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苏培盛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剪秋愣愣地坐在屋里,盯着端妃给她的遣送礼发呆。【】 “就这么喜欢在宫里伺候人?”苏培盛笑道。 剪秋愣愣道:“倒也不是。只是,端妃怎么突然就不要我了呢。” 苏培盛道:“你年纪也大了,人也嫁了,老在宫里带着也不是事。我也养得起你啊。出了宫,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不行,你该开心啊。” 是啊,该开心啊。 “我只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好像做梦似的。”剪秋轻声道。 前一刻她还在谋划着如何布局,后一刻她已经被请离了棋盘,手上还拿着未放出的棋子。 曹琴默和四阿哥,是她替端妃牵的线啊。可是端妃不要她了,那这两人也只会记得端妃,不会记得自己了。 剪秋沉默半响,道:“余莺儿有说什么吗?” 苏培盛冷笑道:“这你要去问她了。” 她如今连宫都进不了了,还问什么。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让她出宫的未必就是端妃,而是余莺儿。 剪秋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她始终下不了决心离宫,就是顾忌皇后。如今人也出来了,回不去了,皇后想咋地,也要先过了余莺儿这关。 无论余莺儿靠不靠得住,她也要坚信余莺儿能靠得住,自己才有命活。 苏培盛换个衣服的功夫,剪秋已经迅速恢复了元气,把布匹抖开,兴冲冲地和蓝田琢磨要做件什么样的新衣服了。在宫里一直穿宫装,她还真的很想试试汉女的衣服呢。那次看白氏穿得就很好看,貌似还是江南流行的款式呢。 苏培盛摇摇头,看剪秋估计是没多余的精力搭理自己了,就让人把饭摆到西厢,自己过去吃了。 过了好几天自由自在的苏夫人的日子,剪秋才找回了点真实感。她先去庄亲王府见了郭络罗氏,被留着吃了午饭。郭络罗氏给了她个牌子,说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白天苏衍和苏培盛都不在家,剪秋便肆无忌惮地去隔壁串门。白氏的四个女儿都来了京城,最大的已经八岁了,看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待人接物也很有条理,看得出白氏是用了心思去教导女儿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四个女儿都没随了苏衍的迂腐和倔脾气。 若不是担心皇后什么时候会灭自己的口,剪秋现在的日子,可以说过得那叫一个痛快!穿过来这么多年,她终于能痛痛快快地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才半个月,剪秋竟然就把生物钟给倒过来了,每次不睡到天大亮都不起床。 因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剪秋一直断断续续拉着肚子,后来是苏培盛黑着脸请了大夫来,强制要求剪秋喝了两天粥,并保证以后不再胡吃海塞。 只是,偶尔还会想起宫里的人。 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 苏培盛嘴巴太严,什么都打探不出来。小图图倒是爱说话,可是师父不让说的他是一句都不说。倒是小夏子无事会登门,也不管门房有多不欢迎他。宫里的事,基本都是小夏子和郭络罗氏告诉她的。 祺贵人投到了皇后旗下,皇后又不知从哪个嘎啦里翻出个容常在,捧着这两人去皇上面前争宠。安陵容、甄嬛的胎相都很稳,沈眉庄偷偷在服避孕的药物。她是铁了心要护住那两人和她们肚里的孩子的,加之还有个年幼的恭顺公主,她哪里敢在这个时候也怀孕呢。 剪秋让小夏子把这个消息透给了安陵容知道,安陵容果然感动坏了,几乎把沈眉庄当成了亲jiejie般敬爱。 没事让安陵容见见人性的光明面,是很有助于养成她健康的身心的。 倒是几乎神隐了般的敬嫔和欣常在那里出了事,欣常在所出的三公主夭折了,皇后狠狠地训斥了她们两人一番,还差点要把淑和公主和温宜公主抱走。 敬嫔和欣常在脱去钗环跪在地上请罪,皇后才松了口,允许她们继续抚养两位公主。 曹琴默往敬嫔宫里去了几次,温宜公主已经不记得她这个生母,这让曹琴默痛不欲生,心中更恨还在冷宫里苟延残喘的年世兰了。 年世兰她动不了,周宁海她却能动的。没几日,在辛者库的周宁海就暴毙了。 这日,白氏带着四个女儿去甘露寺上香,剪秋听说了,也跟着去了。 清凉寺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甘露寺啊!甄嬛就是在这里和果郡王勾搭上,给雍正带了绿帽子的啊! 