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小白
第二层祭坛里除了上来的那个圆洞有淡淡红光外，周围都是漆黑一片，但在黑暗深处，还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事物。 张小凡向那里走了过去。 那是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台，呈圆柱形状，整块石头与周围的赤红岩石截然不同，散发着淡淡凉意的同时，从石柱之上发出的微光竟然是不停变幻着颜色，时而微红、时而淡紫、时而鹅黄、时而青绿，煞是好看。 而在石台的平面之上，有一道圆环状的凹痕，旁边刻着三字── 玄火鉴！ 他轻轻将宝物放到那道凹痕之中，竟然是天衣无缝。 片刻之后，突然从头顶传来沉闷的声音。张小凡与小灰同时抬头，只见头顶的石板，在低沉的声音中缓缓退开而现出了一个石洞。 几乎就在同时，周围的气温不可思议地突然下降，从本来的酷热瞬间变得寒冷如冰。衬着那微弱的红光，甚至可以看到从通往第三层的那个圆洞中飘下的丝丝寒冷白气。 至热至冷之气，竟然会同时存在在这个玄火祭坛之中！ 张小凡嘴角露出了淡淡笑容，从石台上将玄火鉴拿了回来，放到怀里，更不多说什么，再度向最高的那一层飞去。 一道道幽幽的淡蓝色微光，从各个角落轻轻散发出来。 那是不知凝结了多少岁月的坚冰，仿佛在轻轻诉说着什么。 他慢慢向前走去，脚步踏在冰块之上的声音悠悠传荡开去，打破了这里仿佛亘古的沉默。 忽然，一个低沉而微带惊讶，柔和而有一丝苍凉之意的女子声音，在黑暗深处幽幽响起：“你不是上官策？” 张小凡立刻停住了身子，片刻之后，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黑暗最深处，缓缓道：“我不是。”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慢慢地道：“你是谁？” 张小凡笑着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 周围坚冰所散发出来的蓝光似乎闪了一闪，那个女子声音沉默了。片刻之后，两团幽亮的微光，仿佛是无尽深邃的眼瞳，在黑暗最深处一闪、一闪，凝望着鬼厉和他肩头的小灰。 最后，再落到了他手中的噬魂魔棒。 “你肩头的那只猴子，是三眼灵猴吧？” 张小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那女子也不在意，慢慢地道：“你手上那件法宝，可是‘噬血珠’与鬼物‘摄魂’，以魔教‘血炼大法’熔炼而成的？不过也真是奇怪，你竟然能将这两件大凶之物炼化，当真了不起。” 张小凡暗暗想到：不愧是九尾天狐小白，见多识广。 那女子声音哼了一声，见此人竟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不禁有种被无视的感觉，何曾有男人这般对待自己，越想越觉得气愤，道：“你不是焚香谷弟子，竟然能够上到这玄火祭坛第三层，果然有些本事。上官老鬼已经死了吗？不过就算他不在，你居然能够闯过由‘赤焰兽’守持的‘八凶玄火法阵’…” “不对！” 突然，那女子声音一下子尖锐提高，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声音里赫然多了一丝激动。 “不对，你就算道行再高，但除了上官老鬼，全天下只有…只有玄火鉴能够开此祭坛三层。你，你身上有玄火鉴？” 他还没有答话，那一双黑暗中的幽幽目光，已经落到了他怀中那露出一角的玄火鉴上。 古老的火焰图腾，像是在缓缓燃烧。 “玄火鉴！” 一声尖锐长啸，那女子声音瞬间高亢，夹杂着无数痛苦、惊讶、悲伤、绝望，和一丝苍凉。 “为什么，为什么玄火鉴竟然会在你的身上？小六呢？小六呢…” 她尖声长啸，仿佛失去了理智。玄火祭坛神秘的第三层之上，黑暗深处，忽然间蓝光爆发，无数道阴影在淡蓝光芒下飞舞，在黑暗与光明的间隙游动不安。 一个身影，如从黑暗深渊飞出，又似从亘古苍凉中走来，如妖魔一般巨大的影子，舞动在这个空间之中。 张小凡失声喊出：“九尾天狐！” 在狐妖一族之中，有一支最聪慧最神秘的支系，传说他们随着修行道行的增加，身后的尾巴会不断增长，百年道行会有三条尾巴，称为妖狐；千年道行便有六条，便为灵狐；而到了出现有九只尾巴的地步，便已是世间妖物的无上境界，无人知道这究竟要修行多少年才能达到，但传说之中，道行到了九尾的狐妖已经是绝世妖物，法力通神，是为“九尾天狐”！ 