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周一
老实说，里欧并不太习惯巴顿的生活方式，不对，是城市的生活方式。就比如今天的周一，里欧对双休结束后的上班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这么说吧，就是让他天天工作，他也没什么意见，放假？当你需要从土里种出粮食的时候，没有‘假’这个说法。害虫不会因为是周末而停止啃食庄稼，和农户约好周一再继续……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试着理解下，乡下小伙的思维方式。 但里欧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同事非常‘讨厌’周一。说的就是中年妇人的凯特——里欧基本上能看到就这个同事了。 凯特从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就在不停抱怨各种事情——她的猫病了，她应该在家陪自己猫；她家的水管坏了，她请了维修工，应该在家看着；她忘记设置好录像机录她正在追的肥皂剧，她应该在家；她…… 反正不管是什么事情，最后都是以她应该在家，而不是来上班为结束。 基于这是间小公司，老板寇森的办公室隔音效果根本不怎么样，里欧几次都有种觉得该提醒下凯特，不要抱怨的太大声的感觉。但随着凯特的抱怨越来越琐碎，办公室的寇森却没有一点动静，里欧开始告诉自己，这就是常态，记住就好。 事实也证明了里欧的结论。在某个时刻，寇森推了办公室的门，“凯特。”撇着嘴，“你真的忘记设置录像机了？” “真的。”凯特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寇森，实在说不上尊敬，“而且我的猫也是真的病了。” 寇森摇着头摆摆手，“你的猫每个周一都会病，我相信它明天就会好好的。” 凯特哼了一声，侧过了头。看，这是常态。 “进来吧。”寇森招了招手，“你的肥皂剧开始了。”寇森的办公室里有电视，记得吧。 凯特脸上马上没有一切抱怨，乐呵呵的丢下了手里的工作，进办公室了。 “你没什么要追的肥皂剧吧，里欧。”寇森看着里欧，一抬他的双下巴。 “没有，先生。”里欧摇头。 “恩。”寇森笑了笑，随即有了无奈，还是笑着，“我喜欢你，别学凯特这样。”关了门。 现在里欧不解的东西又多了一件了，怎么会有人放弃这么好的工作，比如萝拉，应该有些人真认为未来的上升空间比当下的舒适更重要吧。 里欧继续工作，就是打电话了，挺轻松的其实，真的和凯特说的那样，那种很喜欢聊天的主妇真的挺多，也不知道里欧听上去是过于老实了还是怎么样，好像每个接电话的人，主妇，都很愿意和里欧聊上一段时间。 “你好，这里是寇森的杯子，我们提供定制杯子的礼品服……” “等一下，我好像接过你们的电话。”一个新的主妇，“我记得……国庆左右？你们有个，呃，杯子底部印有白头鹰的杯子对么。呃，等一下，我记得那个时候，打电话的是个女的。” “是的，是我们的产品。应该是我之前的同事吧，她不在这里工作了，我是新的……” “等一下。”‘等一下’一定是这人的口头禅，“不再那里工作了？为什么？你们的公司有什么问题么？” 里欧在这边握着听筒眨着眼，“不是，我们公司很好，只是她想要机会更多的工作。”里欧只是在重复上次他和萝拉聊了一晚上的结论而已。 听筒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呵呵呵……”有了意义不明的笑声，“等一下，呵呵，抱歉，我，呵呵，等，等一下……”调整呼吸的声音，“好了，我好了，抱歉，你在告诉我，你的前任，想要机会更多的工作，离开了，然后，你，现在，是接替她工作的人？” “恩。”里欧对着空气点头，“我是这么说的。”不太懂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理解的话么。 “你知道么！”听筒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提高了一点，“我正在看电视！我不喜欢看电视的被打扰，非常不喜欢！即使是我丈夫！但，你要等我一下，让我去设置下录像机，你不要挂，等着我，我们，接着聊。” “好吧。”里欧抿抿嘴，第一，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让里欧等的人了，第二，凯特说了，电话打多久都没关系。 