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父亲的脊梁
从万药斋走出来，莫离心中小九九是打了一遭又一遭，这所谓的比试他自然是有着几分兴趣的，更为主要的是这半个月来的兢兢业业，莫离也想借此来检验一下修炼成果，虽然结果可能差强人意，不过也无伤大雅。 更为主要的是，那妖精一般的落月仿佛能读懂常人的心思一般，他打定了主意自己还没有经历融火，更是放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报酬。 对于自己融火没有半点把握的莫离来说，这简直是天价的诱惑。 想到这儿，莫离苦笑，心里反复的念叨了几次妖精之后，才再度向前走去。 “别打了，别打了，几位爷，我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给你们磕头，磕头！”道道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哭腔，苍老的声音似乎是由于颤抖，有些语无伦次。 放眼望去，那当街之上，一名家丁打扮的奴才狠狠地踹了那老者一脚，从他的手中夺过包袱，轻淬了一口，扬长而去。 望着那恶奴的背影，老者的哭声更大了，半晌之后终于算是静了下来，整个人就那么半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本就单薄的衣衫被那恶奴弄得破破烂烂，表情十分呆滞。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赵老头儿如今眼如死灰，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者是该做些什么，面对着自己的财产被人横夺，他能做的似乎除了哭泣没有别的了。 他实在是想告诉那人，那是他老头子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家底，他的家庭本就贫寒，前本生几乎是饥一顿饱一顿，从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后来花了点小心思，做了点手艺，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下来这么些家底儿，如今自家儿子与与小家族的偏方小姐看对了眼，两人更是情投意合，这让老头儿一度乐的合不拢嘴。 家族啊，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能看上自己家的穷小子是自己家修了半辈子的福分，那闺女老赵见过，生的端庄秀丽，温文尔雅，一看上去就不是自己这寒酸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老头儿几乎是睡着都咧着嘴。 婚期将近，虽然对方的父母很是通情达理，知道自己的家境，聘礼没有狮子大开口，但是老赵毕竟是经历过的人，他明白。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更是他儿子的大事情。 他老赵可以苦，他老赵可以累，他老赵甚至可以去死，却得让自家儿子在娘家人身前挺起脊梁骨。 几乎是砸锅卖铁，在挨家挨户陪着笑脸的推销自己的小玩意儿，加上自己攒了小半生的家底儿，足足一百金币。 不多，但是这是老赵尽了最大努力所能弄到的最大资产，在商行提钱出来的那一刻，他满足啊，想起儿子那为自己而自豪的笑脸，老赵这辈子都没有了遗憾。 老赵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赶回家，自己那跛了大半辈子的右腿如今灵活异常，他一门心思扑到了聘礼上，只想着能够赶快回到家，让儿子把这聘礼补上。 天降横祸，无妄之灾，老头儿还有小半里路就快到家的时候，情况出现了。 那时常在这一片儿混日子耍泼的王家恶怒竟然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候出现了，并十分眼尖的盯上了老头儿的包裹，几乎是强抢豪夺一般的把老头儿的包裹给拽走了。 老赵哭过，没用。 老赵求过，没用。 老赵甚至胆儿大的反抗过，除了一顿拳头，什么都没有。 没了，什么都没了，老赵心如死灰，他小半辈子的继续，儿子的尊严，没了，都没了。 老赵这时候不想哭，他甚至想笑，生于乱世，尚有互帮互助，而今安详，怎得尽是这些混账东西。 这年老头儿好人总是活不长，坏人留千年这话总没有错过，总是说深藏功与名，坏人生前逍遥，好人死后加冕。 既然人死，这所谓的加冕有个劳什子用？给鬼使么？老赵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世风了。 “老爷子，怎么了，给我说说？”一道颇有中气的声音传来，音色十分有磁性，语气间很是温和。 那是一名粗布白袍的少年郎，生的十分俊朗，虽然打扮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是他浑身上下不自然流露而出的那股气势，总是让老赵感觉他不是寻常人。 看着他，老赵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再度低下了头，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就有用么？若是有用，这王家恶奴为虎作伥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些消停。 “这还用问么，还不是那个混账抢了老赵的东西。”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为老赵打报不平，顿时引起一阵附和。 