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市
半佝偻着身子，从万药斋蹒跚而出，莫离的姿态像足了一位年迈古稀的老人。 一旁的张德贤始终弯着腰，脸上那谄媚的笑容从没有消失半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面前这黑衣人的真假，不过，当那满布龙纹的黑金卡再次出现在张德贤的脑海中时，他打消了所有的顾虑。 无论面前的人物是真是假，那黑金卡终究做不了虚，而无论用什么方式得到黑金卡的人，终究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张德贤是个聪明人，纵然他一无是处，也正因为他一无是处，他才有着他自己的生存法则，更是混得风生水起。 “陈悦啊，王公子若来了，就说我身体不适，这几天不方便见客，明白了么？”良久，张德贤出声。 “明白，张执事偶然风寒，病情略重，正在家里调养。”陈悦莞尔一笑，乖巧异常。 目送着莫离缓慢的离去，张德贤那一如往常嚣张的眼睛，显得有些深邃。 兜兜转转了不知多久，当莫离再次出现在那小胡同之时，再次消失了身影，当再次出现之时，已然恢复了出门时的打扮。 微微勾勒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不着痕迹的摸过戒指，当确定戒中药材分量丝毫没有差错后，莫离的笑意更深了。 金线草，四季花，如今差的，只不过是妖丹罢了。 而明月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妖丹！ 妖丹，顾名思义就是妖族的内丹，自然，并不是那所谓三丹之境的大妖所拥有的内丹，那种存在，明月城这种小地方还没有资格染指。 妖族中少部分生来便有滔天神力，比人类先天不知道高多少，而这种先天由来，便是妖丹。 妖丹秉天而成，由运而出，只有小部分妖族拥有，而他们自然是同阶之中的佼佼者，更有着碾压同期人族的能力。 凡事有利自然有弊，妖丹纵然给了他们先天的提高，却大大的限制了他们的成长。 虽然先天强大，但是千百年来的事迹无不证明，拥有妖丹的妖族想要进阶比之人族亦或者其他没有妖丹的妖族要难多少，若不是拥有逆天的机遇或者妖孽般的血脉，终生只能停留在出声时的阶段，没有半分增长。 明月城临近妖地，妖地秉着逆境中生存的丛林法则，特意开放最外围给予妖族历练所用，死了，也怪不得谁，这里更是妖族与人族的狩猎场，彼此之间猎物与猎人的身份转换异常，谁也说不清。 而这里应运而生的最火热职业，便是佣兵！ 生为男儿，当抛头颅，洒热血，谱写春秋。 哪个男儿没有英雄梦，入妖地，猎杀群妖，几乎一瞬间就能扬名立万，为子孙后世留下个好名声。 这是个刀尖上舔血的职业，更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职业。 时常有部分佣兵迫于生计，深入妖地，猎取妖兽换取钱财，当然，只是妖地的最外围，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这是妖族的承诺！ 而日久之下，佣兵这种职业渐渐衍生了一种新生的交易方式，名为坊市！ 这是一种类似地摊堆积地的地方，大多数佣兵在这里买卖得到的宝物，甚至以物易物，只要双方都同意，哪怕白送也是可以的。 一切全凭眼力，两厢情愿，伤亡无怨，这是坊市最具有特色的规矩。 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若是挑走了好东西，价格压得极低，买走之后哪怕你当着买主的面儿炫耀，他也不会有半分怨言，相反，你若是高价买了假货，也不得寻衅滋事，否则，将会面临整个坊市的追杀，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只有有着一丝丝消息，也会有人闻讯前往，不死不休！ 这一切都有着规矩，坊市的规矩！ 与其说他是坊市，莫离更愿意称它为黑市！ 走在这条略昏暗的街道，借着街道旁那略带昏暗的灯光，莫离打量着四周。 相比起万药斋的金碧辉煌，坊市自然简陋不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丝毫没有可比之处。 看着那一个个破旧不堪的摊位旁那昏昏欲睡的黝黑大汉，在看着前方吵吵嚷嚷，仿若菜市场一般的场面，莫离见怪不怪，早就听说坊市的混乱，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妖丹，这是明月城坊市的主流物品，作为秉天运而生的妖族结晶，纵然限制了妖族的成长，但妖丹对于人族而言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 妖族不同与人族，他们的rou体强悍异常，修炼很难出现差错，这也导致了他们吸收元气的杂乱，由此，妖丹虽然能量纯净，但是天地元气的狂暴程度绝对令人发指，就算是一名三丹之境的强者去吸收，也会落得个丹毁人亡的下场。 