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叁拾玖:不断扩散的黑暗
繁复的花纹,如同针织,绵绵密密,一眼望不到底。谢尔顿静静地看着手中沉重的圣锤,心情复杂。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伪神器”,虽然这可能是梦魇特地做出来给他们看的,却也让人的心魄为之颤抖。 金色的光华流转,恍若南柯一梦,在无处逃避的灯光下硬生生挤出一道璀璨的斑痕。在谢尔顿的眼中,这东西无异于一件至宝。 它在引诱他,在引诱他破坏,去砸,去粉碎,去将一切的一切化为齑粉。 好一个公正的圣锤。 “呼......嗬......”谢尔顿旋即放下金黄色的小锤,摆平自己的呼吸,望向身后的梅林,他貌似还在自己玩自己的,眼神迷离,半梦半醒。 再转过身去,他突然发现,与圣锤底部连接着的木桌居然缠上了原先不具有的金色丝线,血管似地在桌面上流动,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谢尔顿凑近看,一个金黄色的光点在圣锤底部的中心默默浮现,那些细丝就是从这里发源,并且不断延展!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仅有他巴掌大的圣锤,随着一阵滋滋的声响,那些金黄色的丝线从桌上不情不愿地缩回,化为点点光斑,流入了圣锤底部。 他用左手食指戳了戳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桌面,发现和之前一样坚实有力。 “难道......”谢尔顿收回左手,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指抵在了出现在圣锤底部的那个亮黄色光点上。 痛!好痛! 肉眼可见的金黄色丝线如同附骨之蛆,迅速,狠辣,精准地盘旋而上,不一会就从食指指尖延展到指甲,画出了圆形的花纹,再沿着第一指节,往上,往上,再往上! 那是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感觉,那是一种......自己的“本质”被解离的感觉! 砰!圣锤掉落,即使是一瞬,那种痛楚也深深纂刻在谢尔顿的脑海深处! 若是再触摸一会,谢尔顿敢断定,自己的身体绝对会被这种古怪的力量完完全全地解离殆尽! “爸爸,你怎么了?”梅林这才回过神来,迷茫而又混浊的眼瞳恢复清明,“你看上去很奇怪......” “我......没事。”谢尔顿现在必须要把圣锤的事情告诉临时盟约内的其他人! 他抄起圣锤,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地冲向门外。 嘭!一道无形的障壁粗暴地将谢尔顿阻隔在内,不让他踏出半步。 随即,他望向光芒大盛的圣锤,这才恍然。看上去,客房内的所有武器是不可以带出客房的。 为了再次确认,他将客房的木门拉开,直接把圣锤扔出,结果就是圣锤在即将离开房门的一刹那,就这么诡异地失去了往前继续冲的力道,头朝下,啪嗒一声摔落。 连他都会被这么波及到...... 这是代表公正的“审判之锤”,也就是说,现在每个人都有能力轻而易举地取下另一个人的性命! 连那么小的梅林都可以...... “呵呵......”谢尔顿这下明白了,什么叫公正。 若是使用魔力会被识出,那么可以用旅馆里的一切用具来作案,若是现在还不行,那么就可以使用客房内的【武器】,轻轻松松地就能取下对方性命。 若是对方的尸体真正地化为了碎末,那事情可就真正地难办了啊......不过巴巴托斯应该不会犯下这种如此低级的错误...... 死人的尸体可以被搬动。 【所有人不可隐蔽自己的身形。】 若是死人可以被隐匿,那栽赃一个人的方法谢尔顿可以瞬间列出一百多种...... 所有“人”......死人,应该也算吧...... 谢尔顿回头看了眼梅林疑惑地瞧着自己的模样,僵硬地笑笑,温和地回应:“我没事,若是累了,还可以休息一会。” 他大步走进了门前的盥洗室中。 啪嗒! 谢尔顿打开了头顶的白色柜子,那是存放毛巾的柜子,每天都会换新。 然而,现在的柜子中,却是安安稳稳地存放着昨晚他扒下来的那一只断手! 由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这只手已经变得极其僵硬,血液也凝固下来。 “以吾之名。”谢尔顿抬手擦去自己眉头的冷汗,瞳孔不住地皱缩。 不行。他的魔力不能完全包裹住这只手,也就是说,连死人的尸体也是无法隐匿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着谢尔顿继续使用魔力,让这只手消失。 啪! 谢尔顿眉头一蹙,魔力光辉从指尖冒出,这只断手忽地颤抖一下,皮囊不断鼓起,而又皱缩,就像水烧开了的时候不断翻腾的泡沫。 下一刻,它化成了点点银沙,最终消失不见。 看来还是可以将死人毁尸灭迹......但这样貌似会留下魔力使用的痕迹。看来这种隐蔽方式貌似不可取。 现在的马尔克斯不断地在和梅林说话。很明显,这导致了梅林的眼神呆滞,没有神采。 “那柄小锤子应该就是巴巴托斯所说的......那什么来着?” 梦魇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当然,这种把戏是一个正常的,能够放出梦界的梦魇该有的基本操作。除非他太纯真。” “恶趣味......” “可问题是,这位巴巴托斯可并没有指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用处吧......我觉得你可以再思考一下,当时他可说的是,这种东西会帮你做成想要做的事......呵呵呵呵~” “不是用来杀人还能用来干什么!”马尔克斯的声音很急躁。 “多加思考......现在并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梅林的声音沉稳,如同深海中浮上的那一缕泡沫。 “......”马尔克斯沉默,他现在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因为对方已经不在身边。 他的眼神恢复清明,转头张望,发现谢尔顿并不在自己身旁。他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眼皮逐渐合拢。作为一个一岁多一些的婴儿,他本不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一只手,轻柔地将梅林身周的被子撩起,移动,最后盖上。 那是谢尔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已经处理好了盥洗室内的所有的谢尔顿,现在,面色更是波澜不惊。 他需要变得更加坚韧...... ...... 此时的值梦司已经彻底被撕去了伪装,露出了它庞大的建筑,就像一个胖子吸气鼓起的肚皮,只不过现在都被一道不知深浅的黑幕所遮盖。 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有的人啧啧称奇,也有人及时地将此情此景传到他处,当然,也有很多人感受到了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恐惧。 梦魇就是人类内心恐惧的具象,这并不可耻。 它很安静,是的,它很安静,就像一个无害的肥皂泡泡。 刹那间,狂风胡乱地搔抓,光线明明暗暗,如同狂风中战栗的残烛。 尖叫声四起,能够使用魔法的术士们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打出他们能够打出最强大的术法,一时间,无数的光芒在帝都梵冈扎眼地四处亮起。 嗡—— 无尽的黑,正如滚滚的浪潮,扑向周遭可以吞噬的一切!惊慌的叫声不断地重叠,淹没,最后硬生生被黑色的屏障掐灭!一切的一切,都沉入黑暗,并在疯狂扩散! 吽! 时间连一息都不到,帝都中央,这座矗立了上百年的波赛罗那宫也步着老百姓的后尘窝囊地彻底沦陷。 等待着所有人的,是昏睡...... 以及未知的死亡。 wap. /109/109645/284062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