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春天的二月兰(2)
(四) 枫桥上语文课迟到了,跟班里几个男生一起打篮球忘了时间,大汗漓淋地站在门口。【】之前已经来了许多拨迟到的人,语文老师已经忍到极限,此刻心情极度不佳,瞟了他们一眼,问:“干什么去了?” 很明显好不好,有人在心里腹诽,还是答到:“老师我们打篮球去了。” “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这节是语文课?要是数学课物理课你们还敢迟到?”中年妇女的唠唠叨叨听得枫桥发昏,这比让他听古文都煎熬,他宁愿趴在桌子上听古文,“你们是不是就是不重视我的语文课,觉得它是可有可无的?我看教务处这么排课就是不科学,我说我的课上怎么老是那么多人迟到、睡觉呢。现在公然迟到这么久,你们是不是都不想上了?” 一堆人乖乖听训,也没觉得有什么。 何况还有林枫桥在呢,毕竟是优等生,老师怎么训也罚不重的。 枫桥却说:“剧烈运动过后肌rou中除atp、cp减少外,肌糖原也消耗殆尽,氢离子浓度和渗透压也紊乱,需不断靠糖、脂肪、蛋白质的代谢来补充;另一方面,大脑中的抑制性物质也增加,这时候如果再把大脑供血都分给脑部,显然是不利于身体恢复的。” 意思就是,教务处的安排显然是很合理的。 意思就是,你的课真的不需要动脑子。 枫桥觉得这样解释应该很清晰,没看见教室里一半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另一半已经在偷笑。 语文老师失声了几十秒,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作为老师的尊严可以利用,于是指着他:“林枫桥,你厉害是吧?你给我在外面站着,站到下课,好好醒醒你的脑子,恢复恢复你的身体。” 其余人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男生无所谓地自己站出去了,靠到走廊上。 老师很生气,教室很安静。 枫桥刚刚往教室里一瞥,似乎没看见叶泊,去哪儿了? 很快他想起来,在球场上看见她跟几个女生牵着手往画室那个方向去了。 大概是画舞台剧背景去了。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男生立马做了决定。 (四) “你怎么来了?”曾遇皱着眉。 “我不该来。”思曳冷笑了一声,“不然就看不见这么一场好戏了。真是感天动地。”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又没有谁招你惹你。” “对,我自己吃饱了没事干,来这里找不痛快。我有病。” 男生被她冷淡讽刺的语气也激起了几分火气,想起她不久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更是一冷,语气更僵硬:“你有病你怎么不找个地儿呆着去?非要跑出来招人烦?” 思曳深呼吸:“不行?你之前不也老在我跟前晃吗?怎么,现在自己受不了了?” “你别无理取闹,要晃去桐岳面前爱怎么晃怎么晃!” “轮不到你来管我,我爱在哪儿在哪儿!” “哼,他是跟你翻脸了吧?你拦着他不让他回班,结果你们班就出了事,他一定怪你了吧?被讨厌了是不是?不对啊,你那么拼命维护叶泊,他看在叶泊的份儿上也该原谅你,你去道个歉说不定他就准许你在他跟前晃来晃去了。” 思曳把手里一直攥着东西劈头盖脸地向男生砸来,转身跑了。 曾遇被砸懵了,胸口被砸得生疼。 很久之后他才蹲下来,看见思曳拿来砸他的东西。 一小瓶柠檬色的饮料,寂寂躺在冬天的草坪上。 (五) 语文老师把作业讲了一遍,想起自己还晾着一个人在那儿站着,于是出去看,走廊空空荡荡的,老师突然觉得风很萧瑟。 回来时老师脸黑着,看到最后两排只剩了桐岳一个人,青筋更是跳了跳:“怎么回事?最后一排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桐岳站起来:“老师,是班长,她跟她同桌在忙舞台剧的事情,我上课之前跟您说过的。” 的确,桐岳来跟她说过,她也算理解,也默许了叶泊翘课,这下有火没处发,于是说:“林枫桥不见了,你去把他找回来。” 底下同学都在闷笑。 膜拜啊!简直给了语文老师会心一击。 桐岳无奈地应了声。 (六) 叶泊还在画室里苦画,时不时停下来揉揉发酸的胳膊,听见脚步声马上坐好,却看见走进来的人是枫桥。 “你来干嘛?不上课了?” “你自己翘了课还好意思问我?” “怕画不完嘛。”重新低下头去。 枫桥开始自己找话题:“我本来想给你带点东西,吃的喝的什么的。” “在哪里?” “没带钱。” “……哈哈哈哈。”叶泊指着他笑起来。 “真的没带。” “等等,你不是从后门溜出来的?莫非是被赶出来的?” 