道道蓝色幽光，从坚硬而寒冷的坚冰中折射向周围，将这个祭坛三层照射得明暗不定。从黑暗的最深处，在淡蓝的带着些妖异的微光照耀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一只白狐，巨大的白狐！ 即使是在这幽光之下，那一身纯白的皮毛依然如此美丽，平滑的绒毛如中原最好的丝绸般柔顺。 原本寂静的祭坛空间里此刻已经充斥着白狐的悲鸣和厉啸，镶在白皙肌肤上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充满了疯狂。 蓝色的光芒越发明亮，不知何时已然刮起了风。张小凡的衣角猎猎飘动，小灰正尖声高叫，对着白狐龇牙咧嘴，做出凶恶形状。 霍地，白狐喉间一声嘶鸣，霍然前脚离地，竟是直起身来，几乎与它动作相一致的，轰鸣声中，两块巨大的足有三人多高的冰块凭空移动，狠狠向张小凡砸来。 张小凡眉头紧皱，噬魂淡蓝色光芒泛起，载着他和小灰迅速向后退去。几乎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同一刻，两块巨大的坚冰轰然对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化作碎冰散落于地。 小白浑身美丽的白毛无风自动，前爪一挥，看去正要用某种奇异法术，不料就在此刻，忽地一道暗红光芒从它身后腾起，几乎就在同时，白狐狐躯一震，如被重击一般，眼神一乱，片刻间妖力尽数消散，身子竟是委顿地倒了下去。 张小凡大声喊道：“不要激动，这中间可能有一些误会，如果在打下去，焚香谷的人就会有所察觉，另外，我知道一条如暗红色铁链锁在了你的腰间，说来也不奇怪，若非有这等厉害禁制，以传说中九尾天狐的绝世妖力，这玄火坛怎么能困得住你？” 小白悚然一惊，声音凄凉无力的说道：“小六呢？是不是你杀了它，然后取了‘玄火鉴’？” 张小凡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很清楚的说：“小六并没有死，当年我替他驱除了寒毒，让他好好养伤，不再伤害人类。” 小白激动地说：“真的吗？你真的救了小六？那他现在在哪？” 九尾天狐小白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张小凡只能耐心的一个一个解答：“恩，十年前，是在是在北方空桑山附近一个叫做小池镇的地方，镇外十里有片小树林，林中有黑石洞，洞下最深处即是，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他了。你可以试着去找一找，不会难找的。” 白狐的身子顿住了，但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它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隐隐的喜悦：“你肯帮我？” 张小凡还是沉默不语。 白狐缓缓转过身子，此时此刻，突然之间，它黑色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泛起了奇异的亮光。 “三百年前，我们狐妖一族从焚香谷中抢出了玄火鉴，但死伤殆尽，除了小六侥幸逃脱，只有我活了下来，被禁锢在这玄火坛中，身受‘玄火链’煎熬。一身法力更是被这玄火链和玄火坛下的‘八凶玄火法阵’死死压制，日夜受苦。” 它冷笑一声，道：“焚香谷若不是想从我口中得知玄火鉴的下落，早也将我杀了。” 张小凡默默点头。 “小子，你好像不是很怕我？”小白突然张开狐嘴，露出几颗尖利的牙齿，接着，又森然说道：“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只妖狐，并不是一个人类，嘿嘿，说不定到时候我会恩将仇报，反过来吃了你？你们人类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嘛？” 张小凡心中五味杂陈，早已哭笑不得。 当初，只是失去了碧瑶，为了调查南疆异族才阴差阳错的救出小白的，心情当然是沉重痛苦的，可是，现在碧瑶并没有死，而是陪在自己身边，心情自然有一些变化。 