我相信，大家已经看出里欧的问题了，他完全背离了那些推销话术，被对方牵着走了。而这被牵走，容易到莫名的满足了诺尔区那些中产阶级主妇的‘愉悦点’，几乎没几个人想这么轻易放掉这撞上的点，所以…… 而且，对，凯特看着里欧打过几个电话后，根本没有要提醒里欧的意思，一是出于她懂，二就里欧这糟糕的电话销售套路，居然有效果。多数主妇都会在最后差点把里欧的身世都聊的清清楚楚后，会补上一句，“呵呵，我刚想起来的，你是卖杯子的对么。” “呃，是的。”里欧才恍然的羞愧。 “呵呵呵，好吧，也占了你这么长时间了，我正好缺一套儿童用的杯子，你知道，杯子底最好有各种卡通图案的那种，让小家伙愿意按时喝牛奶的那种。” “当然，我们有的。”里欧已经在开始使劲翻产品目录了，“我们有变形金刚，派大星，兔八哥……” “随便了，我只想问，如果你们的杯子有什么问题，我找你们，我能找到你换么？” “当然，我们的杯子都有售后……” “找你。” “呃，客服也是我。所以，恩，是找我。” “哦，对！看我记性，刚聊了，你是售前也是售后，呵呵呵……” 差不多就这个节奏吧，于是，凯特为什么要提醒，在一旁收订单、恭喜里欧又有奖励拿就好。提醒这东西，等里欧的电话打到不是中产阶级的所在的诺尔区之外再说——应该好想到的吧，里欧这种成交方式，工作日、中产阶级家庭，无聊的主妇，这三个必要条件，不对，加他是个好控制的老实小伙子，四点，少一点都不行。巴顿的其区，可没这么好的状况了。 就在里欧把新成订单放到凯特的桌前时，客服电话响了，里欧接起，对方在里欧这个新手之前说话，“李斯特酒店礼品部，寇森的杯子客服么。” “是。”里欧开始翻客服话术，放在面前看着有底些，这是里欧接的第一个客服电话。 “恩，我们这边现在决定继续和你们公司合作，之前取消的订单恢复。” 里欧的视线在话术资料上从上到下，没看到有这样的话该如何回复，一时有点愣神。 “你好，你还在么？” “在，在。”里欧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又去拿客户资料，他想要和对方确认一下之前的订单。 “哦。”对方显然比里欧专业太多，“200只印有马萨港简图的马克杯。” 里欧第一天工作时的订单，还记得么。 对方没说完，“我们这边做了简图的新设计，我传真过去，你收一下。” 里欧放弃去翻资料了，开始去弄传真机。 “然后其他一切照旧。”比如价格这些，“合作愉快。”里欧都没来得及说再见，挂了。 里欧握着听筒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传真！挂了电话，看着传真机开始嘎吱嘎吱的吐纸。 应该去通知下老板寇森，好消息，不是么——这被某外地公司（玩具厂）抢走的客户又回来了。 但里欧皱起眉，里欧只是迟钝了点，比如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但，他并不蠢。我们见过他机灵时的样子，还是听可靠的对吧。现在，就是机灵的时刻了。 里欧抿着嘴思考着，被玩具厂抢走的客户——里欧已经知道是朵拉·瑞佩特弄走的客户，现在回来了。而朵拉·瑞佩特，里欧已经从乔治哪里确认了是被吸血鬼抓住了，从乔治只是闹脾气，而没有彻底爆发来看，朵拉·瑞佩特应该是安全的，至少吸血鬼似乎没有因为玩具厂想要弄死将军而杀掉她。结合乔治曾说过，‘朵拉是那个一心要给自己父亲（玩具厂）找麻烦的女孩儿’，曲字会的科林和斯通拿到了吸血鬼那边给出的审问情报，里欧猜测……结论有点跳—— 这应该不会是他自己接到的唯一一个恢复合作的客服电话。 果然。 传真刚好，新的电话响起，火车站的礼品店。 第三个电话，马萨港的礼品店……第四、第五、第六。 里欧工作的第一天，六个拒绝了他们公司续订订单的地方，先后的来了电话，合作继续。 里欧已经有准备，且有了想问的事情，所以在这后面的五个电话中，试探的问了。 “方便问一下吗，之前你们拒绝我们这边的订单，说是有了新的合作公司，是发生什么了么。” 有回答超出自己工作范围、说不知道的，有随口，“那销售员找不到了，打到瑞佩特公司本部，人家根本不知道有我们的订单，还反过来问我们，是谁推销产品给我们的！呃，果然还是我们巴顿本地的公司可靠。” 里欧又获得意外的情报了，提醒乔治么？恩，回家后看乔治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