当然，这并不是说妖丹一无是处，虽然能量狂暴，但是其内毕竟是纯净的能量，想办法剔除这些狂暴，妖丹绝对是修炼的上上之选。 而这所谓的手法，只有那传说中的炼药师具备，更能将妖丹加工，使其变成各种各样的丹药。 由此，纵然天下妖丹众多，却依然供不应求，价格更是久居不下，令人发指。 穿过坊市外围的喧嚣，莫离直奔中心而去。 虽然坊市名气极大，但是日就下来，避免不了龙蛇混杂，其中精品居于少数，多数是骗人的货色，而这些人，偏居于坊市外围，价格更是黑的让人心脏滴血。 曾经有位胆儿大的，就拿着家中常用的抹布，经过烘烤后弄出一派破旧的样子，扬言这是天阶功法，卖的千万高价，时候被人发现，迫于坊市规矩对方报复不得，他也是洋洋得意，不过后来却是消失了踪影，不知去向。 坊市中心算是一个独特的地界儿，这里特意设置了门户显示内外之分，门口儿的侍卫五大三粗，长相更是凶神恶煞，一双虎目看的人发毛。 丝毫没有在意门卫的眼神，莫离比之前行。 之前在惊州他也算是个纨绔子弟，如今这等场面也算是见识一二，没有多大的吃惊。 坊市中心人流少了许多，却多了几分压抑的气氛。 没有金刚钻，没人敢揽瓷器活儿，敢在坊市中心溜达的人，多是有些实力和自信的。 借着灯光，匆忙的掠过几个摊位，当小半个坊市都快被莫离逛完时，一抹淡绿色的光华登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盒中稳稳当当的放置着六颗妖丹，散发着碧绿色的光华。 一般妖丹多为白色，这属于最为平常的妖丹，而异与白色的，被人称之为属性妖丹，这在妖丹中极其含有。 而属性妖丹中，以木属性，毒属性妖丹呈现绿色，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妖丹。 莫离的眸子闪了闪，慢步走向那摊位。 摊位的老板是个老者，看样子大约五六十岁，杂乱无章的头发以及那遍布皱纹的脸颊显示出了他常年的不修边幅，哪一席破旧的衣衫更是让他显得楚楚可怜。 如果不是那双散发着精光的老鼠眼，莫离说不得就被他骗过了。 老者这是坊市中常用的手段，当然，只用于那些刚进坊市的新人，坊市老人成为：雏儿！ 这身打扮自然是骗取雏儿们的同情，要是运作的当，甚至能够多赚好几倍。 见到莫离的到来，老者那本来就蜷缩的身子越发的紧了紧，左臂更是时不时的抽搐，仿若常年的病患。 “老板，标个价呗？”看着摊主的样子，莫离似笑非笑，右手直指妖丹旁的一道卷轴。 摊主笑了笑，漏出一嘴的大黄牙，看上去有着一股老人特有的憨厚，那不断抽搐的左手伸了伸，在颤抖中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万金币。” 莫离怔了怔，差点儿就破口大骂了，这老头儿怕是看自己年轻，想要坑自己一把，这卷轴虽然看上去古朴，但是莫离毕竟见过市面，这等东西与正常的失传功法不知道差了多少，明显就是一张不值几铜币的画儿经过一点小手段炮制而成，三万金币，这老小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头。 “老板，黑了点儿吧，真当我是雏儿想要捞我一把不成？”莫离笑道。 捞是这坊市千百年流传下来特有的黑话，意思就是这老板想要坑他。 听着莫离那熟练的话语，老者登时xiele气，手也不抽了，腰也直了，就连那几乎快要登天的架势瞬间消失殆尽，右手撑着下巴，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白眼儿一翻，摊主的话破带着几分埋怨“我说，小兄弟，你是自家人直接说不就得了，还废得老头子我这番功夫。” 莫离笑了“这哪儿跟哪儿，我这还没发话呢，您老先给我演了一出儿，这可怪不得我。” “得，自己人，公道价，三白金币，拿走。”伸进鼻孔的右手取了出来，摊主无聊的摆了摆手，颇有几分赶人的架势。 莫离苦笑，还真把自己当二愣子了怎么着“我说老板，你这两铜币的玩意儿我三铜币买来都闲沉得慌，你倒好，坐地起价啊。” 那猥琐的摊主登时一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流露着几分苦笑“得得得，算是遇到明白人儿了，这东西送您了，您好走。” 说完抄起卷轴二话不说扔给了莫离，哪有先前那番三万宝贝的架势。 “打住，老板，既然话匣子开了，咱就该说说真事儿了，这妖丹，标个价？”伸手一挡，莫离摊了摊手，回归了正题。 眼前的老板明显变了，动作麻溜无比，飞快的把妖丹揣在怀中，瘦小的身体护的严严实实，那浑浊的眸子再次散发出了精光。 “三万，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