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虎王
当汽车驶出一段路程之后，金圣哲才注意到车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阳光斜斜的照进车里，大家都缄默不语，神情各异。 坐在他身边的林星亮面无表情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林星亮的眼睛，察觉到这双眼似乎是表达出了难过、失望又自责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失落。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目光扫过去，看见那个被称作“虎王”的人坐在他的对面，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量着他。 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位陌生人聊一聊。 “请问，你叫虎王？” “嗯，可以这么说。其实这是大伙儿给我的一个称号。” 金圣哲发觉虎王的声音柔和了很多，和之前的咄咄逼人大不相同，反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到这来，并且救了和你素不相识的我？” 虎王简短有力地说道：“因为我是来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金圣哲刚想问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声音先在一旁响起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金圣哲呆呆地看着花沐容，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虎王把脸转向花沐容，说道：“得知了三区高中被清道夫封锁后，我立刻去了你家，发现你不在之后我急坏了，通过各种渠道总算追查到了你的下落。真没想到你居然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好我及时赶上了。” 金圣哲听到他们之间如此轻松的对话才明白，原来他们二人认识。 花沐容没有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仍旧是冷冰冰地说道：“即使你不来我也能搞定。” 虎王脸色无奈地苦笑了下，显然他也拿这个女孩子没办法。他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说起来，你怎么会和林家牵扯到一起了？而且还和别西卜动了手，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花沐容下意识地瞥了金圣哲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装作没听见似的扭过头去，望向车窗外面。 平次和程小龙对望一眼，然后一起低下头去。 “都是因为我。” 金圣哲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 虎王的上半身向前探了探，兴趣盎然地看着金圣哲，似乎是在等待他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我为了请求别西卜帮我在十一区找一个人，大家才一同来到他那个肮脏的老巢，结果却空手而回。都怨我，早知如此就不冒这个险了。”金圣哲自责地说道。 “你要找的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金圣哲轻轻点头：“她是我的mama。” 虎王双眼炯炯，看着对面的白发少年：“原来如此，为了找到挚爱的亲人不惜深入虎xue，勇气可嘉。可是你们的行为太草率了，尤其是把小容也带进了危险之中，要知道，你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家伙，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对不起。” 金圣哲把头垂得低低的，这句发自肺腑的道歉是对所有和他同行的人说的。 “你没必要道歉，这是我们大家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也不会有人后悔的。”花沐容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虎王有点惊讶地看着花沐容，然后轻轻地笑了，不再说话。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平次靠在舒坦的座椅上，头向后仰着，闭目养神。程小龙则局促不安地看着林星亮，后者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着实让人替他感到担心。 金圣哲看在眼里，打算回去以后单独和林星亮谈谈。 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后，金圣哲终于忍不住再次向虎王提出问题，打破了短暂的平静：“虎王先生，你说的‘我们’是谁啊？” 虎王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不就是我和你吗？” “我是说你和别西卜对话时谈到的那个‘我们’！” 虎王笑了笑：“哦，那个呀，告诉你也无所谓。你知道三区有一个地下医院吗？” “我当然知道，几天前我还去过呢！” “这个我可以证明。”花沐容突然说道。 金圣哲马上想到了在地下医院的女卫生间门口，和花沐容相遇的事，脸上的温度瞬间升高。 他连忙向她解释：“那是个意外！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花沐容却一脸毫不关心的样子，似乎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 这也难怪，谁叫他不凑巧被花沐容撞见了呢！换做别人也一定会胡思乱想，他瞬间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虎王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目光在金圣哲和花沐容二者间徘徊：“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种事金圣哲当然不能说出来，否则他解释起来就更费劲了。他忙不迭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刚才我们说到地下医院了吧？它怎么了？” 虎王自然是一脸狐疑，好在他没有深究下去。 “在其他恶魔人眼里，那不过是一所医院，实质上那是我们的重要据点。你知道，三区没有领主，而我们以李院长为核心的地下医院则是相当于领主一般的存在，是一股隐形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所以你可不要小看我们。” 虎王的说明到此为止，虽然道出了“我们”的重要性，但是太笼统了，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金圣哲刚想深入询问下去，虎王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道说：“这里离地下医院不远了，前面刚好是红灯，小容，我们就在这下车吧。” 花沐容把脸转向虎王说道：“我们要回到医院去吗？” “嗯，该回去了，如果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那在天上的母亲会怪罪我的。” 轿车在十字路口处停下来，虎王打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说道：“不愧是富甲一方的林家，这辆车真不错。” 花沐容没有离开座位，似乎还在犹豫，目光飘忽不定。 金圣哲知道她在考虑他们之间的约定，他多么希望她站到他们这边来，和他们在一起，但是又担心这样会给她带来危险，他们刚刚就经历过一次。 虎王似乎是猜透了花沐容的心思，戏谑地说道：“哦，我明白了，难道是因为那个白发……” 花沐容倏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怎么可能！走啦。” 金圣哲注视着那个颀长靓丽的背影下了车，同虎王走进行人的队伍中。 “唉，她还是离开了，头也不回，甚至都没有对我道别。在一起的时间真是短暂，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会再见，应该会有很多次机会吧。” 他的心里这样想。 就在轿车再次启动的时候，虎王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金圣哲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这是千真万确的。 “虎王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吗？怎么可能，他连我的名字都没问，怎么会特别在意我呢？说起来，我都没有向他道一声谢，真是失礼。” 轿车没有把他们送到花房，而是开到了林府。金圣哲有点意外，但并没有对林星亮说什么，既然是主人的安排，客人哪有反驳的道理，况且林星亮还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这时候更不该打扰他。 秋季的黄昏来得很早，气派的楼阁金碧辉煌。 林管家挺直身板站在庭院门前，似乎一直在等待主人的归来，当他看到主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时，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主人，您回来了。需要我做些什么？” 林星亮仿佛没听见一样，直接走进庭院里，独自上楼去了。 面对主人冷淡的态度，林管家没有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反而满脸担忧的样子。 金圣哲心想，这就是他能够成为管家的原因吧。 “哇！这房子值不少钱吧？” 程小龙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四处乱转，惊叹说道。 林管家迅速地打量了一眼这张陌生的面孔，然后关切地对金圣哲说道：“您受伤了？我这就给您叫个医生过来。” 金圣哲连忙止住他：“不用了，我的伤已无大碍，麻烦您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吧，如果有热水的话就更好了，我想冲个澡。” “好的，先生，请随我来吧。”林管家客气地说道。 金圣哲不禁对这名年轻的管家肃然起敬，林管家真算是一名合格称职的管家，这么大的一座宅邸，上上下下的大事小情全由他一人打理，这份工作的艰辛和压力可想而知，着实让人钦佩。 金圣哲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回房喝了一杯清茶，躺下休息。 伤处已经痊愈，但在胸口处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疤痕，愈合速度之快是他在以前不敢想象的。 说起来，他以前也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利器险些刺入心脏，如果真的刺中心脏，他对自己能否活命都深表怀疑，尽管他的恶核中含有水熊虫这种生命力极强的恶基因。 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林星亮。他并没有怨恨小亮的意思，而是觉得奇怪，小亮他在战斗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实在叫人费解。 倦意悄然来袭，不多时，他便沉沉睡去。 这是几日以来最安稳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