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三:战天下
守山人是一位年迈的老人。守山人这个文化传承，一直都很特殊......因为每一个守山人都会为一个人等候，比如说这一位，他守的人就是长眉老人。 长眉老人埋葬于此，那么他的使命也就此结束，在葬礼结束后，他也一定会跟着死。 这个文化究竟是怎么来的大概只有对七金山历史很有研究的人才能说清楚了，总之守山人就是一代代这么传下来的。 和长眉老人不同，他就是一位腐朽到行将就木的老人，显而易见的老年斑，层叠的皱纹，枯瘦的身躯，浑浊不堪的眼神，都在述说着他的苍老。 有一种老人，他们永远都是心平气和的，无论年龄有多大，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处世智慧，这一位也是一样。 对死亡，他们这些守山人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对长眉老人的死亡，老人并不意外，也没有任何怨愤，只是平静的接受。 “你在养意。”守山人看着徐清歌，忽然笑了起来，“拿天下人养意，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难怪山主这么看重你。” 徐清歌微微低头以示尊敬。徐清歌修剑，他只能修剑术。拿剑术来说，无论是情意绵绵还是太上忘情剑，都不算差，甚至可以说算是系统世界内顶级的剑术技能了。 但意，剑意，并不是切磋能养得出来的。他没有白茉莉那种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的武道意念。 这个很重要，剑术最重要的就是剑道意念。守山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状态，这个老人确实不简单。 越是浑浊的眼神，越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想来看夕炎凤？”守山人问道。 “说是来看她，不如说是来跟她说一些事情吧。”“因为她死前的遗言？” 徐清歌沉默了一会，仔细想了想，发现了，的确是如此。夕炎凤说，她不需要同情。 要说对夕炎凤有什么复杂的情感...没有，但徐清歌总觉得，她不应该这样死。 那不是很惋惜，也不是很感叹，只是单纯觉得她不应该这样死，所以徐清歌当时会说，如果你能放弃，我不会杀你。 夕炎凤给他的答案是，我做不到。 来这里和她说什么...并不是期待她能给出什么回应，她也不可能再给出什么回应了，而是徐清歌想要来探究，在她的墓前探究，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机在算计他，徐清歌知道，这个是徐清歌自己的问题，他不再逃避这个问题。 不对，他从来没有逃避过，他只是不在乎这个问题，他不在乎自己这样的想法会带来什么，会改变什么，他从不去在意。 那是因为，他没有在乎的人。现在他有了在乎的人，他就要想，这些问题会为她们带来什么。 还是一样的，当他开始在乎黎意，在乎白茉莉的时候，他才会为她们改变自己。 这才是徐清歌选择来这里的原因，选择来看夕炎凤的原因。 徐清歌承认，自己心软了。他不是多情，他只是会为这天下所有奇女子而倾心。 这个世界不太一样，因为他一开始是把这里当成虚拟世界的。正如天机所猜测的那样，只有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徐清歌才会主动靠近她们，才能靠近她们。 一开始靠近希，他还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女孩相处，他没有那样的经验。 碰到了小巫女张一晨，他还是不知道，但他已经主动了很多。 直到现在，受到了黎意的影响，他才会对夕月辉这样的人有不一样的情感。 唯有虚拟，才能主动，只有虚幻的世界他才会放心大胆的付出自己的情感。 那为什么会对夕炎凤这样的女子心软呢...为什么会不想杀她呢...如果不想再回避，那就要再来见夕炎凤，来这里看她，才能知道，才能回忆起关于“她”的痕迹。 在这些有关于“夕炎凤”的记忆之中，来寻找答案，来探究自己的内心。 而在这些痕迹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句我不需要同情。这么看来，守山人说的是没错的，的确是因为这句话，徐清歌才会来到这里。 “进去吧。”守山人见他不想多说什么，也不再继续询问，缓缓让开了道路。“顺着这条路往里面走，碑前有两柄剑的就是了。” 七金山后山一直是一个静谧之所，在这里，没有任何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似乎动物都已经销声匿迹。 