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无定风波
“天真。”这个时候,失去武器的冰月上人拉着丁卯大师退下来,到了那五位邪魔的身旁:“你们这些天真的家伙倒也有点眼光,知道这是铁匠街里的大能们依照朝廷要求打制的东西,仓促赶工,自然只能出些下品,可是这些无定风波,恰恰就是要这个下品的劲儿。本尊不妨告诉你们,就算将这些尺子打碎了,在碎裂的一瞬间,尺子上的无定风波依然会释放出来,落到打碎尺子的那人身上,无定风波各位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躲过去的巫术,一旦及身,嘿,四十二个时辰里,可就任人鱼rou了!” 冰月上人的话就如同他的名号一样,冷到了骨髓里,众位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满脸愤恨,也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表示了。这就是风波亭,这才是风波亭,以无定风波为名的风波的亭,不仅仅有限制不明人士行动的无定风波大阵,还有这些真正的,没有丝毫折扣的无定风波。 万剑心下意识地回过头,想看看银尘在什么地方,然而无论是银尘抑或黑零,都已经不知所踪。万剑心有点失望地叹口气,他知道银尘已经用什么办法躲藏起来了,而不是见势不妙逃跑了。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法师的男人,万剑心知道银尘并不是那种一腔血勇不知道逃跑的人,他会逃跑,但是他逃跑的时候一定会带上所有他在意的人。 “他在做什么?他现在有什么对策吗?”万剑心心里这样想着,骇然现自己在和他一起的时候,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放弃思考,甚至开始放弃承担。万剑心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在玄天阁,在和其他正道一起行动的时候,在所有没有银尘参与的行动中,他都是领头人,都是指挥若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天榜第一青年高手。 而万人往,此时并没有万剑心那么多小心思。他看出来了,此时此刻,唯战而已,无论这次的行动结果如何,他们的初衷始终不变,救出尹山峦,救出能够唤醒这个民族的血性的人,倘若不成,就要用自己的血rou,作为唤醒民族觉醒的祭品! 至少对于万人往来说,这一次,他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噫!血阳复,而朝不堪受!落云摧,北人屠城三十万!年年征饷年年败!月月抓丁月月退!敢问朝廷,昔日天下第一军势,如今在何处?敢问圣上,昔日第一大国,万朝来贺的第六王朝,如今在哪里!”万人往猛然抛下他一代高手的尊荣,像个愤青一样大吼起来。他的话语,他的声音,仿佛某种教义,某种精神暗示一样传遍三十丈方圆的高台之顶,传进每一个壮士的耳朵。 骤然面对几百无定风波的惊恐,就被万人往如同鼓吹一样的话浇灭了。是啊,血阳陷落,落云陷落,蚌苑陷落,甚至,就在风波亭以北不到百里的连城子,也在几天前陷落!北人每下一城,不是禁武令,就是屠城,那架势简直就是要将南方帝国的子民赶尽杀绝一样,而唯一一次胜利,血阳城的胜利,却被守边的大将拒绝了,不敢过河设防!朝廷依旧是当初那个朝廷,欺软怕硬,以阴谋诡计为长,面对任何事情,不是镇压,就是逃避,抑或拒绝承认!然而时代变了,朝廷面对的天下大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时候的天下大势了!第五王朝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几乎都快被人忘了,而新的敌人,需要用强权强军去正面击败的敌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在这世间大6上林立而起。北国,是最强大的一个,却不是唯一的一个!在几乎是群狼环伺的形势下,朝廷依然叫嚷着和谈,和谈,通商,通商,仿佛傻帽一样一边唱着圣贤赞歌,一边眼睁睁看着国土沦陷,万民凋亡! 绝望笼罩下来,壮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有些是被无定风波击中,有些,则是被砍伤砍死,剩下还活着的还能动的,都个个红了眼睛,纷纷使出了同归于尽一样的亡命绝学。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在这里打杀一番,让那些朝廷的狗腿子鹰爪子知道,天下百姓,可不是能随意欺凌奴役的!更不是可以随便愚弄的!正当个人鼓起精神,准备死战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清丽冷艳的喝声:“振南帮所属,变阵!随我冲杀!为了先生,死战!”话音还没有落下呢,就看到一道鲜红色的身影,突然脱离了军阵,仿佛流星一样直直朝着敌人大军冲过去。 “死战!”稀稀落落的应答声,在连片的喊杀声中,更显出一股孤绝的悲壮,林彩衣和李云龙两人暴喝一声,浑身罡风炸裂,直接掀翻了当面的敌人,越众而出,瞬间就赶上了那道决绝的鲜红色身影,三道影子猛然合为一道,一股惨烈悲壮的气息爆出来,天地都为之一顿! 那可不是什么三才阵,那是早已绝迹江湖三百与年的特殊军势,舍身式。 舍身式,甚至是和聚元式平级的另外一种罡风使用技术。那是将使用者全身上下的罡风,以及日后所有的生涯,宿命,福分,寿元全部凝练为一,决死般冲向强敌的瞬间爆技巧,在爆期间,对一切攻击几乎免疫,说白了,就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自爆技能。和当年张家家主使用的那种秘术,如出一辙,舍身式,可以让使用者的能力提高许多倍,在战斗中所向无敌,可是一旦使用,他们的生命就只剩下最后的小半个时辰了。 