许是剪秋表现得太过兴奋,引得白氏看了她好几眼。 进了甘露寺,白氏上过了香,就给白嬷嬷使了个眼色。 白嬷嬷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剪秋在宫里早就练就了眼观六路的本事,见此也佯装不知。 白嬷嬷寻到了莫言,将一包银子递了过去。莫言不肯接,白嬷嬷叹气道:“别人给的你不要就算了,夫人给的你也不要吗?” 莫言沉默半响,道:“她的身子,还是老样子吗?” “阿胶天天吃着,脸色也不见红润。大夫说要用血燕,可是咱们也用不起啊。” 莫言接过了银子,道:“后山上倒是有不少野参,我采了一些,你拿回去吧,多少吃着也有点用。” 白嬷嬷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包袱,白氏最小的女儿好奇地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问。另外几个更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见着这四个孩子如此机灵懂事,剪秋又感叹了一番。 五月,苏培盛照例跟着雍正去了圆明园避暑,剪秋应郭络罗氏的邀请,搬去了庄亲王府。 允禄带着李氏和三个儿子也跟着去了,一同去的还有另外几个亲王、贝勒。 许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如今外书房的事情,允禄让人每天都报给郭络罗氏。郭络罗氏压根不关心这个,只是她表现得越不在意,允禄就越喜欢在她跟前刷存在感,让她烦不胜烦。 这次好不容易把人给盼走了,允禄偏还留下个荣四海,说郭络罗氏有什么外面的事,就教给荣四海去办。 荣四海跟了允禄几十年了,当年还曾授意李氏身边的小德子和福晋身边的人打擂台。允禄对郭络罗氏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后,他立刻就把脸一抹,和郭络罗氏新提上来的大太监长富称兄道弟起来。只是他一直很小心地把握着和内院来往的度,允禄对他也很是放心。
外院空了大半,好几个房间院子都给封了起来。荣四海派了十个太监三班倒,日夜巡视。郭络罗氏拨了五十两过来,让外膳房每晚给那十个人做点宵夜填填肚子。 郭络罗氏上辈子管过几千人的大公司,如今只是管管几百人的王府,还有着如此超然的地位和权利,自然是驾轻就熟。这半年多的时间,郭络罗氏又把府里的人筛了一遍,卖了十几个,退回内务府十几个,又让内务府补了十几个人进来。这次补进来的人都不再敢摆大爷的款了,一个个都夹起尾巴做起奴才来。 俗话说,光脚的怕穿鞋的。郭络罗氏不要名声不要面子,图的就是个自己舒坦。她又没有孩子需要嫁人需要娶妻,也不会有人因为几个奴才就说她不贤惠没有资格当王府福晋,她要那个破贤名作甚啊,能吃还是能喝啊? 倒是允禄为了王府的名声和儿子的未来着想,出手给郭络罗氏收拾了几次烂摊子,郭络罗氏还不领他的情,气得他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还被皇上给看到了,才被一同提溜去了圆明园。 之前的福晋什么都自己扛着,不敢劳烦允禄,就怕被丈夫觉得没用无能,允禄偏还就是觉得她没用无能。如今的郭络罗氏把府里管得虽说井井有条,但是和她弟弟一样老喜欢剑走偏锋,不时就要走岔了路。允禄千辛万苦把她的车拉回原道上来,这半年多cao的心费的力比之前十几年在福晋身上的还多,偏还无事要心疼一番郭络罗氏,总觉得是自己辜负了人家,才害得人家养成这样偏激的性子。 这要是让之前的福晋知道了,怕是都要气活过来,抓着允禄的领子狂扇他巴掌,一边扇一边骂:“你是不是贱啊!你说你是不是贱啊!” 剪秋听了郭络罗氏吐槽允禄的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想起了余莺儿,就笑不出来了。 余莺儿对雍正也差不多是这个调调,可是雍正能要余莺儿的命,允禄也不能随意要郭络罗氏的命。所以余莺儿再闹也要有个度,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 郭络罗氏把新得的布料摆了出来,和剪秋一同商量,偷偷做几身汉女的衣服臭美臭美。等两人挑完了,郭络罗氏才挥挥手,随意分了分,让人把剩下的送到几位侧福晋、庶福晋那里。 剪秋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王府的另外几个主子之前,先分了新布料。 这,这,要是让那几个人知道,还不骂死自己了。 哼,不对啊,自己是福晋的客人,先分几匹布料怎么啦! 奴性,你的奴性太重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剪秋自我嫌弃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