至于原因，很久以前是众说纷坛的，有人认为是七金山用了什么手段，有人觉得是死在这里的人太强大以至于动物都不敢踏足，而至一个人说了一句话之后，大家就都认为是这个原因了。 他说，蛇虫鼠蚁这些靠本能而活的生命，比人类更加懂得敬畏。 敬畏埋葬在这里的先贤，所以一旦靠近，它们就会自发离开。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之中行走，三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生怕打扰了这里的宁静。 很快，徐清歌就找到了夕炎凤的墓，这里离入口大概也就两百米左右的样子。 很好认，因为她的墓前放着两柄剑。一柄是她的主武器，梁月的钝剑，另外一柄则是别云剑-无用。 别云剑-无用的威力更大，如果对敌用这柄剑，那就足以说明夕炎凤对敌人的重视。 看到它们，徐清歌就知道，是自己想茬了。七金山的人似乎对武德这个概念很看重，这从方方面面都能反应得出来。 当时灵猴面对破伤十一之时，哪怕他们杀了破伤九，破伤十一要为自己的叔叔报仇，但他在动手之前依然是行礼了的。 七金山的人明知不敌徐清歌，但他们依然前仆后继。 现在，虽说少了名刀和阳剑，但至少梁月和无用都在这里了，这就是七金山对夕炎凤的尊重。 说是来这里和夕炎凤说什么，但徐清歌只是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就默默离开了。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她的墓前，回忆有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就这么沉默的在内心之中询问自己。 夕炎凤......她对徐清歌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会...怨恨吗？她会不会后悔？她为什么不选择苟活？ 我......为什么会对她心软？我为什么会想要杀她？我为什么想要她活下去？ 出山时徐清歌没有看到守山人，似乎对方隐匿了踪迹。既然如此徐清歌也不会去找，而是离开了这里。 灵猴点起了香烟，问道：“怎么跑？”“为什么要跑。”徐清歌回了一句，“跑也跑不掉，那么多人追杀，跑还麻烦。” 灵猴是认为只能跑的，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除非是死皮赖脸留在七金山之中，但这只会让人看轻自己，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做这样的选择，那还不如战天下，战死沙场。 别说他们还有复活，就算没有了他们也不会这么选。有些人会觉得没有骨气也无所谓，会觉得你们是没有被社会打磨过...... 然而还是有一些人会选择站着死，而不会跪着活。练武之人，岂能没有血性？ 既然不能在七金山，那不就只能跑了，这么多人一齐攻击，他们可没办法去保徐清歌。 不过徐清歌说的也没错，跑其实也很难跑。你跑，远程就可以攻击，林欣又不在，铺天盖地的念气炮飞过来，常度也只能挡一面，很难说护住徐清歌。 可是再难也没办法，他们又没有选择，这个就是灵猴的视角，他们手里面可没有什么能让徐清歌迅速恢复的东西。 在徐清歌的视角之中就不一样了，徐清歌的境界和他们不一样，现在他是汲血境，而不是炼血境。 炼血境只是炼化体内的力量，汲血境理论上来说可以汲取天地万物转化为自己力量的。 一般来说，就是吸收天地间的力量，说白了就是吸星大法了。当然吸星大法是技能类了，汲血境则是只有汲取力量这个概念，具体怎么做还要自行探究。 汲取力量来恢复自身，这个徐清歌已经实验过了。他可以让血液沸腾起来形成一个漩涡，疯狂吸取天地元素来转化成生命力。 但转化时间很长，也就是修复的速度是有上限的，直到现在徐清歌骨骼依然是破碎的，能走都很厉害了。 要让他跑，那全身都要散架了。按照预计，这恐怕还得三天以上，徐清歌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守山人说的没错，徐清歌就是在养剑意，没有剑意，他永远无法登顶。 直接打上七金山山门，强行要杀夕炎凤，就是在养意。 正所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唯有战天下，才能养得起此意。 灵猴不是汲血境，这些境界可不是光看说明就能理解的。十二境每一境都是蜀山世界的底蕴显化，这是经过上百纪元检验的。 就算是影宏神座都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理解每一境，更别说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