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壹叁贰:战(下半)
战火同样也蔓延到了处于梵冈的中央大街,相对于水仙花街的速战速决来说,这里的战况更是焦灼,也更是惨烈一些。因为,这里的兽人统领是殇,血器的操纵者之一。 虎兽人的手上,灰白色的大剑周围全是飞舞的血色尘沙,同先前狮兽人那样,这些血色尘沙就好像一个个无可匹敌的士兵,碾压冲来的一切敌人! “快,快去叫兄弟会的人来!” 显然地,一开始只有部分疏散人群的保安司并不能很好地阻挡兽人义勇军们的脚步,更何况,这里的兽人又是极为精锐的一批!这些臭鱼烂虾何足为惧! 殇无声低头,他看着自己手上溪流般潺潺淌出的血液,紧抿嘴唇。 他的血液也是有限的,因此,他必须要速战速决!他必须要奏响第一支胜利的凯歌! 殇看着眼前败逃的人群,嘴角上弯,他们的行动是有意义的。只要展现出足够的力量,人类便能认识到他们的强大! 但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中央大街突然出现的军队再次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并且,这一次,密密麻麻的魔晶炮,黑洞洞的枪口整齐划一地朝前指,这甚至让殇胸口的毛都微微炸起。 这种威胁......竟是比刚才那些臭鱼烂虾墙上不知道多少倍了!糟糕,他们刚才远远小看了人类军队的强度!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兽人们刚刚击败的只不过是保安司前置的,拖时间用的人手而已。现在在他们面前金戈铁马,浑身上下无不沐浴着浓郁的魔力光辉的军队是兄弟会的核心人手——构装骑士。他们的身上无不铭刻了魔纹构装师精心刻画而成的军用构装,这能够让他们把身体强度硬生生拔高一截,体态也是更为轻盈! 构装骑士全身都披挂着厚重的铠甲,这些繁复优美的构装并不能朝外展现,单单透出的力量感都让往前冲杀的兽人们感到有些窒息! 兄弟会的军队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他们手中的枪炮也远比先前那批人要精良! “给我冲,把他们全部都杀光!我们兽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被摧毁的!”殇举起手中的大剑,向前用力猛挥,中指上的戒指隐隐约约发着黑灰色的暗光,“贪婪,狡诈,无耻的人类!” 这名虎兽人自然是要冲在最前方的,他身周的血器迅速散开,旋即凝聚为一柄柄尖利虚幻的螺旋短剑,一声令下,螺旋剑的剑尖飞速旋转,破空之声喳喳作响,把守在最前方构装骑士的大盾阵营冲的歪七扭八! “怎么,也不过如此!”殇大笑,他的眸中闪烁的尽是不屑,“给我冲,举起你们的大剑,举起你们的长矛,举起你们的拳头!把他们的阵型冲散,把他们的信心泯灭!” 愤怒的吼声齐叫,但先前被螺旋剑冲开的阵营迅速粘合,就在此时,一名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的独眼男人在战场的前方无声无息地浮现。 他的手中拿着自己最喜爱的黑色魔铳,无数生命在这一黑洞洞的枪口消散,甚至连惨叫都不曾发出。 因为,这柄魔铳的特性就是收集死者死前的声音化为自己的力量,在无声中变得极为恐怖!这便是兄弟会的总领,霍格的专属武器,二级魔器,【无声丧钟】。 这不表明射出魔铳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霍格只要出手,便不会有丝毫留情。他抬起了手中的魔铳,一个侧身偏过朝他砍来的狼兽人,手指似乎快出了残影。 他在一瞬间开了十三枪!并且颜色和属性各有不同!只是半秒钟的功夫,那名狼兽人的身体千疮百孔,各种各样的魔力光华弥漫,血液流出,他的身体瘫软下去,旋即被黑色的战斗鞋踩在了底下。 殇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的尾巴正在警惕地扭动。 这个男人......好强! 这并不像那个人之前说的那样...... 但他依旧站了出来,血气涌出,在空中化为了一条条凝实的触手,气势轩昂地肆意舞动。 “你的对手是我!”殇抬起了自己的大剑,表面纂刻的纹路正在涌出暗红色的光芒,“你将会死在我的脚下,我会把你的鲜血祭祀死去的同伴!” “哦?”