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商会一二事
熊熊大火染红了半个天空，迎面扑来的热浪几乎要把人烤干，空中传来燃烧树木的噼啪声。 到处是慌慌张张的人，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哭喊。 更多的是“拿水来的”的叫喊。 孩子、老人、男人、女人，声音尖锐的、浑厚的都汇成了一种声音，对于灾难的恐惧。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名为无助的情绪。 火焰如同一条巨龙张牙舞爪的吞噬着所有能吞噬的东西，热浪滚滚而来，远处的积雪正在融化。 在火焰下面有东西，隐约看去似乎是——人的尸体。 那么多，那么多…… 又一股热浪直扑眼睛。 “啊！” 何婉猛的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帐幔顶，心砰砰直跳，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才甘心。 掀开被子，披衣下床穿鞋，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茶水是凉的，喝下去寒意直侵心肺，喝完打了个寒战，何婉推开窗户，任由冷风吹进来。外面静悄悄的，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睡梦。 没有大火，没有死人，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罢了。 这是怎么了，何婉想，自己怎么会被一场梦吓到呢。 这个夜晚连月亮也被遮住了，夜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朦胧的蓝色。客栈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切都很正常。 何婉关了窗户，再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漫天的大火，凄惨的哭喊。何婉抱着被子，辗转反侧，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还从未如此强烈过。 好不容易，天色开始一点点变得明亮，何婉一咕隆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好仪容，拿起剑走了下去。 整个客栈里只有赶远路的人才起得早，何婉走到后院，自己的马儿还在休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练剑。 每一招，每一式，都不自觉地带着凌然的杀气，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给生生撕开一道。 心跳渐渐稳了下去，何婉渐渐沉浸到剑法的氛围中，翩若游龙，游若惊鸿，正是这时候何婉的状态。 最后踏定，收剑。 何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平复了不少。 在苏城呆了一段时间了，颜妆那妮子要她在这里等着她的消息，也不知道么有什么事情。 这个客栈里面不止有她，还有商会少主一行人。 青州何家为了攀上商会这棵大树，真是用尽了办法，连家主的掌上明珠也送来讨商会少主的欢心。 接到季言的飞鸽传书时，她正在月光城百里之外，跟着晓霜的车队帮她护送东西。接到信后做了告别就快马加鞭的往月光城赶。 在月光城换了一匹马，连停都没停。 “你们的人都到了没有？” “到了，全部在指定位置待命。” “很好，到时候，大人和我们的人前后夹击，就算这位插翅也难逃。” “什么时候？” “先跟着上去，伺机而动。” 在路边的茶棚莫名的听到了这番对话，何婉心下一动。 当发现这些人前往的确实是不归山的商路，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些人似乎与她要做的事情有种关联。 在这条路上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有七八个人。 其中有一伙好像是专为往山里猎杀魔兽的队伍，其中一个女孩甚至过来问她：“姑娘要加入我们吗？在山里的收获可是很丰厚的。” 何婉笑着婉拒了，“那好吧，以后你要买魔兽身上的东西，你也可以来找我们。会给你优惠的。” 这些人斗气都在黄色上下，格斗经验丰富，一看就是游走在刀尖上的人。 对于有相同气息的人，总会有些敏感。 如果自己不是有事情在身，跟着去看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沿路走来，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经常有人与他们打招呼而已。 在与一伙押送粮食的商队遇上时，这些人的眼神透露出一种蠢蠢欲动，何婉知道这些人要行动了。 何婉悄悄地跟在这些人身后，看着他们埋伏到周围的山林中。 从后面悄无声息的摸上去，一个个敲晕。 当头领做出攻击的手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响应。 回头准备看看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何婉笑着敲晕了他。 山下的商队注意到了山上的动静，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派人小心翼翼的上去查看，却发现所有人都被人打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商队的人惊诧道。 “诸位难道不派人看着你们的粮食吗？”一道声音从山下传来。 几人匆忙回头，发现一个一身褐色衣衫的女子立在粮食车上。 “他什么时候上去的。”车子边上的人问。 整个商队矛头急转，对着他。 “都放下。”领队的说到。 走到近前，拱手道：“刚才可是姑娘出手相助？” 何婉从车上跳下来，“眼神不错。” “不过不用太在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姑娘仗义，”领队说，“在下莫双，我代整个商队谢谢姑娘。” “好说，在下柯婉。” 几人就这样交了朋友，一路走来，莫双发现这个叫做柯婉的人，见多识广，各地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尤其是在商业一道上，许多见解独到新颖。 当何婉想要跟人拉好关系的时候，会发现跟她聊天时绝对不会枯燥。 每一只商队都会有自己的令旗，促使何婉最终出手的动机正是不归山商队的旗帜。这支队伍是隶属于她要寻找的目标。 但从这只队伍的规模上来看，莫双这个人在商会的地位也低不到哪里去。 沿路仍有很多杀手出没，这些人甚至扮成盗贼，做出劫财杀人的姿态。 可惜何婉当年做杀手一行时，就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这些人无疑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真正撞上懂行的了。 