看众人吵吵嚷嚷的架势，莫离皱眉，看来这恶奴犯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竟然引起这么多的人愤恨。 “老赵儿子要娶媳妇儿了，他也就指望着这点家底儿办事儿和聘礼呢，如今倒好了，忙活了大半辈子，到了这般地步，儿子这婚恐怕也是结不成了。”人群中明显有明白事儿的，摇头叹息，为老头儿感叹着悲苦的命运。 “可不是么，赵老头儿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子孙满堂的希望，如今倒好了，全没了。” “谁说不是呢。唉。” 莫离的眉头皱的更甚了，对着旁边的季良打了个眼色，问道“知道那人是哪儿的么。” 季良脸上罕见的有了正色，当即说道“看服饰，像是王家的人，不过职位不高，恐怕最多是个护院一级。” 狠狠地瞪了季良一眼，说道“你们这些世家真不是个东西，恃强凌弱，却欺软怕硬。” 季良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对着赵老头儿，莫离笑了“老爷子，您在这儿待着，我去帮您把聘礼要回来。” 老赵的眼睛中终于恢复了神采，之后又狠狠地摇了摇头“孩子，别去，那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能耐大得很，我们斗不过的，全怪我那孩子命不好把。” 着这些明月城普通人的心里，那王家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是一个家丁，也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赵老头儿那无声的叹息再度引得莫离的心中一酸，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浮于言表。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老爷子，你放心，我在王家认识个管事，有些关系，我让他帮帮忙。”莫离一笑，语气十分平淡，可是季良却瞪了眼。 世人皆知那传奇般的少年与王家乃是不共戴天之仇敌，这犊子扯起来还真不带眨眼的。 赵老头儿一听，那僵硬的老脸上洋溢着激动“爷，老头儿给您在这儿跪了，只要您能把老头儿那点儿家底取回来，你要什么，老头儿能给就给，您就是要老头儿的命，老头儿眼都不带眨的。” 莫离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有些发酸，他毫无征兆的想起了自家老头儿，当初在惊州之下，一向宁折不弯的他究竟是怎么让得那些老顽固妥协，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将眼泪收回困于眼眶，莫离强笑道“老爷子哪里的话，应该的，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着结婚之日，一杯喜酒，少了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唉，唉，这杯酒一定给您留着。”赵老头儿的眸湿润了，劳苦了大半辈子没有流泪的赵老头儿头一次成了泪人。 可是莫离不敢看，他怕自己也哭出来，几乎是吼一般的低喝，莫离叫到“季良，随小爷去那王家走一遭！” 王家！王家！究竟要多少次他们才能罢休，莫离的心中不禁燃起了滔天怒火。 一个平民或许不值得莫离在这个风口浪尖去得罪王家，但是父亲可以！ 在那最为贫苦的日子里，是他用那布满老茧的大手，撑起了家的脊梁！ 在那最为心酸的日子里，是他用那厚实的身子为孩子们撑起了一片独属于他们的蓝天。 季良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耍宝，一抹阴狠缓缓浮现，最终甚至变得狰狞，这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兽性，季良再度激发了出来。 莫离笑了，大笑，如果这天下没有了所谓的公道，那么就让我造出一条！ 前方为刀山，阻不得他的身躯，前方为火海，纵然是化为灰烬，也得泯灭那最后一丝火焰！ 王家，我来了！ ------------------------------------------------------------ 王家，王泰此刻毫无表情的坐在正厅当中，神色之间无悲无喜。 枭雄如王泰，从来没有一届少年能以这样的深刻印在他的心底，是他，废了自家小儿王洋，更是他，一朝让的自家天才王源一败涂地。 偌大的王家在这少年出现之后，连连吃瘪，更是连那势在必得的万灵池都棋差一招，每每想到这儿，王泰的心中就忍不住浮现一抹阴狠。 当日要不是季家以及万药斋的阻拦，他早已把那小杂种毙与掌下。 前些日子更是听得长老王申所言，那一向不世出的风雨楼主，竟然为的这小子再度出面，王泰着实是被震撼了一把。 季家也就算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一届微弱少年，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请得动万药斋与风雨楼这两尊庞然大物为他保驾护航。 “家主，家主，不好了。”慌张的声音门外传来，随后就见一小厮匆忙赶来，一看到王泰那般模样赶忙跪下。 “慌什么，不成体统，说，什么事!”一瞪眼，王泰低声沉喝。 “家主，有人上得我王家门要人，而且已经打伤了不少家丁，是一名二十以下的少年，一袭白衣，出手很是不凡。” 少年，白衣，要人？王泰的眼睛有些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