霍格捂住了嘴唇,竟是咯咯笑了起来,“有趣......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句话了......”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双眼猛地睁大,他的身形瞬闪,脚下绽开一朵朵爆裂的石花,路面被他踏出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在殇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闪到了虎兽人的身后,并且开了三枪!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说出这种话!”霍格的左眼处同样冒出了三个重叠在一起的术式,他在迅速分析这些血气的来源! “别说大话!”殇并未转头,涤荡而来的红色血雾把这三枚灰白色的魔弹快速吞噬,就像一只只捕食的利爪,绵软的血雾在此时竟然看上去尖利万分! “哼......”霍格一时间竟没能分析出这种血雾的机理,分析术式告诉他,这些血雾中的成分真的只有兽人的血液,并无其他! 这完全不可能!这些血雾的破坏力太强了! 一个个闪亮的踏板在霍格的脚下绽开,才是堪堪踏下,纷至沓来的血雾便将临时制成的着力点冲了个稀巴烂!霍格在空中连续做了四个后滚翻,如同潮水一般滚来的血雾如同附骨之疽,始终在他的周围打转。 “破!”霍格大吼一声,手中的魔铳深处绽开了五颜六色的霞光,其中涌现的狂风在魔法泡泡的笼罩之下变得极有迷惑性,在那光罩破碎的时刻,无可匹敌的狂风竟是把这些打不烂砍不掉的血雾吹得七零八落! 霍格装作轻松地朝枪口吹了口气,本想说一句大话,但接踵而至的大剑让他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魔铳向上格挡! “唔!”这股力道实在是太霸道了,以霍格的力量无法完全承受,他脚下的路面大声发出了哀鸣,哔哔啵啵地爆裂,“给我滚开!” 虎兽人嘴角泛出胜利的微笑,他知道,在这场力量的角逐之中,对方绝不会比过自己,自己只要掌控住主动权,自己的同伴便可以放开手脚,尽自己的全力出手了! 该死的血雾再次一哄而上,霍格右眼微眯,手中的魔铳再次涌现五颜六色的霞光,他要再一次用刚才的方法冲散这些该死的东西! 殇哈哈大笑,他不可能重复刚才的失败,血气在狂风到达的刹那间猛然收回,手臂肌肉鼓起,竟是顶着这股狂风朝对方挥剑! 火星四溅!殇还未及惊叹对方的魔铳为什么没有被自己的剑刃斩断,一颗颗威力巨大的魔弹已经冲到了他的背后,虎兽人手中的大剑再次闪起了暗红色的光芒,浓郁的血气化为了一面诡异的大盾,把这些魔弹悉数挡下!但这次的魔弹威力比先前的大了不止一倍,看来之前这个男人在试探自己! “不要小看我!”殇单手提剑,左手朝前张开,凝实的血雾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身体托起,就像踏浪而行一样,他现在甚至不需要迈动自己的双腿,便可以做到快速移动,“吃我一招!” 霍格发现,在这浓郁的血雾之下,他的身体竟是变得有些沉重了。这些血雾竟然能够起到阻挡的效果,幸好面前的这个家伙没办法把自己的血雾蔓延到远处,否则这场战斗,胜负可说不一定了。 这场战斗,即使有这头虎兽人的变数,也会是人类的胜利。不仅仅是因为人数上,根据个体战力来说,人类的军队在各个方面都可以完虐装备零散,只有斗志没有实力的兽人义勇军。 五颜六色的魔弹齐飞,噼里啪啦,这些有跟踪能力的子弹悉数打在兽人们看似厚实的毛皮之上。它们很快便将各色毛皮灼出窟窿,青烟与肉香并散,声声痛苦的叫声不绝如缕。毕竟,在强大的火力压制面前,这些只能挥舞各类冷兵器的兽人都是没用的炮灰。实际上,查理国王考虑过兽人在街边打游击战的可能性,但他转念一想,兽人的主力必然会出现在最亮堂的大路之上,这种愚蠢的行为估计只有这种愚蠢的生物才能做得出来吧...... “怎么可能......”在和霍格打得难解难分的殇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战况,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你们......卑鄙的人类!” 