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 打劫被劫
齐硕皱眉欲言,却被我推开稍许,“不会,有事的。” 我抬步,往那男子方向走去,仰首问道:“你叫,子畏?” 他微笑颔首,温和的嗓音,问我:“敢问姑娘芳名?” 我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与他道:“蒂芜。” 他伸手,掌间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银票,子畏多谢姑娘放行。” 我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好说,好说。” 将银票放置眼前看了看,有水印,字迹,花纹…这便是银票的模样? 隐约似有水墨清香,我凑近闻了闻,确实是墨香…却也夹杂了些许别的幽香… 我略有疑惑,抬眸望他,“这银票上是什么…香…” 话未说完,便只觉脑袋有些晕眩…眼前男子俊朗温和的面容愈发模糊,身子软绵无力,银票从指缝滑落… 隐约间,似是听到齐硕焦急的呼喊,便不省人事…… 醒来,入目便是华丽床帏,触手是柔软的被褥,床榻镂空花纹装饰,微微坐起,往外望去,珠帘玉幕之外,圆桌正中,往左便是一方小塌,后有屏风竖立,案几之上摆放了几本书籍,袅袅沉香自香炉内氲氳而出。 这屋子的装饰倒让人瞧着极为舒适。 只是,我怎的…又换了地方? 为何每次不经意间醒来,总会有这般意外的‘惊喜’? 究竟是怎么晕的?我皱了眉头,兀自思索,唯一的可疑之处,便是那略有些奇怪的香味… “吱吖”一声。 房门被推了开来,我轻眯了眼,扭头望去。 那换做子畏的男子,入了门内,透过帘幕,看见了我坐直的身影。 “蒂芜姑娘。”他唤我。 “嗯。”我应声,心底有疑,便问了出来,“是香?” 他走近我,好看的眉微蹙,不解的望着我。 我遂又解释道:“昏迷,是香?银票上的?” 他眸光略有讶异,轻笑出声,“原以为你会问我为何将你掳了来,不曾想,倒追究起香味来了。” 我揉了揉脑袋,神色仍有些迷糊。 “确实是‘香’,只是迷香而已,睡一觉便没事了。”他轻声安抚。 “哦。”我应声,不再开口。 “你没有其他事想问的?”子畏站在床沿,面上笑容淡淡,温和了眉目。 我不解抬眸,“问什么?” “呵呵…”他失笑摇头,“倒是个傻姑娘,怎的就入了强盗窝呢?” 说及此,我微微怔住,这才想起…齐硕!他们…… 急急开口道:“齐硕…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我不知道,我只带回了你。” 闻言,我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好笑,现在这情形…果真应了齐硕那句话,打劫的…反被劫走了… 第一次打劫,便被劫走…看来,强盗这一行,不太适合我,也许,我该考虑…改行了… 我望了望子畏,不解他为何将我带回,便问道,“你带我,做什么?” 子畏神色一顿,眸光微敛,似是在认真思索,半晌,才缓缓道:“子畏见姑娘行为举止,应当不是强盗,便擅自做主,将姑娘带了回来,还望姑娘勿怪。” “我没有,怪你。” 他眸底笑意闪过,“那便好,子畏一时兴起做了如此决定,可有让姑娘为难之处?如若有的话,姑娘只管说,若能办到的,子畏一定竭尽全力。” 他也是一番好意…我倒真没有怪罪之意,也无为难之处。 “这是…哪儿?” “都城,洛阳。” 洛阳…默念着这两个字,心底涌上一阵熟悉之感。 是我以前来过的地方么?我微锁了眉,随即道:“我可以,出去么?” “自然,姑娘是子畏请回来的客人,不是囚犯。” 他侧身礼让,我微微一笑,道:“谢谢。” 出了房门,堪堪抬眸,便被眼前之景所震撼…… 林立假山小巧精致,佳木葱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假山深处蜿蜒而下,流经花木,倾泻于石隙之中。再往前,便是青石小路,直通湖心一处凉亭,湖水悠悠,绽了一池白莲,风起,清香微漾,沁人心脾。 走过回廊,但见飞楼插空,白石为栏,鎏金瓦砾,灼灼光芒,庭院深深,一眼望不见尽头。 驻足凝视,那肃穆巍峨的庭院,寂静庭帷,幽深路径…那迫人气势,令人震撼。 “这是…你家?” 我侧目,望了眼身侧的男子。 他眸光有一瞬晦暗,微微启唇,似叹息,“是啊,我家。” “你叫子畏?” “字子畏,姓封,名无忌。” “封无忌?” 我唤了一声。 他微笑颔首,嘴角笑意温和。 “子畏好听。” 他笑容明亮,道:“不是想出去么?我带你出宫。” “宫?什么宫?” 我微愣,疑惑道。 封无忌亦是一怔,垂眸凝视我,“你不知…这是皇宫?” 