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要价

    “一开始？”叶郁确认了一下，说道。

    “是的，一开始。”哈劳斯点点头，眼中似乎带着点兴奋，也带着一点得意。

    叶郁叹了口气，看上去一副认命的样子，说道：“那您可得仔细听了，我这一说，可是把我做事的技巧都告诉您了，就像魔术师把魔术和魔术的窍门一起表演给您，就像盗贼把自己的盗窃技术公开出来，原谅我，我真的只能说一次，不能再说了。”

    哈劳斯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些不妥，但是你要知道，我这人越老越是好奇，什么事情都要追根究底，你只要说一次就行了，一次就行，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时我的承诺。”

    但是，第四个人和第五个人就不一定了。

    叶郁腹诽，但是脸上却是一脸感激，随后说道：“其实，这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叶郁微微吸了一口气。

    “首先我出狱遇到罗伯特也就是那个套取贵族头衔的，他叫我偷一些记录，然后我就通过了一个老工匠进了城堡，然后顺利的在某个类似图书馆的地方给偷到手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我被抓了。然后杰弗瑞大人找我，我跟他说罗伯特是骗子，他不相信，但是他起了疑心，后来贤明的杰弗瑞大人查处了骗子，真是厉害。后来杰瑞米大人找我，要我帮他私奔，然后杰弗瑞大人正好要他消失，协助了我们，然后弟弟私奔成功，哥哥也卸下一个危机包袱，但是哥哥要杀我，我只能杀他了，然后弟弟出现，看到哥哥死了很愤怒，要杀了我，然后哥哥突然就好了，没死，没让弟弟杀了我。然后，他们就和好了，我也获救了。完成了委托。”

    叶郁噼里啪啦以惊人的语速加上完全没有任何营养的流水账式的叙述方式将这七天来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语速奇快，语言毫无营养，在对面正要喝酒的哈劳斯哈勃完全呆掉了，这么一段话，仅仅几秒钟就说完了。

    他听到了一些，但是毫无营养。

    他没听到的一些，其实也毫无营养。

    这时叶郁狠狠的喝了一口酒，缓了口气，咽下酒之后还大声的“咔”了一声，叫了声“好酒！”

    显得很满意。

    而哈劳斯显然还没有从这一大串子弹般的语速中的无营养的叙述中缓过神来。

    好半响，他才哈哈大笑起来，并没有任何生气。

    哈劳斯的笑声很大，几乎半个城堡都能听到。此时一些解开封城回归城堡的守卫以及留守的一些守卫和正谈的兴奋的杰弗瑞杰瑞米兄弟二人还有在哈劳斯寝宫门外守候的克劳斯都听到了。

    这是一种多么爽朗的笑声。

    半个城堡的人都不禁流露出了笑意。

    而和哈劳斯比较亲近的克劳斯以及杰弗瑞杰瑞米兄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哥哥（父亲）是多久没有这样笑了啊。

    “欧！欧！你这狡猾的盗贼，真是什么都不能在你身上占到便宜啊。”哈劳斯大大的灌了口酒，说道。

    叶郁话说完，他一返过神来，就知道自己被这小盗贼摆了一道，这小盗贼先是服软，然后暗示到了一个自己的承诺，然后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经过，就像是把故事的梗概说了一下，然而自己偏偏也没有说清楚要怎么样说经过，他这么说经过，也是符合他的那句“这件事情的整个经过”，故事梗概本来就是粗略的说一些事情的经过，然后这小子就把一个完整故事的梗概跟他说了一下，虽然也是粗略，但是包括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不算是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整个经过”。

    而自己却限于“只要求说一次”的承诺，不能够再对他提问了。

    这狡猾的盗贼！

    哈劳斯没有生气，相反他有点喜欢起这小盗贼来了。年轻人就是需要一点小聪明，许多人不承认，小聪明其实就是大智慧的缩小版本，小聪明或许有许多缺憾，但是等使用小聪明的那个人，慢慢的把小聪明的这些缺憾给填补上了之后，就是大智慧了。

    哈劳斯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小时候，他和克劳斯也很喜欢使用小聪明，后来克劳斯放弃了小聪明，变成了一个古板的骑士，他很遗憾，这简直就是这个完美弟弟的唯一缺陷了。

    但是，他就是喜欢小聪明，就是喜欢使用小聪明的年轻人。

    虽然有些年轻人因为小聪明被他处决了。

    但是，眼前这个小盗贼，他并没有这种想法。

    “你很聪明，孩子。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小聪明用过了，就是要命的东西了。”哈劳斯笑着说道。

    “但是，这次，应该不会要命。”叶郁咕咚喝了一口酒。

    又闯过了一个惊险了啊。

    哈劳斯没有生气也没有毁诺，不会被城主一生气给处决了。

    的确，哈劳斯之前是一个信守诺言的高尚贵族，不代表他是一个被耍了还能无动于衷的高贵的贵族。这也是叶郁这次的惊险所在，万一哈劳斯一个恼羞成怒，认为他在戏耍贵族，那么他也就必死无疑了。恐怕杰弗瑞兄弟二人求情都没有用。