很多问题，在何婉的帮助下，几乎就是在萌芽阶段就被扼杀了。 弱rou强食，崇拜强者，是一条不变的规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真有本事，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江湖儿女更是如此。 看过她的手段，商队的人，对这位柯姑娘就更加敬佩了。 当终于与自家少主汇合的时候，莫双等人已经与何婉非常熟悉了。 “没遇到什么事情吧。”商无痕问莫双，“来的比我预计的快得多了。” “禀少主，这次能这么快赶过来，多亏了这位柯姑娘。”莫双介绍到。 商无痕看了眼，就转开了，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 在莫双不长的报告中，竟是对这位柯姑娘多有推崇，言辞间甚是熟稔。这倒是让商无痕有些意外了，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得到莫双信任的人可不多见。 在后面赶路中，他有时也会仔细观察她，比如在遇见刺杀的时候，怀里的佳人有些瑟瑟地依附于他，柯婉却手起刀落利落的解决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比如，晚上在路上停留的时候，商队的人会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匆匆地简单解决一下。也有人去打几只野味，回来烤着吃。 但是在何婉来的第一天晚上，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不同的香味，都是做烤rou，但是这股味道闻着就很有食欲。 寻味找过去，发现是何婉做得，第一次做的时候，只有莫双的那支队伍有这个待遇，烤rou的香味刺激着每个人味蕾。第二天，很多人找着各种理由凑到莫双那边，看她是怎么做的。 这人也不藏私，把自己的做法毫不客气的交给了在场的众人。很快，大家就打成了一片。 商无痕带着东西自然是最全的，美酒佳肴，佳人作陪，与在家中并无区别。 虽然味道没变，但是看着那边不时传出的大笑声，商无痕渐渐地觉得这些珍贵的食物也没有了原来的味道。 尤其是在发现守在车边的护卫虽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但是在交接去吃饭的时候，那种兴奋劲还是很清晰的。 这种发现让他很恼火，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个人简直就是在扰乱人心！ 越来越多的无聊的时候，他开始观察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的举动，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她从商队里赶出去。 她皮肤略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在阳光下行走，手臂有力，因为一次粮食袋掉了下来，被她一下就扔了回去，与商队众人说话，但是进退有度，并不轻浮暧昧。 虽然肤色偏黑，但是五官组合很漂亮，整个人非常耐看。比如那双笑起来会弯的眼睛，那个女人不常笑，但是一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风情传递出来。 这个女人在队伍前面，很少回头，他在后面肆无忌惮的打量，这个人整个身体掩盖在褐色的衣服下面，墨色的头发搭在后面，随着主人的动作略有起伏。 她偶尔回过头来，也是跟后面的人说一声小心某些东西。在她侧目的时候，就更迷人了，那种风情根本挡都挡不住。 身边的佳人，柔婉地说道：“公子，想好在哪里落子了吗？” 啊，还是这样的人养眼，商无痕想到，把自己刚才的意动归结为面前的佳人。 这事何婉来到这里的第七天，他们已经走到季言遇见野狼的地方，前面探路的人回来说，前面的峡谷被碎石挡住了，要清理开还需几日。 “绕路需要几天？”商无痕说道。 “自从商路开通，以前的路大部分都已经废弃了，要走也不安全，”熟悉地形的人说，“绕路需要的时间或许会更长。” “留下一半的人看守车队，另一半清理路。” 他们在此处逗留会很久，好在并不赶时间。 这一晚仍旧是商无痕在车子里面吃东西，手底下的人在外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生火做饭。 何婉烤熟一串rou，拿起另一串继续，莫双等人在一边天南海北的鬼扯，不止是谁说了句：“柯姑娘的手艺那是一等一的好，这次跟着来的人可是有口福了。”何婉有时候也会帮其他人考那么一两串，算下来，竟是大部分人都尝过了。 “咳，你吃什么东西不香。”有人打击道，“要论这里数谁的口味刁，莫过于我们主子了。柯姑娘，你要是能得我们主子一句赞，那你这手艺横行大陆都没问题。” “是了是了。柯姑娘，我们少主还没尝过这等好吃的烤rou呢。” “你们少主看起来就很吓人，我为什么要去自找麻烦。” “哎哎，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但是我们少主可是号称尝遍天下美味，你真不想试试自己的手艺有多高？” “是啊，你还没请我们少主吃过呢，快去试试。” “……” 不知是谁开的头，听见的人都开始起哄。 何婉看起来被激起了好胜心，拿起一串刚烤好的一串，朝马车走了过去。 有人喊道：“来来来，看看少主是扔掉还是吃下去了，谁要押注，买定离手了。” “我说，少主一定会吃。我压这个。” “少主的口味那么刁钻，一定会扔掉的。压这个。” 后面的人热火朝天的压起了赌注。 何婉倒是没怎么在意，因为“月下妖狐”，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马车附近的守卫都对她很熟悉了，只是象征性的拦住了她，“我来给你们少主送吃的。” 何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凉了就不好了。” 已经有人过去禀报了。 “少主让你过去。” 马车的照明是用的夜明珠，车里的熏香淡淡的传出来。 商无痕侧对马车，有一个女人刚好在里面布菜。 何婉在车下抬着头，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商少主，这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尝尝看？”那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商无痕。 马车里的佳人刚刚给商无痕夹了一碟菜，端过去。 闻言看了过去，是个丑八怪，而且不是商无痕喜欢的那一类。何七小姐放心的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商少主？”何婉被晾在了一边，有些尴尬的说：“要是不欢迎，我就拿回去了。” 说着讪讪地收回了手。 商无痕看了过来，带着刺人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