只是不知为何，原来小白没有说过这些话吧，难道事情慢慢的脱离了生活轨迹？ 张小凡也许并不知道，还会有更多的磨难在等着他，事情远没有他想得这么单纯。 张小凡的沉默，更令小白愤怒：“臭小子，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们妖族可没有什么信义可讲，也不要我杀不了你，你的那点修为在我这里这不过是一点笑话.....................”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救你出去？”张小凡突然打断了它的话。 小白一怔，接着淡淡的说：“条件，难道你没有所谓的条件吗？” 张小凡笑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角度，说道：“条件？我不是那样的人。” 小白咬了咬朱唇，缓缓的说道：“我...........我不信。” 张小凡想了想，迫不得已只得说：“我跟焚香谷有很深的仇恨，所以我才救了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再说，我救了你的儿子。就凭这点，你应该相信我。” 小白轻声念叨了几遍这几句话：“好，我暂且信你一次，不过，你要先帮我解开禁制。” 白狐的声音在前方继续说着：“玄火鉴乃万火之精，开天神器。你只要走到我身后尽头石壁之上，有一个圆柱形状的石台，玄火链就是从那里伸出，同时深入地底火山岩浆，从中吸取无尽热力。你将玄火鉴放在石台之上，便能解开玄火链，没有这个禁制，单凭底下并无玄火鉴主持的八凶玄火法阵，已经困我不住了。” 说到后面，白狐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心情激荡。 张小凡没有说话，面色沉静如水。他的脚渐渐动了，向前迈去，把玄火鉴放了上去。 束缚在九尾天狐腰间的玄火链，逐渐开始明亮，从深深的暗红颜色，慢慢变得鲜艳，远远望去竟似有火焰细流在奇异的铁质之中燃烧流动的感觉。 轰隆！ 那一瞬间，仿佛是被激怒的火焰力量，众人的脚底下那汹涌澎湃的热浪同时轰鸣，巨大的声响从脚下直传而上，片刻间众人脚下坚硬的石板就出现无数裂痕。 在九尾天狐的周身急速凝聚起白色烟气，瞬间转浓，遮盖住它白色的狐身，片刻之后一阵奇异的“嗦嗦”声传出，被周围越来越是炽热的热浪所不断侵蚀的白色气体下，渐渐现出了人形。 洁白如玉的手，被炽热火光照耀得隐隐透明，仿佛看见细细的血液轻轻流淌。光滑的肩头，浑圆而不见丝毫瑕疵，隐约的起伏如温柔的峰峦，在这凶暴的世界里如此神秘而格格不入。 巨大的轰鸣从地底深处轰然而出，早就脆弱不堪的石板瞬间坍塌掉落。腾空而起，九尾天狐化身的那一团白气之中，传出它的声音： “上面！” 张小凡急忙向上空飞去，果然还不到片刻功夫，头上原本坚硬的石壁也随之坍塌砸下。 脚下，炽热的岩浆瞬间冲破了所有阻挡，如巨大的火柱直冲上天，紧追在他们身后。 整个焚香谷瞬间笼罩在一片炽热火焰红光之中，所有的人骇然张望，那一道冲天而起的巨大火柱。 甚至连天空黑云，也被这大地巨力，生生贯穿！ 从火柱中心处开始，天空的黑云完全变做了火焰颜色，就像整座天空，变做了燃烧的火海。 远远飞离焚香谷之后，张小凡在一处偏僻的小山头上落了下来，这里树木繁茂，就算是焚香谷的人要追踪过来，也要找上半天。更何况焚香谷周围方圆如此之大，焚香谷想要追踪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落到地上，青光一闪而收，随即听到身后的九尾天狐也落到地上。张小凡没有转身，站着不动，一脸尴尬。缓缓地说道：“你不需要衣服吗？” 不知怎么，身后的那个声音此刻忽然间有了一丝轻飘飘的柔媚之意：“嗯，多谢公子。” 张小凡只觉全身酥酥麻麻的，那声音仿佛柔到了骨子里，他不敢再想，脱下了外衣，向后丢了过去，这中间，他一直没有转动身子，只不过趴在他肩头的小灰，却一点也不似他主人，头转来转去，一会看看张小凡，一会向后看去，不时用手抓抓脑袋，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轻细的穿衣声音，在这寂静的林间显得特别清晰，被天空异样云彩照耀的夜色里，渐渐再度暗了下来。 隔了这么远，却依然感觉吹来的夜风中，带着一丝酷热。 “公子，可以了。”