    还好，哈劳斯似乎就是一个这种有大气量的高贵的贵族。

    “对，你这次是不会死的，说吧，聪明的盗贼，你想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你这次的经历。”哈劳斯放下酒杯，坐直身躯，直直的看向叶郁。

    叶郁下意识的也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躯。

    他知道，关键点来了，这明白是哈劳斯是要来买自己的这次经历，以及其中的知识或者说情报或者方法了。

    他必须自己合理的估价。

    开口太大，超过这个贵族的底线，那么这个贵族将用自己的权力治他一个戏耍和敲诈贵族的罪名，接过是死刑。

    开口太小，低于他自己付出的价值，那么就是吃了一个哑巴亏，这次交涉刚刚达成的“新的交易”就彻底的失败了。

    合理地估价。

    那就需要去揣测这个贵族的底线了，不能超过这个底线，也不能小于自己东西的价值。

    当然，他相信，这个贵族所表现出来的气质，他的底线肯定是高于自己东西的价值的。

    叶郁深吸一口，伸出了三根手指。

    “再加三千金币？”哈劳斯询问道。

    叶郁摇摇头。

    “再加三万？”哈劳斯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了。

    叶郁再摇摇头，却不再让哈劳斯自己猜了，而是开口说道：“我要原来的三倍。”

    哈劳斯面色立即冷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叶郁。

    而叶郁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一副“要么给三倍，要么直接处死我”的样子，十分坚决。

    寝宫内静默一片。

    但是很明显的，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了开来。

    两人互相盯视着，谁都没打算退步。

    “三倍太多了。”哈劳斯沉声说道，还带着一点威胁意味。

    “那我不介意就那原来的那份。”叶郁说道。

    “三倍，三万金币，还有我藏品中的三样宝物，没有人能从我这里拿走这么多东西，哪怕是国王也不行。”哈劳斯摇摇头，也是很坚定。

    叶郁眯起眼睛，压根不回答。反而是拿起了边上的酒杯，慢慢的啜饮起来。

    这姿态，简直无理之极。

    哈劳斯显然也有些生气了，一种慑人的气势从他的眼神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当时叶郁拿酒的手就抖了一下。

    “记住，无论我多么喜欢你，你都只是一个盗贼，一只地沟里的老鼠，现在我对你还有兴趣，但是不要来挑战我的耐心。”哈劳斯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已然带了怒意。

    叶郁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只是一个小盗贼，而且已经被判了死刑。这么多天来，我可有在意我这个死刑犯的身份。而且我是在为您办事，办成事情之后，您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将我杀死，我也无可辩驳，毕竟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小盗贼，一只地沟的老鼠。”

    针锋相对！

    叶郁几乎是再用作死的态度和哈劳斯对话。

    哈劳斯眼中怒意迸现，叶郁几乎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可是实打实的充满杀意的眼睛，而且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杀人无数的侩子手凝聚起来的杀意，有如实质一般，就好像自己的脖子已经被这杀气凝成的刀斧给架住了一般。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步，一步都不能退，只要稍稍退一步，这个本来在地位上就处于绝对优势的城主哈劳斯将会用剥削一般的狮子大开口，将自己东西的价值全部碾碎，很有可能他就只能得到一万金币和藏品中的一件了。

    新的交易彻底就会没有。

    没错，现在就是拼命。

    就像要从一只狮子嘴巴里抢食吃一样。

    这个世界，这个游戏，永远不是那种只有刀剑才会给予威胁，地位、财富等等都可能造成必死的局面，而这种情况下，玩家本身的选择则是至关重要。

    因为，无论怎么样的必死局面，系统都会设置一个“一线生机”出来，抓住了，就无事了，还有可能得到高昂的奖励，没抓住，那么就再去创建角色吧，如果设备给出的两个人物名额都没有了，那就花个一千块钱再去买个吧。

    而叶郁很清楚，很明白，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个死局了，那一线生机，就是自己的不退步，自己能在这杀意下支撑的越久，就越可能让哈劳斯松口，他也相信他这次的“经历”这个筹码，也有足够的分量。

    当然也不排除他的认知是错误的，服软才是那“一线生机”，那现在他的坚持，就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绝对会被人骂白痴的。

    “希望你的经历物有所值，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这时候，哈劳斯却松了口。

    他从这个小盗贼眼中看到了豁出生死的坚定，这是一种志士的坚定，他在许多执行必死任务的战友身上看到过，这也是一种赌徒的不顾一切，愚蠢的坚持。

    不过，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志士的坚定，因为他更愿意相信，这个小盗贼会是一个很好的战士。

    一线生机……抓住了！

    叶郁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整个都湿透了，满身都是汗水，手中的酒杯也差点握不住，全身都在发软。

    仿佛虚脱了一般。

    “三万金币，三个藏品，小盗贼，你说服了我。”哈劳斯拿起一旁的酒壶，猛地灌了口酒。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这一次不在是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让叶郁呆住了。

    这是一种充满着过去回忆的笑声。

    有欢乐，有心酸。

    但是，

    更多的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