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胜败一念
黄忠拔马出阵,涉水过河。 张飞等黄忠即将上岸时,先声夺主,高声怒喝:“黄忠,枉你是条好汉,跟从这个三姓家奴算什么!我家大哥礼贤下士,仁义为先,当今天子尊为皇叔,何不弃暗投明。” 黄忠反唇相讥:“要说不忠不义,非刘玄德莫属。先从卢植,再从公孙瓒,后从陶谦,再从我主,而后曹cao,再是刘表,最后是刘璋。朝三暮四,走一路克一路算一路,从一织履卖鞋之辈,坑蒙拐骗,硬是崛起于乱世,好一礼贤下士,仁义之士,某佩服。”黄忠说完,不忘做拱手。 “呀呀呀,气煞我也。看我不捅死你这老尸。” 言罢,张飞含怒出击。 刀矛相交,火星一片。金属撞击声震得耳膜生痛。 张飞已知黄忠善射,如鹰的眼光时刻不离黄忠双手。你来我往,全力拼杀。吕布此时应战,就是在等魏延,若没意外,魏延应该快要绕到张飞大营身后去了吧。 从日中到日落,雪花又渐渐淅淅沥沥。张飞已换战马三骑,依然不见魏延到来,吕布暗暗心急。对方可是有妖人坐镇,可别玩脱了。搭上大将,又折闺女,那吕布的这算盘就输得溜光。 两将今日厮杀不如昨日精彩,张飞忌惮黄忠箭术,黄忠忌惮张飞体力。 不知何时,张飞黄忠尽脱下铠甲,只穿一条篼裤,张飞块块凸起的肌rou上,布满亮晶晶的冰珠汗水,黄忠雪白的胡子也结成一柄。两人在猎猎寒风中挥汗如雨。 张飞时刻防备黄忠冷箭,有力无使处,憋闷咆哮:“可恶,老匹夫可敢弃了弓箭杀个痛快?” “技不如人,还敢恬不知耻。你敢丢了长矛拿大刀吗?为将者,弓马娴熟,看箭。” 张飞急忙闪过,哪知是黄忠虚晃一招,在他闪身时尖刀当胸挑来,哗啦一声,张飞胸前被削下巴掌大一块皮rou,顿时血雾一片。 “阴险老匹夫,去死!”受伤地张飞攻击更加猛烈,犹如受伤野兽,横扫,劈,挑,刺,矛矛不离黄忠要害。 两人战况骤然激烈,舍身亡死厮杀开来。张飞受伤,黄忠不再留余力,刀刀重砍。一流高手对阵,哪怕只是小小的不适,都将致命。这不,张飞胸前的轻微创口迅速撕裂,血水打湿马马鬃。 一名士兵从对岸山包密林中慌慌张张冲了出来,浑身是血,双腿在冰冷的水中迅速迈动:“报,魏延将军遭遇埋伏,身中数枪。” “啊哈哈哈,老匹夫,咋样?吕布败了吧,马上弃暗投明,随我去见大哥还可保得一世英名,否则定让你这老贼碎尸万段。”张飞听到喊声,闷气一扫而空,怒笑在两阵之间回荡。 “胜败乃兵家常事,就凭你这张臭嘴,来日擒下,定饶之。有你在侧,老夫能多活三十载。” “哇啊啊啊”张飞抓狂大叫:“匹夫看矛。” 吕布不管战场交战两方,迅速派人将涉水过河的士兵架回来。 “莫急,细细说来。”吕布压住焦急问道。 军队是有性格的,这个性格来源于主将性格。才有了将熊熊一窝,一将无能害死三军的说。比如陷阵营静如山、动如火,比如吕布直属连弩营藐视一切地强者心态,比如魏延部曲的桀骜难训,巾帼营的进退归一……总之,士卒们会受到朝夕相处的主将性格感染,主将的性格决定了这支军队的性格。 吕布没刻意压制魏延的冒险性格,没趁想,今日轻敌挺进,酿成大祸。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魏延按照原计划制定的长途奔袭路线行军,绕道大营七十里开外的山沟作为进攻路线,谁会想到七十里外的山沟埋伏有敌军,还是敌方大将坐镇,等魏延发现山沟两方伏兵尽出,山沟中一员赵字偏将等待多时。 战斗毫无疑问,成一边倒。魏延部曲甚至没能杀敌一人就死伤殆尽。主要原因也是魏延轻敌之故,明知有敌,毅然冲阵斩将夺旗,按原计划对张飞大营进行包抄。 就在魏延自持勇武,靠近对方那员白袍将领时,对方一骑一人反冲魏延部曲,魏延力战二十回合,身受二十余枪。士卒冒死抢回魏延。至始至终,魏延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吕布心中雪亮,刘备部将中武力完全压倒魏延的只有三人,又是姓赵,不是赵云还能有谁? 就在士兵回报时,赵云正率军对魏延穷追不舍。魏延是吕布手下六大重将之一,击杀魏延会对兵少将寡的刘备军影响深远,也有利于刘备鼓舞西川民心,将西川军民团结在刘备为主的领导之下。 