振南帮的突然行动打乱了整个战局,正道精英这边的军势乱了套,好些壮士在突然失去军势指挥的瞬间被敌人攻到,挂了彩,但也仅此而已,随着一根根黑色或者蓝色的冰柱从地底下冒出来,从人群中刺出来,那些围攻而上的敌人更是变得手忙脚乱,给正道精英们以喘息调整的时机。与此同时,振南帮三人合并一处的舍身军势,还在挥着极其恐怖的威力,那疯狂涌动起的罡风,居然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合道境界。 那是三位分神高手合力出的罡风。 那是突破凡间等级极限的力量。 那是用燃烧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力量。 三人的罡风融合在一起,那道鲜红色的身影,猛然将手中的长剑抛却,从背后的包袱里面取出一把折叠成三段的铁枪,迎着高突进时产生的风压,迅展开,紧接着就是几道锐利的破空枪力刺出,鲜红色的罡风,在空中绽放出玫瑰般的风刃,将阻挡之敌尽数穿透,她身后的李云龙和林彩衣,此时完全沦为辅助,为她鼓动着罡风,自己却只有招架的能力了。 那领头之人,正是尹凰舞。 她从尹山峦被捕之后,日日夜夜受着心灵的煎熬。仿佛心脏猛然被人给挖走了一样,整个灵魂都空了,只剩下孤独和空洞的寒冷。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失去了活着的价值,在尹家被查抄,唯一的徒儿尹雪梨下落不明的那一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当她从某些渠道得知尹山峦被关在风波亭,而天下正邪两道都要前往“营救”的时候,她似乎马上又活了过来,她的生活马上又充满了目标和意义。她终于知道自己此生最应该干的事情是什么,不是将传承下去,不是所谓扬光大门派,而是拼尽一切去救他,不顾后果地救他。 成了,她就和他在一起,归隐山田,厮守一生,无论是做他的妻子,侍妾,抑或奴婢,败了,也无所谓,哪怕和他死在一起,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哪怕死前能够看上他一眼,和他说一句话,哪怕死前还能呼唤一下他的名字,那也好啊,真能那样,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所以,当希望在眼前摇晃着朦胧地出现时,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拼着身死道消,为尹山峦一战,甚至于有些微对机会突出重围,找到尹山峦对时候,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为他疯狂,为他牺牲。 她此生早已别无可恋,滚滚红尘对她来说整个都成了身外之物。她冲杀过来,手中的长枪爆出一道道纯金色的光辉,那些光辉仿佛重机枪射出来的曳光弹,暴雨一样将她身前一丈以内的扇形区域笼罩。 她面前的第一个分神高手,还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那样先出右手,一剑刺向她的胸膛,想逼迫她收手回防,藏蓝色的带点沉重压力的罡风,围绕着手中尖锐的刺剑,仿佛钻头一样突进过来,奈何那人的长剑再怎么长,也比不上尹凰舞手中的长枪,鲜红色的身影甚至根本不用躲闪,算准了距离先一步刺出三枪,分别命中了咽喉,心窝,丹田,直接在那人身上戳出六个喷血的窟窿,之后才看到尹凰舞侧着身子一闪,躲开了还支楞在半空中的刺剑。
下一个敌人出现在眼前,这次这位分神高手学乖了,抢先抬起左手向下一挥,蓝色的尺子喀嚓一声断裂开来,却是质量太不过关,不过那位分神高手也没有什么惊慌的表现,只是神色一正,右手的刺剑忙不迭地穿刺过来。尺子断裂的瞬间,一道蓝色的罡风呼地一下横扫过来却被金色地罡风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尹凰舞根本不作停顿,手中地长枪赶在刺剑刺出不到一尺半的距离时,已经刺出不下十六七枪,直接将那人捅成蜂窝,被金色的罡风吹着倒飞出去,撞到了后面的人。尹凰舞气势如虹,手中的长枪也不不安换别的招式,就是不停地刺,不停地点,她面前的分神高手,几乎就像培元初期的菜鸟一样,不论在她面前作出任何动作,都免不了被一枪点破喉咙都命运。 她就这样带着两个人,化身为枪,直接在分神高手的方阵之中,斜斜地开出一条道来,所过之处,横尸遍地。 一个又一个分神高手倒下了,捂着喉咙胡乱蹬腿,片刻之后就像冬天里的青蛙一样支楞着双腿一动不动。“呀?暴雨倾城式?这可是稀奇的神功呢。”冷眼旁观着“猴戏”的冰月上人故作夸张地叫道,他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与轻蔑,仿佛在笑看一只蛤蟆如何吞掉大象。他身边的丁卯大师也嘿嘿冷笑着,笑声里浸透了出家人绝不该有的yin邪与放荡。 “皆无师弟,你也该露上一手了吧?那小妞儿的面皮不错,**也挺大的,就这么滚沸了丹田而死也不是个事儿啊?佛者不是说都要普度众生,少做杀孽么?” “也好。待佛爷我去将那两个小妞儿普度过来吧!她们用得军势,丁卯,鸠杀,来帮师弟吧?”皆无大师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那厮练了什么邪魔神功,除了唱佛号,或者有限的一些庄重场合,他平素里说话的语调都是这般阴阳怪气的。 “贫道也来凑趣,几位不反对吧?几位大师吃着rou,贫道喝喝汤总也行吧?”混沌道士此刻也加入进来,四人点了头,悄无声息地变换了站位阵势之后,就见皆无大师身子一跃,平平地掠过三丈距离,一袭黑色袈裟,在夜空中直接展开成苍鹰的羽翼。 他飞掠过来,而尹凰舞此时也有所感觉,娇叱一声:“军势,起!”和后面两人同时飞身而起,人在半空,一柄钢枪就平直地刺向皆无大师的心口。 与此同时,皆无大师身后的三人,居然在耽搁了一个恍惚的时间之后,才同时跃起,各自将罡风运用到手上,或出拳,或出掌或出爪,朝着皆无的背影送出大量的罡风,一时间,皆无的身后,阴风惨惨,鬼怪的嘶吼声若有若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