身后那个女子声音，静静地道。 张小凡慢慢转过身子。 一个身着他外衣的女子，俏生生站立在夜色里，树林间，他的面前。 她的身姿是婉约而修长的，纵然是不合体的衣服依然遮盖不住她美好的身材。衣服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宽大，披在身上，系上衣襟，却依旧遮不住缝隙间裸露出淡淡的白皙肌肤，在这样的夜色里，仿佛荡漾着幽幽的诱惑呻吟。 她的唇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约的。她的容貌，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柔水波，让你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驻红颜的美丽，经风历雪，却更艳更丽。 张小凡挠了挠头，说道：“不要公子公子的叫了，我也是有名字的，叫我小凡吧！” 小白疑惑的看着前面略显英俊的一个男子，不过，这种眼神稍降即世，还是柔声道：“那好吧，你也可以叫我小白。” 张小凡点了点头。 举目眺望，那一片被夜色掩盖的远山。 “三百年了，”她看了半晌，慢慢地道，“整整三百年的时光啊……” “这三百年来，我在玄火坛是不见天日，不知多少次想过，当初为什么我会昏了头脑去偷这玄火鉴？这三百年时光，若是我和亲人一起快乐度过，那该多好……” 张小凡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玄火鉴，感觉到从玄火鉴上传来的一丝暖意。片刻之后，他道：“你被焚香谷禁锢了三百年，不想报仇了？” 九尾天狐淡淡道：“想，当然想了。这三百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可是我刚才脱困之后，到现在望着这片夜色，辽阔天地，突然间提不起精神去报仇了。” 她举目远望，这一片广阔天地，微微一笑，道：“这几百年的时光，我竟然傻到浪费在这无聊的法宝之上。如今且让我在这人世间里，多过一段舒心日子再说罢。” 张小凡笑着说道：“小白，和我去七里峒吧！” 小白思索了一会，答到：“为什么？我记得那时南蛮十万大山里的‘黑巫族’所在之地。” 张小凡转过头：“这你不用管，我自然是有事要办，去吗？” 小白心里对这个男子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虽然很不喜欢他现在的语气，不过，还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喜欢我？世间男子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觊觎我的美貌。” 张小凡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又不想让她误会，只得解释道：“没有，我对你不感兴趣。” “现在就走吗？”小白打破了刚才平静的气氛。 “不，我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九尾天狐看着前边这个男子。只见他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眼中还有淡淡的温存，也不知道想起来了谁？ 一念及至，她也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些柔和之意，这世间男子，纵有负心之人，也是有痴情男儿的。 夜色深深，四下无人，只有树林深处不知名的地方。远远传来野外虫鸣，低沉幽幽，如倾如述。 微风吹过，林间树梢倾动，沙沙作响。 ................................................... 小白总算是救回来了，她可是本书一个不可缺少的人物呢！ 下一章，发点蜜糖，张小凡和碧瑶又来了！之后，蚩尤魔剑隆重登场，张小凡会重重的黑化的，大家期待不期待？反正我很期待。 总之，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求掌声，求一切，丁凡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