枫桥沉默了,虽然同班同学看他的眼神充满敬意,但是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于是没说话,叶泊早就自顾自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居然也有被赶出来的一天,还没带钱包,好可怜哦。” 阳光太好,铺在木质地板上的画布盛开着一簇簇的二月兰,女生坐在上面,笑得快倒在地上,耳后的细小头发被打成柔软的栗色,像某种小动物。枫桥看着她,柔柔的注视着,没出声打断,看见她的头发要碰到画盘,这才过去扶了一把:“小心点。” 叶泊一瞬间止住了笑,抬起头看着他。 距离太近,枫桥甚至能看见她的睫毛也染着金色,边缘微微卷起来,像藏着一个旖旎的梦。 心像擂鼓,男生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一把拉她站起。 “干、干什么?” “你头发都沾到颜料了。” 叶泊低头去看,蓝紫色的一大片,惊叫了一声:“真的。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我有什么办法,某人都笑得快脱气了,估计也听不见。” “弄不掉。”叶泊哭丧着脸。 “可以用汽油融掉。” 叶泊一瞬间又愤怒起来:“你敢我泼我汽油?” “那就用水慢慢洗。” “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那就这样放着好了,正好当个不良少女。” 叶泊踮起脚,努力缩短身高差距,挑衅他:“我哪里不良?我哪里都很良好不好?” 男生却忽然一抬手,绕到她脑后,叶泊下意识回头,感觉他把发圈滑了下来,头发瞬间散开,冬天总是干燥的,静电很多,她被头发糊了一脸,一边把头发拢顺,又一边不爽地瞪过去:“你要干什么?”
枫桥抓住她的手腕:“带不良少女去洗头发。” 男生走得很快,叶泊有点跟不上,快要跑起来,可是她一句话没说,很乖地跟着,枫桥也没想慢下来,只有这么快,或许才可以抑制住心跳。 (七) 哗啦哗啦的水开着,叶泊把头发沾了颜料的拨到前面来,剩下的披在后面,可水管太低,后面的头发老是掉到前面来,她拨了几次,跟站在一边的枫桥说:“把我发圈给我。” “干嘛?” “把没沾到颜料的头发绑住啊。”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会很像三毛的。” 叶泊默了一会儿,掬起水往枫桥身上泼去:“你说谁是三毛?” “你啊。”男生躲闪着,还分出心来说话,“不良少女三毛同学。” 叶泊的水泼得更凶了,恨不能自己变成消防栓。 “你才三毛!你说你收回这句话我就放过你!” “为什么啊?本来就是三毛同学,只剩下一小撮没沾到颜料,扎起来当然是三毛,不说你是二毛不错了。” “你还说你还说!!”更凶猛的一波水流袭来。 “喂喂喂,你够了啊。我忍到现在就是极限了哦,别逼我。” “你要怎么样?这里只有这一个水管,你不想忍也得忍啊!忍不了了?那就过来决一死战吧!” “好,那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就我说的,我就不信你还真敢朝我……” 说着说着寂静下来,枫桥真的走到她面前来,却不像要使什么坏的样子,格外认真,注视着她:“我问你一句话。” 叶泊有点被吓到,懵懵地点了点头。 (八) 桐岳出了教室,楼上楼下的走廊里都看了,都不见人影,桐岳其实不了解枫桥,并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站在高处,他看见楼下的一个小水池边站着两个人影,都很眼熟,他跑过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找回枫桥还是为了打破他们之间对望的那种气氛。 连一遍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场景里,枫桥和叶泊互相怒视,眼睛里有太多东西,他根本看不懂,明明在生气,却好像自己是受害者那样。 还有那天晚上,枫桥把叶泊扶下来,站定后两人相视一笑。 他觉得路灯刺眼,依旧没有看懂他们眼睛里含着的情愫。 一直以来,他都是班级的中心,从小到大,可是这个男生转过来,什么就不一样了,叶泊的心思飞到他哪里去,神魂都跟着走,根本没有半丝他的余地,也许早该发现的,那么晚了还在花园里,是想说什么?可叶泊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没法做出任何要求,只能看着她每天的神思随着枫桥牵动,亦悲亦喜。 他气喘吁吁地终于跑过去。 脚步声并没有惊醒两人,像陷入什么结界。 枫桥说:“——你还在跟桐岳交往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叶泊和枫桥两个人都太不像好学生了…… 带坏小朋友,我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