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委託ｘ交易ｘ談判中
尼歐側著頭，看著馬薩里尼身後那人。 「這位先生，我突然覺得你很面熟，我是不是在哪看過你？請問尊姓大名？」尼歐一臉好奇地問著。 「能夠讓白色惡魔閣下有印象，那是我的榮幸。」那名傳令官如此說著。 「……那個，叫我尼歐就可以了，雖然這邊是認識奈葉跟阿姆羅，但是被這樣稱呼還是感覺不太對勁阿……」尼歐一臉無奈著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喔。」 傳令官笑了一下，沒有多說甚麼。 「一個個都這樣油鹽不進阿……」尼歐嘆了口氣。「……不過，先在這邊謝過樞機卿大人，沒有將我的情報洩漏給阿爾比昂呢。」 「這也不是甚麼大事，無須言謝。」馬薩里尼坦然回答道，「倒是，尼歐先生難道不會疑問，為何老朽會知曉閣下的情報嗎？」 「這個嘛，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講太白就傷感情了。」 尼歐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拇指般，一邊緊盯著不放一邊回答。 「這倒也是。」馬薩里尼一副認同的樣子，「那麼，請容老朽想想，該從哪一件事開始談起。」 「有必要那麼麻煩嗎？」彈了下響指，尼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著，「這邊先說條件──放過威爾斯。」 「嗯？尼歐先生這話何意？」馬薩里尼雖然這樣說，但是還是揮手示意傳令官退開，同時四周的人群也很有共識的退離，讓兩人有談話空間。 「……我們可不可以省掉那些試探跟猜疑？這樣下去不只你無奈、我麻煩，還有一個人的頭快爆了……」 「那，有關威爾斯王子的事情，能否說得詳細一點？」 「我剛有提到『王子』嘛？好像沒有吧？」 尼歐歪著頭，挑眉壞笑著。 「尼歐先生好像並不認識除了阿爾比昂的殿下外，其他名為『威爾斯』的人呢。對了，所謂的『放過』，可否向老朽解釋清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尼歐一字一句地說著，同時緊盯著馬薩里尼的面貌，「雖然我不清楚，您是怎麼知道威爾斯沒死的，但是我答應過某人，所以……請放過他。」 講到最後一句時，尼歐甚至帶上了敬詞。 「我想，尼歐先生似乎是誤會甚麼了。在來這裡之前，老朽並不知道威爾斯王子沒死的事情阿。」 馬薩里尼的表情絲毫沒有變過，讓人無法分辨他是否在說謊。 「那就再好不過了。」尼歐打蛇隨棍上，不給馬薩里尼反口的機會，「托里斯丁與加爾瑪尼亞已經無須聯姻來維持同盟，將流亡的威爾斯迎回托里斯汀，想必也不會影響到兩國之間的同盟。」 「才人與露易絲他們已經先行一步前往王宮，去向安莉艾塔公主說明此事。同時，我對之前對您的誤會，感到相當抱歉。」尼歐微微低頭。 尼歐的頭抬起時，臉上再度掛回以往的賤笑。 馬薩里尼聽完尼歐的話，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剛剛先前所說的那番話僅僅只是例行的客套，但他沒想到尼歐居然這麼不要臉。他從尼歐的話語中，感覺到一種相當無賴的感覺。 但隨後，馬薩里尼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畢竟他這次來主要目的並不是威爾斯。雖然馬薩里尼曾想過利用這件事來當談判條件，但如今看來，這張牌似乎錯過了打出時機。 「威爾斯王子之事，老朽會好好安排的。但是這件事情畢竟事關重大，不得不慎而為之阿。」 「也是呢……光復運動那些人都認為『王子』已經死在阿爾比昂了，這件事確實有點棘手呢。」 「……『王子』嗎？」馬薩里尼注意到尼歐話中之意，皺起眉頭來。 「是的，王子，已經死了。」尼歐說。 「老朽明白了。」 正當馬薩里尼思考著該如何將話題轉到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時，尼歐再度說道。 「以『灰園丁』如今的規模，雖然還無法與具有千年歷史的『不記名』相抗衡，但是在托里斯汀內，卻是擁有著廣如蛛網的通路與情報呢。」 「嗯，尼歐先生的意思是？」 「需要幫忙嗎──別用那副疑惑的眼神看我，也別跟我說，您沒有把我拉上托里斯汀這艘船的想法。」 「確實如此。」 馬薩里尼勉強扯出一抹微笑，自己還在苦惱該如何說服眼前這人，沒想到尼歐卻自己主動提出。 尼歐將身邊的木板轉了個方向，把正面顯示給馬薩里尼看。 「游擊士協會……辦公處？」 「恩，本日正式開張。」 「這個、所謂的……游擊士協會，老朽好像、好像從未聽聞過……」 「當然，因為目前成員含清潔員在內，只有我一個人。」 馬薩里尼頭上黑線飄過。 「只不過目前還是非法組織就是了。」尼歐直到現在，才透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你想讓老朽幫忙？」 