辆车里。 跑车在数辆高档轿车的护卫下，飞快地行驶起来。 林星亮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过上身，对金圣哲说道：“你和那个人离开之后，家丁就通知我了，我真是吓了一跳啊，于是就紧急组织了队伍赶来，以应对不测。没想到你居然……这太不可思议了。看情况，你刚和清道夫经历过一场大战吧？” 金圣哲轻轻地叹口气，以沉默无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猛然觉得疲惫的感觉来袭，浑身疲软不堪，于是把身体倚到坐垫上，闭目养神。 “能告诉我吗？这几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 金圣哲闻言轻轻转过脸去，花沐容正神色肃穆地盯着他，那眼神既锐利又清澈，似乎能直击人的心灵深处，窥探到角落里隐藏的一切秘密。 金圣哲盯着那双郁闷时也很迷人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却几乎动用了全身的力气，语气听上去也是沉重无比。 花沐容垂下脸去，黛眉微蹙，眉目含愁，以往那种冰冷的气息云消雾散，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受伤的天使。 金圣哲合上疲倦的眼皮，再次置身于茫茫的黑暗之中。各种碎片化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他本能的想哭，却始终没有眼泪流下来。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自言自语说道：“结束了。” 车里所有人的脸孔都僵住了，狭小的空间里，空气迅速凝重起来。 “我必须成为强者才行。” 金圣哲像宣读誓言似的，语气生硬地说着。之后转脸望向窗外。 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朦胧的天色逐渐清晰起来。 忽然，一缕破晓的曙光划破苍穹，为这个城市带来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