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壹壹柒:荒芜之中充满着的
咔哒......咔哒......咔哒...... 这是车轮碾过晶板桥上的声音,原先在湿软的泥土上行驶并不会发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声响,而现在,却应和着塔塔河的咆哮声一道,往一辆辆单薄的马车内猛灌。 “春......我有点头晕......呕......”在这么嘈杂的声响以及时不时的颠簸之下,马歇尔貌似有点晕车。 春并不知道人类还发明出了一种词汇叫“晕车”,这么一下,他还以为马歇尔是生了什么病。 “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春火烧眉毛,顿时把耷拉着脸的马歇尔拽到自己身前,用自己的爪子抚摩她光滑的额头。 然而并不烧,反倒是冰冰凉凉的。 “你个笨蛋,我有点晕车,你稍微让我靠靠就好......这座桥也真的是长的离谱......” 塔塔河自然是极宽的,以现在的形式速度来看,马歇尔他们还得再跑半个钟头。 “哦!哦......晕车,是什么?” “你不知道晕车?哦......也对,你确实不该知道。”马歇尔动动突突跳痛的脑袋,想起兽人的原住地也不该有什么马车。 马歇尔用两三句话简短地和春讲述了何为晕车,旋即躺尸般靠在这个憨厚的狼兽人柔软的身体上,无声小憩。 春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肉爪轻抚着马歇尔的头发,此时的她竟然显得无比可爱——她一直都很可爱,只不过,有一层坚硬的面具掩盖,而现在,这层面具随着马歇尔的阖眼而缓缓揭下了——,这种感觉,兴许当他回到了原先的状态。 “唉......”春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双手环抱,搂住马歇尔的身体,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过雨声全被轰隆咆哮的水流声全部掩盖,威廉和桐,一左一右,向前不慌不忙地行驶着。 忽地,威廉眉头猛地一皱,他伸出手臂,向前虚虚一抓,手掌前方的空间旋即扭曲,光线放缩,最终转化为一张坚韧的羊皮纸。 上面有字,并且不少。 看来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威廉很熟悉地看见了页面上刻印着的乳白色正五边形,细细地阅读起来。 “这张纸是怎么变出来的?”桐动了动自己两个圆不溜秋的小耳朵,棕色的瞳孔之中不乏好奇,“好神奇啊。” “这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把戏而已,不用见怪。”威廉没有转头,脸色逐渐暗下,变得有些难看,“只是一封信......一封信。” “里面写了什么?”桐问道。 “帝都梵冈的第三次兽人叛乱发生了,而且是进行时。”威廉细细地看着发生冲突的各个地点,心头不禁涌现点点寒意。 这些全部都是中央枢机下的分支机构......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些地方的? “进行时?是什么意思?” “就是现在正在叛乱之中,我们的人已经派人镇压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最后一次大总攻,到底是什么时候...... 威廉可是对这件事情的细节记得可是一清二楚,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的话...... 算了,他也不想参和这件事,把马歇尔保住,才是真正要紧的事情。这也算他的小小私心吧。 但是,带她来到这里,出事的概率并不比留在帝都梵冈的几率低,至于更甚。 “哦......还有么?上面还有什么东西么?” “没了。”威廉仍然细细地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很显然,他在撒谎。但憨厚的桐照信不过,于是,他眉毛上挑,龇了龇自己尖利的牙齿,便望向前方。 “希望可以少打架,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皆大欢喜......” “对啊......”威廉喃喃道,看到了信上剩下的内容,他的心头就像放入了一个小小的绞肉机,不断旋转,碾碎,最终化为血红色的汁液。 马歇尔的灵魂是不完整的,这是威廉所得知的,但是他并不清楚,不完整的灵魂在经过简单缝补之后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些内容,在信中得到了较为详细的解答。 首先,灵魂的缺失代表着女孩性格的不完整,人格的不完整。 威廉当然猜到了这种可能的情况,从现在看来,马歇尔的情况看起来不大严重,起码是在他面前还算正常。 至于人格方面,他也无法做出什么更加具体的评判。 其次,让威廉连连皱眉的第二点...... 若是受到剧烈刺激,马歇尔的灵魂会受到比一般人更加剧烈的震动,会导致灵魂填补的不稳定,若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小女孩的灵魂可能因此会碎裂,也就是说,变成了一个只有生命,没有意识的尸体。 威廉很担心,之前同春的那茬子事情会不会对马歇尔的灵魂有些负面影响...... 另外,根据塔拉的报告,马歇尔的体内蕴含着部分魔力,兴许是收到了母亲的延续,若是配合着灵魂的碎裂,她内部的魔力随之爆发,很有可能对女孩造成二次伤害。 魔力总量虽小,还不到一魔纹术式的零头,但充其量也能够用尽全力搬动一张纸了,而灵魂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 正五边形的标记代表着星辰会,而这些信笺,则是两人友谊的证明。 “哼......还说对这个小女孩漠不关心,实际上还挺用心的嘛......”威廉轻声嘟囔,将这封信工工整整地叠起,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车队仍在晶板桥上缓缓前行,天空中的雨云却逐渐地散开了。 若是有人此时看向身后的场景,他便会发现,原先来时的入口竟是大雨滂沱,下得排山倒海! 令人吃惊的是,越往塔塔河的中段,积雨云变得愈发稀薄,而现在,竟是停下了雨,从多云转阴,从阴转晴! 这兴许就是生机与荒芜的交界之处,烈日的光辉开始初步彰显出了它无可匹敌的神威,在马车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迅速地感知到,他们身周的湿气正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嘴唇开裂的干旱。 “快看外面,天晴了。”无聊之间,春正是这奇妙变化的见证者。 “啊......啊?刚刚不是还在下雨么......”马歇尔伸出自己的小脑袋,往外看去,只见奔腾的河水前方,无垠的沙漠与开裂干渴的山川静静屹立,无一例外,诉说着无情和干枯。 马歇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旋即往后看去,震惊之下,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作为一名公主,马歇尔你要保持矜持,要保持矜持! 不过,这片荒芜的土地之下,埋藏着数不清楚的真金白银。 这代表着什么?这些可都是机遇啊,不可多得的机遇! 马歇尔不缺钱,也从来没有体会过缺钱的滋味,也不知道春有没有...... “马上就要到了,沙迪。” “你一路上要小心些,我会一直护着你的。”春及时把马歇尔的头拉回来,让她乖乖坐好,旋即收到了一个嗔怪的白眼。 “话说,之前看到你脖子上新戴上的挂坠,钥匙一样的,”春指了指马歇尔的脖颈,“那是什么?” “那是我父亲的留给我但我遗物。” 前进,前进,日复一日的前进。 【久远第一层加护】的护送,必须要严密,严密,再严密。毕竟这是一件与一阶魔器相当的,蕴含着极为庞大的魔力的物品。 它将释放自己的力量,为整个兽人特区带来长时间的庇护。 ...... 兽人管理司内,纽卡斯尔司长正在浏览这次迅速退潮的叛乱所造成的损失。 伤亡近乎为零,财政损失近乎也为零。 第一次最强,第二次次之,第三次最弱...... “这......这怎么会......”他轻声呢喃,似乎没了头绪。 最后一次...... 还差最后一次,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