跟在魏延身后的吕玲绮,探知对方一万人马埋伏在山沟两岸,不敢冒然出手迎救魏延,眼睁睁看着魏延一枪枪受创,除了着急就是着急。她只有五百人,还不是如使臂膀的巾帼营,巾帼营在前一战中,被张任坑害百余,还有百余献身填坑,除了副将马云禄,巾帼营就剩下吕玲绮这主将了,新从长安调来的女衙役还未就位。为此,她这几日以泪洗面,心情不高,早恨不得杀敌祭亡魂。 “怎么办?敌军势大,敌将武艺高强,我两未必是其对手,难道眼睁睁看着征南将军战死沙场?”马云禄急得团团转。 心力受重创,吕玲绮赫然变成一个冷酷将领,沉着的看着前方正在全力突围的魏延大军。 “征南将军士卒用命,突出重围不难,反而是兵败如山倒,一旦突出重围后,大家争先恐后退走,敌军从后掩杀,失去抵御,我军损失将会非常惨重。你我各带一曲,埋伏在山口左右,只管在林间拖动树枝来回奔走,但愿雪雾能掩盖我军兵员稀少的真实情况。” 此时,好像老天保佑,天空中雪花飘落。 近了,第一排败军身影进入视野极限,越来越多的败军连滚带爬的往回奔逃。整个魏延部曲乱糟糟,慌慌张张。这支部曲在魏延带领下,只有几年前颍川大败,这几年每战每捷,突临大败,一时间无法应对。 败军还未完全通过,而魏延带伤顶在最后战线且战且退,川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吕玲绮不敢等川军大队到来,林间树木光秃秃,无密叶藏身,很容易就会被看出她这里兵力不足。
擂鼓,鸣号,下令所有士兵大喊。这是吕玲绮唯一能想到缓解溃军压力的办法。 “吕玲绮奉大将军之命,在此等待多时。” 咚咚咚咚——战鼓穿透哭喊声。 “援军来了!” 溃军浑身一震,效果比想象中的好上百倍。奔逃的魏延部曲开始停下脚步,原地集结。逃到更远处的士兵,开始反身往回赶来。他们受惊逃跑,以往的胜战,让他们不至于失了战心,成为惊弓之鸟。 吕玲绮就地设伏,虚张声势只是为了唬退敌军,没想到溃兵自发集合。只要列好战阵,在开阔地带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怕就怕溃败丧胆,只管逃命。 “军心可用。”浑身鲜血的魏延一震,忘记致命创伤,提刀砍翻一名靠近的受惊川兵,怒喝连连:“援军来了,列阵。列锋矢阵,准备冲锋,阵壁刀盾速度归位!” 魏延有他的高傲,不容被一无名小将打得大败而归。他亲自列阵在前,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战阵很快完成,陆续逃兵奔回,战阵越来越大。 正在穷追不舍的赵云,提枪踩在一小土堆上,犹如孤傲战胜,正在打量两山伏兵,当看清林中奔跑的敌军,虽分不清多少,但不难相信,如果敌军真多,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打草惊蛇。亮银枪反射着雪地寒芒,枪尖斜指,赵云要下令身后闻鼓胆战心惊的川军继续掩杀。 当赵云收回远眺目光时,看向前方的魏延败军时,他高举的长枪挥不下来,好像定固在空中。先一刻乱糟糟的敌军,不知何时已列出一个巨大的锋矢阵。 咔嗒咔嗒—— 刀盾兵推着盾牌反冲锋过来。 “杀敌!” 终于,赵云的长枪如惊鸿划过天空。 哗啦啦。 身后铠甲摩擦声响起。赵云冲出的步伐停顿空中,只见川军往他相反方向逃跑。 这是什么情况?赵云顿时大怒,他领兵多年,从未见过连顺风仗都不会打的军队。 “后退者死!”赵云毅然转身,银枪挥舞处,成片成片的川军被击倒。然而,赵云始终只有一人,无力挽回全线溃逃的局面。赵云杀入阵中,抓出几名川军裨将。 “上将军饶命。不是我等怕死,只是吕布军太凶残。绝地反击,尸山填壕,士卒恐惧。今又受埋伏,如何敢战?” 赵云仰天长叹,这支大军不是他训练的,刚刚指挥不到两三天,还没来得及重新整顿cao练,根本就不服从他这主将指挥,大好战局闹剧收藏。 “鸣金收兵。” 魏延追至山口,不敢深入追杀。敌军退去,他才感觉到失血过多,浑身创口在寒风中如同火烤,再无一丝力气支撑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