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举酒行歌
“师父，我回来了！” 马戎逍站在那个熟悉的小院子前，推开了半掩的木门。 空荡荡的小院里，悄无声息。仔细聆听，只听到沙沙的树叶声响。 “师父，师父！”一共两间破屋，马戎逍寻了好几遍。所有的陈设都是原来的样貌，只是少了一个拎着酒壶的邋遢老头。 那日在二龙山饮酒后，马戎逍便不辞而别，半夜里偷偷溜下了山，飞也一般地来到古剑镇，生怕老刀弃自己而去。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马戎逍颓然地坐在木桌旁，不禁有些伤神。抬臂在木桌上随意一扫，却将一物扫落在地。 “咣当——” 那物在地上弹了几下，露出了真容，正是那老刀的酒葫芦。 马戎逍拾起酒壶，拍额自言自语：“方才找师父找的匆忙，却没有在意桌上。想必师父留下酒葫芦，肯定也留下了他物。” 马戎逍斜视向木桌，果真躺着一封便签。马戎逍便打开便签，仔细阅读。阅读之间，马戎逍眉头渐渐舒展，脸上亦是挂上了笑意。 片刻之后，马戎逍已然收拾妥当，将那火炉风箱铁锤一应物品，皆收入腰带上的储物水晶中。整理衣袍，竖起黑发，背负无心古剑，一副轻装简行，像极了那游历山水的侠士。 “师父，还是你懂我，此番北行，先去燕山！我马戎逍便要在这世界里闯荡一番。”马戎逍的身影消失在屋外，木门轻合，屋中依旧是那张残破的木桌，只是桌上的酒葫芦和便签，已经不见。 马戎逍负剑走出小院，再听了听院中树叶的声音，含笑而行。我马戎逍还清了五年前的债，现在便要开始新的生活，去寻找自己的道义。 再会，诸位兄弟，这雁鸣山和二龙山，就交给你们了…… …………………… 古剑镇，破旧的小院子里，今天可是来了不少的人。 木门被重重推开，力道之大，带起一片木屑和灰尘。 “二牛，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宗墨湮给了段犷兴一个白眼，嫌弃道。 段犷兴的伤还未痊愈，方才奋力推门一击，已是伤口破裂，龇牙咧嘴道：“管他门作甚，找大哥要紧！” 说话间，众人已经下饺子般挤入了屋中，屋子很小，九个人站在里面有些闷热拥挤。 “大哥！老刀师父！”李执苍cao着那特有的大嗓门喊道，然而屋中除了回声再无他声。 “不用喊了，想必他们两人已经不在了……”古清明执着羽扇，摇头晃脑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青龙狠狠一头锤，疼得抱头蹲在地上。 没有了马戎逍，众人自然看向了二哥程青龙。程青龙也是叹道：“老刀师父为我重铸了破义，还未感谢就不辞而别。更别提那不让人省心的大哥马戎逍了。” “快看。”终究是宗墨湮心思缜密，在桌上发现一封密信，信正是马戎逍所留。 展开信件，偌大张白纸只写下了一首诗词： “旧时仗剑雁鸣山， 天一观海彼云端。 今日踏风燕云去， 只留歌声天地间。” 马戎逍的字笔走龙蛇，潇洒大气，宗墨湮看了也是频频点头道：“大哥年幼时国文成绩低的很，没想到也能写出如此洒脱大气之诗。甚幸甚幸！” “小七，你别在这里说些无用的了—”程青龙对宗墨湮正说之间，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齐声喊出了那个地方： “燕山！” 程青龙转身道：“居然去了燕山，那么远，我们速去追回！” “等等，大哥他走不远……”刚才蹲在地上的古清明缓缓起身道。 “何出此言？”程青龙疑惑着。 只见古清明手中拿了一物，亮在众人眼前。众人看去，是一个白色蓝花的钱囊，众人之中也只有马戎逍用这款式的钱囊了。 “没错，这就是大哥的钱囊。那个丢三落四的大哥，将钱囊掉在了地上，正好被我拣到。大哥大手大脚惯了，若没了这钱囊，可是寸步难行啊。”古清明打开钱囊，偷瞄着里面的真金白银，一番唏嘘不已。 程青龙亦是无奈：“众兄弟先回二龙山，待将一应事物安排妥当，我们便陪着大哥一同去燕山闯一闯。” “好！”众人听闻也是精神抖擞，这一起出济州府闯荡，还是头一遭。 “燕山……”宗墨湮喃喃自语，旋即露出一番玩味的笑容。 …………………… 雁鸣山，天一殿前，无数雁鸣山弟子正在修葺那破损的石阶，玉石广场之上，好不热闹。马洪涛重掌雁鸣山，雁鸣山虽是元气大伤，但也是百废俱兴，重回正轨。 一直孤鸿飞过玉石广场，落在马洪涛的肩头。此时的马洪涛一袭浅蓝衣袍，发须整齐，身负仙剑，重振仙威。那个昔日的雁鸣山执掌，又重新回来了。 马洪涛接收完那飞雁的灵讯，微微一笑，抬眼望向那万顷云海。那是济州府的方向，那也是新世界的方向。 “逍儿，一路平安。”马洪涛自言自语，笑的那般慈祥。 …………………… 古剑镇外松岗之上，有一座坟茔，坟茔前插着一把断剑。 马戎逍坐在坟茔之前，轻声言语： “青鸾，断垣，我走了。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去游历这大千世界。” 马戎逍轻轻抚着坟前的细沙，就像在抚摸青鸾的脸颊，这声告别，也是对爱人的告别。 “珍重。” 马戎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青鸾，此番踏风歌行，就用你最爱的那一曲，和我告别吧。” 马戎逍转身离去，张开嘴，不自主地唱出了声： “茫茫天地风驻何处， 我仗剑看遍世间作古， 看尘世风中苍龙旋舞， 此一别，望断天涯路……” 马戎逍负剑而行，穿过山间林海，走过溪水清流，见过官道上黄土滚滚，亦走过山间野村，世外桃源： “雁鸣山，观云向何处； 行华夏，万顷江山固； 一时有幸，见千年古墓，累累白骨， 看苍云业火，漫天黄土， 无尽林海，纵世奇树， 大河激流，奔腾不住， 盛世皇城，与龙共武， 万宗华夏，叱咤江湖， 睥睨苍穹，浮世仙都。 便将这天地默然收记， 一刀一酒、 不过一乡衣……” (第一卷雁鸣之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