這一刻，馬薩里尼腦中轉過許多念頭。像是尼歐為何要在這時候提出，又為了甚麼目的而提出，以及尼歐可能會拿來當代價的條件。 馬薩里尼很清楚，目前的貴族除了少數還有著名譽、榮耀和忠誠這些外，其他的幾乎可以說是純粹地信奉利益至上的信念。 也因此，許多貴族對於傭兵這種職業是又愛又恨。雇用傭兵的好處是只認錢、然而壞處也是只認錢。 雖然不知道尼歐所說的游擊士協會是甚麼組織，但想必也是跟傭兵沒有兩樣的團體。 然而……尼歐的身後，卻有著瓦利埃爾家族的影子。之前兩人對談中，尼歐就有刻意提起這件事。 馬薩里尼甚至在猜測，說不定對方提出這條件，是瓦利埃爾家族為了試探自己所刻意提出的。 這樣，不論是接受或反對，事後都會相當的麻煩。 「……那個，您想得太複雜了……」 尼歐看著馬薩里尼困擾的樣子，像是明白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出聲提醒。 被尼歐的話喚回思緒來，馬薩里尼看了尼歐一眼並沒有說話，似乎是打算等待著尼歐的解釋。 尼歐從背後拿出一疊紙張來，封面上寫著『游擊士協會守則』，照紙張與字跡來看，上面的字已經寫了一段時間，而非臨時寫上的。 馬薩里尼接了過來，剛翻開第一頁，就注意到了游擊士三守則中的第三條。 『不干涉國家權力，游擊士不可對於國家主權或是其認可的公共機關，行使任何的搜查權或逮捕權。』 接著，稍微掃了過第一、二條守則，馬薩里尼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尼歐。 畢竟這三條手則，從基本上就限制了這所謂『游擊士』職業能做的事情。比起目前常見的傭兵集團，這三條規定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而且，從這三條規定來看，幾乎可以說是專為了平民而設立的組織。這種組織的存在，一定會影響到許多貴族的利益。 身為托里斯汀的大臣，而且還是內政和外交一把抓的馬薩里尼，比誰都了解貴族們在私底下所做的事情有多黑暗。 這組織既然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那麼那些貴族們將會不遺餘力的來毀滅掉這個組織。 『無法被我所用的東西，那就將其毀滅掉。』 異常霸道的想法，但卻是許多激進派貴族的理念。 【難道是瓦利埃爾家族的授意？不對，這組織成立的話，除非違反這上面三條規定，不然很難對瓦利埃爾家族帶來利益。】 【還是說……這些規定根本只是來掩人耳目的？】馬薩里尼冷靜思考著。 「不好意思，這邊就算是千山萬水，重重大山擋在前面，也會將這三條規定貫徹到底。」尼歐一言道出馬薩里尼的擔憂，「不過我承認我常常遊走第三條規則的灰色地帶。」 「……如果是這種事情，尼歐先生大可直接去相關單位申請，無須請求老朽協助吧？」 馬薩里尼這時已經有抽身而退，不淌這趟混水的想法。 如果被那些貴族知道，這組織是經過自己的幫助而成立的。那些貴族絕對會以此生事，來從王室與馬薩里尼這邊獲得更多利益。 「難道，擊落萊克星頓號這件事，不能算成游擊士協會的功績嗎？」 馬薩里尼的表情沉了下來。 沒錯，才是尼歐自告奮勇的向露易絲請求，由他擊落萊克星頓號的真正理由。 當初尼歐告訴露易絲的三理由中，『為了耍帥』這聽起來超荒繆的理由，卻是三理由中最重要的一條。尼歐早有將其當作條件的打算。 「閣下打算以此脅迫？」 馬薩里尼這時也不稱呼尼歐先生，改為用閣下稱呼。畢竟尼歐這話中，隱隱約約帶著威脅的意味。 如果尼歐將擊落萊克星頓號這件事公布出去，那麼就無疑是在托里斯汀的勝戰氣氛上潑上一盆冷水。 加上得知消息的各國，恐怕將會開始招攬尼歐，進而對托里斯汀施壓。甚至本次敗戰方的阿爾比昂，說不定會扭曲事實，並且向托里斯汀提出「交出罪魁禍首，則簽訂和平協定」這種話。 不能再讓托里斯汀亂上加亂，這是馬薩里尼的想法。 「不行就算了。」 看到馬薩里尼困擾的臉色，尼歐雙手一攤，表示放棄。 「我希望……這件事是一件委託，再不濟的話也是一次交易。然而，我非常不希望本次見面變成……一場談判。搞成談判的話，大家都會很尷尬的。」 看著馬薩里尼的疑惑表情，尼歐解釋著。 「若是交易的話……擊落萊克星頓號這件事，老朽願意出錢買下。」 「不是錢的問題啦，更何況這邊也不缺……等等。」 尼歐說到一半，像是想起甚麼的，開始東翻西找。 「我知道您現在在擔心，我會無法貫徹這三大守則，以及游擊士協會會被看不順眼的貴族們悶不吭聲的滅掉，對吧？」尼歐一邊找，一邊說著。 馬薩里尼點了點頭，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步調，已經被尼歐簽著鼻子跑。 「如果我說，那擊落萊克星頓號的原理，我可以傳授給『所有人』──我說的所有人，是指貴族跟平民喔──呢？」 這句話，當場讓馬薩里尼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