殇拧了拧眉毛,将自己手上的血液再次抽出一些,更加磅礴的血雾化作尖利的刀刃,只要一有机会,面前的这个人类便会被千刀万剐! 霍格哈哈大笑,他对于事态的发展丝毫不会感到惊讶,查理国王永远是战争的预测好手。 他一边用语言嘲讽对方,一边找机会射上两枪,当然,这只是拖时间而已。据说,“那位剑士”都没能在那天的缠斗中赢得使用相似武器的兽人,他又怎么可能漂亮地赢下这一仗呢...... 兽人们终于用血肉冲开了一条道路,但他们发现,即使到了近身战,他们依旧无法取得绝对的上风,甚至在两三人的围攻之下,兽人战士们体力逐渐不支,直至陷入下风!这些人类的力气出乎常理地大,这些人类的速度出乎常理地快,这些人类的合作能力出乎常理的高! 这和事先说好的都不一样!在他们眼中的人类全都是好吃懒做,没有丝毫团结能力,就像孬弱的睡鼠一般只会逃窜...... 但为什么他们竟是这样强大! “呼叫,呼叫!我们的团队撑不住了......我们的团队撑不住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阳光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昏暗的街角,一名浑身是伤的狼兽人穿着粗气,他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黑色戒指,上面的正六边形正在微微发亮。 “人类的军队是孬弱无序的,只要冲上前便能胜利......人类的军队是孬弱无序的,只要冲上前便能胜利......人类的军队是孬弱无序的,只要冲上前便能胜利......” 这是一个没有丝毫情感的男性声音,在此时,狼兽人觉得这句话变得戏谑万分。 他好累,他还有自己的家庭,兽人公寓的小孩正在等着他的捷报...... 狼兽人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的尾巴已经无法抬起。 “我们被骗了!被骗了——!”他一下子甩掉这枚漆黑如墨的戒指,撕扯喉咙,呜咽着大吼,这种凄绝的声音甚至可以传到四五条巷子之外,“我们被骗了啊——!该死的人类!该死的人类!” 他好累,他好害怕......这是他最后能为队友做的事情,他相信,发出这么大的声响,这些该死的人类很快就会将他绳之以法。 “什么,不可能!这怎么会!呜啊——!” “该死,该死,该死!” 一声声魔弹的尖啸,一名名兽人倒下! “哈哈哈!以卵击石,你们的行动真是愚不可及!”霍格大声嘲讽由于失血而喘着粗气的虎兽人,“你们已经失去了投降的机会,唯一的宿命只有被我们一一诛杀!” “给我滚开!”殇已经看不下去了,刚才那一声凄厉的大吼他也不是没有听见,霍格特地给了个台阶,让他退出缠斗,一层层猩红的血雾堵住了霍格前进的道路,虎兽人穿着粗气,面色苍白,他飞速地挥剑,将一个个冲上来的士兵砍飞,“给我滚开!” “你们都退下,摆好阵型,不要乱掉!”霍格重新指挥起兄弟会的人手,这一切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机器重新启动,“看来......查理国王的预测并没有错,哈哈!”、 这些愚蠢的兽人们终究还是受人指挥,被当了枪使!接下来仗打完以后,便是需要指出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就可以了。 钢铁与血肉的洪流逐渐分开,剩下的兽人们几乎都浑身挂彩,而对面该死的人类个个精神抖擞,甚至还有再战一场的趋势。 这......怎么可能会是孬弱呢。 “我们被骗了!头儿!”殇身后的一名熊兽人瓮声瓮气地拖着声音说道。 “我.......知道。”殇手上的黑色戒指早已被他在战斗中掼了下去,他收回周身的血雾,这让他的面色好了不少,但尽力的缠斗仍然让他喘着粗气。 他眼睛张大,口水控制不住地在他干裂的嘴角滴下。 殇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剑,上面雕刻的纹路再一次诡谲地亮起,点点血雾飘飞而上,在空中不断变换着形状。 “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成功,便成仁!” “冲啊——!” 悲壮的,不顾一切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