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动如山
又是一日凌晨，即将入冬的日子里，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寒冷，如今，寒露刚降，冰霜已凝，每日但凡出了屋子，总有人先得打个寒颤。 依旧是庭院那半大不小的训练场中，莫离一身黑色的练功服，单薄的一如夏季一般，在这冷冽如刀的凌晨，整个人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寒冷，一招一式做的有模有样。 一个半月的积累，如今的疼痛好似已经成了习惯，从一开始的差点昏厥到后来的堪堪承受，再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少年那犹如海绵一样的吸收能力和承受能力让的风伯约心颤。 锻人之法其中有着他的参与，他自然明白其中的条条框框，从当初自愿参加试炼的那一百多名孩童来看，这种痛苦简直就是非人类的。 想来也是，兵器尚且都有承受不住锻造之力的时候，更何况人。 看着庭院中少年那一招一式间如今特有的韵味，风伯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无论如何，这个徒弟，没有白费他两年的时光。 每每想起季询那幽怨的目光，风伯约就想放声大笑，大爷的，真特么的爽。 庭院中莫离的一声轻喝将风伯约的眸子吸引了过去。 少年那如今颇为壮实的身子稳稳当当的站在庭院一颗足足上百年的老槐树旁，一双眸子有着前所未有的鉴定。 几个简单的起手式之后，少年的身子以一个诡异的弧度侧倾，随后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狠狠地撞向了那足足两三人合抱的大槐树。 清脆的声音响彻庭院，槐树依然巍然屹立如初，反观莫离，那本来就有些烙红的臂膀之上如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浮肿的样子看得让人触目心惊。 对此少年恍若未闻，眸子中那一如既往的坚定直刺人的心房，让人无端端的心颤。 风伯约的瞳孔猛地放大，看着少年一次又一次不要命的撞击槐树，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丝的讶异。 贴山靠！尊为惊州昔日风采奕奕天才之一，风伯约自然是认得这门武技。 即使在惊州，贴山靠也是一门大名鼎鼎的武技，虽然名义上是玄阶中品，但是贴山靠的真实威力却足以抵得上玄阶上品，全因那不要命的修炼方式和那犹如登天一般的难练程度，让的无数人纷纷放弃了。 没有人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承受着那么不要命的痛苦来修炼这么一门玄阶武技，即使他威力大如玄阶上品，也是远远达不到天才的要求。 因为他们天赋卓越，再加上名师的指导，同样的时间，他们甚至可以让一门地阶下品武技堪堪入门，哪儿需要浪费那么大的时间放到这么一门吃力不讨好的武技之上。 他们天赋出众，他们眼光极高，他们傲气冲天，也正是因为种种原因，让的大部分人错过了这么一门武技。 而风伯约，恰恰不在其中，万物有因必有果，存在即为其必然。 实力强大如惊州，里面的大能数不胜数，他们吃过的盐甚至比自己吃过的饭都多，风伯约不信凭借他们那么高端的眼里，能看不出来这么一门鸡肋的武技。 可是如今，贴山靠偏偏就那么稳稳当当的放置在藏经阁中，地位无人可以撼动，这足以说明它的不寻常。 场中，莫离又一次的剧烈撞击让的风伯约微微摇了摇头，贴山靠，贴山靠，志在贴，而不在靠，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儿。 右臂青一块紫一块，莫离甚至有些感应不到它的知觉，连抬起来都勉强的姿态让他苦笑万分，看着伤痕累累的臂膀，少年只能无奈的叹气。 “小子，你还是这么不长进，我不得不说在这儿你都能得到贴山靠这么一门武技，你小子这运气好的都让我有点儿嫉妒，不过，你如今这个法子，在练下去，只会把自己废掉罢了。” 风伯约的声音淡淡传来，那远在屋顶之上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莫离身旁的不远处，那一副严师厉傅的姿态看的莫离嘴角微抽。 麻蛋，这个老混蛋这个时候在这儿说风凉话，你个便宜师傅要是能给我几套高端武技，自己至于在这儿苦逼的自残么。 “老头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装什么高深莫测。”揉了揉知觉渐渐恢复的臂膀，莫离撇嘴，丝毫不给风伯约面子。 看着眼前这不孝子弟，风伯约一阵子吹胡子瞪眼，他上辈子一定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叫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却有一个比一个不给他面子，以前的还好，顶多顶撞两句，现在这位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徒弟挨训呢。 “小子，一点都不懂的尊师重道，要叫师傅，师傅明白么！”风伯约几乎一字一顿的强调，声调拖得让莫离耳边发麻。 “得得，师傅，我的好师傅，我的大大滴好师傅，得了吧，现在赶紧说！”莫离翻了个白眼儿，眼前的老头儿对于尊师重道这一列看的异常的重要，以至于拜师礼都是三跪九叩，声声入耳，奉师茶，之后才能算得上师徒，而在这一方面，莫离很识时务，该给他面子的时候，相当给他面子。 风伯约眼角微抽，眼前这宝贝徒弟身上几乎是伤痕累累，还有心情耍宝，白眼儿熟练地一翻，淡淡问道“小子，贴山靠，你了解多少？” 贴山靠？莫离瞳孔微缩，一字一句的回想许长安所给武技的内容。 贴山靠是有一卷古朴卷轴所书写，那质地泛黄的纸张泛动着年代的气息，尤其是那字体所拥有的古老韵味儿，每每让莫离回味无穷。 “贴山靠，玄阶中品武技，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练至大成处，可硬憾山岳，开山裂石！”将卷轴中的话系统性的总结，莫离说道。 这是贴山靠的总纲，贴山靠所书写的卷轴上将其标注的一清二楚，也由不得他不明白。 风伯约那板着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淡淡问道“小子，贴山靠，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你如今所修炼的，不过是动如雷震罢了，那么，不动如山，又如何？” 莫离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大脑飞速旋转，良久之后，少年那黝黑的眸子中终于闪过一丝精光。 “老头儿，你的意思是，贴山靠，不仅仅是一门攻击武技，而且同时又是一门防御武技？”莫离有些含糊的问道。 不是他不确定，实在是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武技的分类异常的严苛，攻击武技，防御武技，辅助武技，各位各类，彼此之间从不冲突。 如今，贴山靠一门总纲，竟然隐隐吐露出两种武技的模板，这让的莫离有些不敢相信。 千百年来，从未听说过这等事情，如果是真，那么就真的太过妖孽了。 风伯约笑着摇了摇头，颇为神秘的笑了笑“是，也不是！贴山靠，虽然不是攻防兼备，但是他却因为其修炼方式的独到，有着一方常人所不知的效果。” “效果？老头儿，这时候了，你还卖关子。”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儿，莫离有些吃痛的捂住已然恢复知觉的臂膀，那酸酸麻麻的感觉实在让他很不好受。 “贴山靠的攻击方式很是独到，所以修炼的方式很是特别，那等修炼方式几乎是自残，偏偏修炼时间又长，几乎是等同于鸡肋的存在，不过！”风伯约很是时候的停顿，似乎特意买了个关子“不过，在千百年前，一位绝世奇才应运而成，改良了这门鸡肋的武技，如今的贴山靠，纵然修炼方式依旧痛苦无比，不过，因为其锻体效果的显著，在贴山靠的修炼时期，是可以选择一门与贴山靠属性不想冲的防御武技来同时修炼。” 同时修炼，莫离明显愣了愣，这种方式甚至比起来先前的攻防一体更加的天方夜谭，让的他一时失了神。 良久之后，莫离缓过神了，没有想太多，风伯约的说法自有他的一番道理，也隐隐与贴山靠的总纲暗暗相合，明显可行。 小手一伸，莫离那并未受伤的左臂抬起，放到了风伯约的面前，缓缓说道“拿来吧！” “拿什么？”风伯约愣了愣，回问道。 “我靠，武技啊，防御武技啊，老头儿，你扯了半天，丫的别告诉我你也是在扯淡。”几乎是顿时吼了出来，莫离的眼中带着蛋蛋的鄙夷，那姿态让风伯约颇有些抓狂。 “我靠，扯淡个头，老子说的一清二楚，但是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有防御武技。”风伯约轻粹一口，爆发性的说道。 嘴角抽了抽，莫离白眼儿翻了又翻，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老头儿是他的师傅，实力还比他高强，他绝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过去抽那么两个大嘴巴子再说。 他么你说的那么牛逼，扯了半天犊子，合着和装逼没什么区别啊！ 一句没有倒托的干干净净。 “靠！”莫离狠狠地瞪了眼前的老不修一眼，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被莫离盯的有些不自在，风伯约无奈的摊了摊手，那颇为老成的模样儿上带着几分无赖之色“喂喂，小子，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可不记得哪本儿典籍上记载着师傅要把一切都给徒弟置办妥当，我是你老师，不是保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