我怔楞了,反问,“你不说,我怎知?” “呵呵…我倒是忘了,你…不一样些…” 闻言,我脚步一顿,有些郁郁,微垂了目光,声音带了丝委屈,“我不傻。” 只是…失了记忆而已…我有努力,很努力的在回想。 “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傻。”他见我停顿不前,亦是停在了我身侧。 我蹙眉,“那你,是何意?” 他一叹,道:“看着你,便像看到了我小妹,她小时候,亦是如你这般,天真烂漫。” 不知为何,我从他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丝怀念与向往。 “那她如今呢?” “如今…成了权力的附庸。” 封无忌无声叹息,眸光黯淡了下来。 提及他伤心事了么?我默了默,随即道:“既然,已成事实,接受远比,抗拒,更快活。” “也是。” 他晦暗的眸子稍稍添了几分光芒,唇角亦是带了几分笑意。 我扬唇,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封无忌的小妹…无奈成了权力的牺牲品,可若是能正视此事,未尝不能另辟蹊径,另谋出路。 就好比我…即使失忆,依然要活的畅快。若是整天自怨自艾,满腹愁绪,哪能有勇气踏出山林,走入繁华尘世,见如此震撼美景…遇如此翩翩佳公子? “我可以,叫你蒂芜么?” 我颔首,“当然可以…” 前方便是宫门,侍卫腰佩长剑,面容肃然驻守门口。 “参见五皇子!” 封无忌一走近,侍卫便拱手参拜。 “起来吧,本殿要出宫,开门。”
“是,殿下!” 那侍卫当即开了宫门,门外,又是另一番景色。 抬眸,便是如洗碧空,浮云悠悠,一望无际,开阔情怀油然而生,远处依旧是望不见尽头的房屋座座,却不显巍峨,只觉广阔无垠,比之适才身处深深宫廷,心境截然不同。 此刻更像是被那座深宫释放的囚鸟,直欲展翅,翱翔天际。 扭头看封无忌,他亦是一脸轻松释然,眸底隐隐带了向往,不由心生好感。 “你也,不喜欢,是么?” “嗯?” 他走在我身侧,微微低垂了眸子,望我。 “那儿…”我转身,指了指那座皇宫,“你,不喜欢,是么?” 他神色有些僵硬,忽而冷淡了面容,不发一言。 望着兀自大步前行的话,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似是说错话了? 一路缄默无言,待入了街,身侧之人忽而一声轻叹,我微微侧目,望着他。 “不喜又如何?生于此,死于此…”他低眸望着我,眼底是我不曾看懂的深意。 “不能,离开么?” “羁绊太多,又岂是说离开便能离开的?” 原是…身不由己… 蓦地,他摇头失笑,道:“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眨了眨眼,“不能,与我说?” “不是这个意思…”他笑了笑,忽而伸手,抚上我脑袋,“只是,你还…” 那个‘小’字还未说完,便僵在了唇边,他面色略显尴尬的收回了手,歉然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何为…唐突?” “适才,将你当做家中小妹,才会有如此动作。”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听得他问,“蒂芜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 他微微颔首,我皱了眉头,兄弟…姐妹… 脑中似有银铃小声回荡,伴随着女子娇俏的声音,“哈哈…蒂芜,我比你先修得人形,你当叫我jiejie……” jiejie…么?酸涩之感涌上心头,我扬了唇角,粲然一笑:“应当,是有的吧?” “应当?”他疑惑。 我道:“是啊…我失忆了,忘了很多,也许,是有的。” “抱歉,我…” “不用道歉…”我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不在意。” “那你…怎会与强盗为伍?” 封无忌似是对昨日之事记忆颇为深刻,看着我时,神色戏谑不已。 我默默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两声,“昨日,第一次打劫,表现的,不是太好…” 他笑声朗润,听在耳里,似是清风拂过心头,极为舒适。 “为何,想到当强盗?” “尝试。” “尝试?” “嗯,被打劫,变为,打劫…很新鲜,很刺激。” “然后,再被劫走?呵呵……” 封无忌一句话便将我打回了原形,听他笑声爽朗,我却颇为失落,略显哀怨的睨了他一眼,能不能不提那一茬? https:///html/book/34/3455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