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丹坊立誓
沈妙生在与经持御道等人分开后，便是前往云天皇城东边的一片区域而去。 根据五人商定，按东西南北中，每个人负责探查一片地区，沈妙生恰是分到了繁华程度仅次于城中心的东城部分，而最为繁华的皇城中心，则由夏凡仙巡查。 比起漫无目的的闲逛，沈妙生决定先熟悉一下整片东城的地形。 他缓步而行，一路走来，道路两旁吆喝售卖声此起彼伏，花里胡哨的店铺招牌让人眼花缭乱。 常年居住在这云天皇城，就算是普通人也都有练武之习，络绎不绝的人流中偶尔还会有几个修为堪比自己的武者擦肩而过，这让沈妙生更加感叹这云天皇城的底蕴之厚。 若是赶逢战时，单是这些城中居民，就能组成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将近半日，沈妙生都未能将云天皇城东边部分寻完，按照约定时间在与其余四人匆匆汇合后，他继续返回城东，走街串巷的试图发现一丝不寻常踪迹。 就在他巡游到最东端，几近靠近城墙跟儿时，一家不起眼的孤零零的店铺，让他眼前一亮。 那店铺招牌经受风吹雪打，已然残旧脏污，但是上面“丹坊”两个大字，还是让沈妙生心情激动的进入其内。 这家丹坊着实是一间老店，其木质结构的房屋本就低矮，在经受了一场大雪之后，摇摇欲坠，就连走路时踩踏的地板都发出吱嘎声响。 沈妙生倒不以为意，此刻他全部心神都已经被吸引，而吸引他的，是正冲门口的一个泛黄的厚木货架。 一层层斑驳的木板带着岁月痕迹，其上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石瓶，看得出应是很久没有人问津，每个石瓶都覆盖了厚厚的灰尘。 沈妙生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这些装着丹药的瓶罐上，而是落在了货架一个角落，在那里有一个残缺的鼎炉模样的东西，简直像是从垃圾堆里拾回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年迈的声音将他惊醒，“这位小友，可是需要点什么？” 沈妙生这才发觉，就在自己刚刚进来的门口一侧，竟然斜躺着一人，而那人的外貌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尚且可以看出，那是一位老者，只是那张苍老的面孔，甚至让人担心他会随时驾鹤西去。 其身体已经枯瘦到萎缩，整个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时，还不及沈妙生胸口高，再加上他极度岣嵝，褶皱的皮肤下垂，着实让第一次见到的人惊怕。 “老店家，我想取那鼎炉模样的东西看一下，不知可否？”沈妙生规规矩矩问到，脸上挂着对这年迈老者的尊敬，在他想来，这老者很有可能是一位丹师，没来由的让他心生敬意。 老者愣愣的盯着沈妙生，半晌，那浑浊的双眼才缓缓眨了一下，“你懂丹术？” 沈妙生开诚布公，“晚辈只知皮毛，但确是对炼丹之道大为着迷，这才冒昧进店打搅，还望老前辈不要责怪。” 人前嘴甜好办事，这个道理沈妙生最懂，以往和沈冲在一起时，就因为后者那张臭嘴，没少把事情办砸，很多次都是沈妙生满嘴抹蜜的说好话摆平。 此次也不例外，这一口一个老前辈叫的亲切，直让老者邹巴巴的嘴巴都是乐的咧开了口子，露出仅剩的一两颗残牙。 “难得还有像小友这样的少年，竟然能沉得下心研究丹术之道……”说话间，他迈着步子向柜台后面挪动而去，在沈妙生耐心的等待下，终是探手将那鼎炉取过，就那么用自己衣衫擦拭掉其上的灰尘，颤颤巍巍递给沈妙生。 沈妙生小心的接过，心下酸楚，若眼前之人果真是丹师，那真的是让他心生悲悯，岂知一世倾心丹道，最终逃不过苍老，风烛残年，独守这残破的小小丹坊，不知他会不会在寒冷冬夜睡梦之中忆起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光。 想及此处，沈妙生感觉自己手中的鼎炉都是沉重了几分。 老者笑起时，双眼都是被低垂的眼皮遮盖，“这是一尊丹炉，是我昔日所用，乃是九天神陨铁铸造。” “果然是丹炉，只是不知何为九天神陨铁？” 老者努着嘴，示意沈妙生仔细看手中之炉，“这九天神陨铁相传来自天外，实乃不可多得之物，若是用来炼器，甚至可能炼制出中品以上的灵器。” 这样一说，沈妙生才知珍贵，当下双手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继而想起自己身上一万有余的凝气丹，暗叹不知够不够换这一鼎丹炉。 老者再度端详这丹炉，似是勾起了心头旧事，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那残破的炉腿，是在替我挡下一次致命的一刀时所伤，后半生我一直寻找九天神陨铁试图将它修复，却再也没有机会。” 说起来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沈妙生从中听出了老者历经生死的惊心动魄，那一刀就连神陨铁都是切去一脚，想来当时情况定然危险到极致。 但那故事着实与眼前即将灯枯油尽的老人有太大反差。 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老者无所谓的笑笑，“我当时伤在那一刀之下，虽留得性命，刀伤却成了旧疾，修为渐渐荒废……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倒是叨扰小友的耳根。” 沈妙生轻叹口气，“老前辈，其实我现在很需要一鼎丹炉，不知，你的这一鼎卖不卖？” 老者如何猜不出他的用意，早在他要求看丹炉时，已然表露出了对这鼎丹炉的兴趣，“我想听听，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沈妙生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老者会问出这个问题，既然是买卖，在中云天不应该以凝气丹论价值吗？ 但转念一想，丹药，在任何地方都是非常畅销之物，为何偏偏这老者的丹坊门可罗雀，想来要么是这老者价格太高，要么便是他并不收凝气丹。 沈妙生道，“老前辈若是需要什么，可直接与晚辈说，只要晚辈能寻来的，定当尽力。” 老者闻言，竟是呵呵大笑，让人看得心惊，唯恐他的身子因为剧烈颤抖而散架。 “小友倒是有心，不像那些俗人，老朽我这丹坊内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已是无用之物，但其中每一件东西，也都是我在这世上仅存的念想，所以不遇有缘者从不出售，若是小友能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丹炉归你，我一枚凝气丹也不取。” 沈妙生大喜，“前辈快请说！” 老者一指丹炉，“我要你立下誓言，有朝一日，要将这丹炉修复。” 沈妙生闻言，心中感慨万千，老者对这丹炉绝对有着极深的感情，已然知道自己修复不了，宁肯割爱赠与自己，也要让其恢复到完好的模样。 他重重的点头，三指冲天，“苍天可鉴，我沈妙生立誓，此生必竭尽所能修复此炉！” 老者浑浊的双眼，竟然绽放出神采，长叹口气，好似刚刚卸下了身上背负的重担，欣慰的点了点头。 “炼丹之道，莫过于心，心诚，则丹成，辅以丹火，方可成就无上道业……” 老者口中呢喃般，传出低沉轻微的话语声，再度返回丹坊门前的铺垫之上，卧身睡去…… 沈妙生不再打扰，将丹炉收进须弥袋中，轻悄悄的退了出去。 此刻他心里可是极度的兴奋，这些日子以来，一旦有空闲时间他便会琢磨那本凝心丹术，对于灵气火的运用也是越发纯熟，只是在数次尝试着凝练更高等级的丹药时，由于没有合适的丹炉总会导致失败。 一个好的丹炉，乃是丹师不可缺少之物，一般材质的丹炉在灵气火中很快便会消融，只有一些耐火的天灵地宝，才有可能被打造成适用的丹炉。 而眼下沈妙生获得的这一尊，显然就是普通丹炉中的上品；此炉虽然无法与那些灵器丹炉相比，但对于此时的沈妙生已是足够用了。 出了丹坊，他本打算继续探查一番，忽然擦肩而过的两个路人的交谈引起了他的兴趣，这让他立时掉头跟了上去。 那两人有着锻体境八重的修为，看起来像是某个小宗派的弟子，二人边走边聊。 “你这应是道听途说，毫无根据，若是真有那么多人失踪，早引起恐慌了。”其中一人笑到，完全没有发觉跟随而来的沈妙生。 “不开玩笑，今日门派来了一个高人，我端茶时，听见他和掌教说的。” “真的假的？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 另一人似乎有着真凭实据般，说的有板有眼，“附近好几个宗派的年轻弟子，都是像咱俩这般年纪，听说这事都捅到云天皇城的城主那里了。” “……” 沈妙生心下一惊，此事绝对与自己探查的事情有关，听这人所说不像是空xue来风，此消息八成是真。 他不敢耽搁，当下便是往客栈方向赶回，他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夏凡仙。 若是宗门弟子失踪并非偶然，那这其中肯定有着巨大的阴谋，或许并非自己五人可以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