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新的对冲平衡
总算遮住银色瞳孔的银尘轻轻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拿出一件纯黑色的亚麻长袍,这种长袍和他平时穿的白银色丝绸长袍无论死样式还是质地都完全不同,恐怕别人就算看到也很难联想到银尘身上,银尘先脱下身上耀眼的银色长袍,穿上这个,然后,又开始犯愁了。 他的双手,完全银色的双手,依然是非常显眼的身份标识。 带上手套?拉倒吧,银尘最近可是在苦练圣光百裂爪,双手时不时地就变成战斗兵器,就算有手套也是分分钟就会碎掉的。圣光百裂爪的刚度和珍品圣器甚至下位神器一样逆天,别说棉手套皮手套,就是铁手套钢手套也挡不住那森然的利爪,更不要说魔哭冥斩拳的拳刃了—— 对了,魔哭冥斩拳!、 银尘稍微调动了一点点黑暗力量,就在双手上幻化出黑色的拳刃。他闭上眼睛,放慢呼吸,一点一点地调整着拳刃的结构,慢慢地慢慢地,那一双拳刃开始分解,移动,重组,最终从一双拳刃,变成了一双带有拳刃的黑色手套。 银尘双目一凝,黑色的手套上慢慢勾勒出亮蓝色的线条,他的黑暗力量开始大幅度地消耗,元素代偿也在疯狂飙升,黄金的面具下面,慢慢渗出细密的冷汗。 “黑暗魔力的寒冰形态转化,果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个课题才完成了一小半……”银尘自嘲道,嘴角居然渗出一道细细的殷红的血线。 “别太勉强了,传承者,不行的话就使用雷神那厮的传承吧……”鬼神的残魂实在看不下去了,发出精神波动提醒道,从银尘获得这两份传承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从来没有一刻放慢过前进的脚步,完全没有依仗这两份传承横行无忌的想法,他似乎在任何时候,都在想着超越极限,将鬼神和雷神的传承,将太初神族的最高武学,与魔法更好地结合起来,发展出越来越不可思议的能力。 他的修为依然是分神一重,或者经历些许战斗,可以勉强达到分神二重的地步吧,可是他的技巧,他的能力,已经几乎达到了元婴饥饿甚至皇天阶的恐怖程度,这就是此时此刻看着银尘强行用黑暗力量推动冰霜魔法的鬼神的想法。 “传承者呀,可别太勉强了,汝如今的努力,已经超过吾等预期,若非吾等非常希望能看到汝真正站在世界之巅,荣登天知座,吾等,早已熄灭神火,传承神力,陨落投胎去了……”雷神也来凑热闹了,他的语气淡然,却让银尘心里一惊。 “两位……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如此吗?”银尘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两位大神要离自己而去,就觉得有些悲伤。 “吾等神灵,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就算仅剩一条残魂也不可能永世侍奉什么人的……吾等选择传承者,是要汝接替吾等的王座,又不是要汝成为吾等的主上。”鬼神的语气稍微有点冲,显然,对自己如今这种不死不活的状况,心高气傲的他也有怨言。 “再陪我一段时间好吗?两位前辈?其实在心里,我从来都没有将二位当成所谓的属下。”银尘的声音有些苦涩。 “但是吾等与汝签订契约的时候……汝身体里那两股相互对冲的庞大力量……强迫吾签下最屈辱的奴隶契约……那种力量,那种意志,吾等都搞不明白,似乎是隐没于汝体内最深处的力量,那股神意自称‘华夏’,其威恐怖,吾等竟然不能抵抗……”雷神的意志中满是惶恐和不敢置信:“不说这些了,汝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利用仙劫曲或者其他能力制造一副手套吗?” “不,”银尘摇头:“这不仅仅是掩盖手上的银色物质的事情,而是真正达到光暗能力平衡的事情,我现在的能力,光,暗,水,火四种能力都具备各自的特点,彼此之间相差极大,这对于普通的魔法师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于我的对冲体质来说就是个麻烦事情,一旦某一种能力不能使用,那么我整个人的战斗力就会出现致命短板,因此就算要保持四种能力各自的特点,也依然需要一些同质化的改进,以便不时之需。”银尘说着,最后榨干了一点点黑暗力量,将气海中的某些法术位强行组合成一体,只听“咔嚓”几声响,银尘双手上的黑色拳刃之上,居然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寒光。 他握拳,玄冰的力量,火焰的力量,从领域中的各个角落聚集而来,变成黑暗的力量,从此之后,他的魔法,不仅光裂水火,同样也可以暗分水火。 “成了!真正的对冲领域!”银尘兴奋地尖叫一声,下一秒,他的身上冒出一道冲天的魔力,这不是光明的魔法力,也不是黑暗的神秘力,而是紫色的,柔和的,奥术的纯粹能量。 这是早已消失在气海识海,只在血rou之中固化残存的微弱力量。这种力量只能起到些许的辅助作用,几乎失去了全部战斗效能,就比如现在,银尘身上冒出紫光,却没有办法发动任何魔法。 银尘冷哼一声,黑暗的力量如同洪潮般爆发,取代奥术完成了魔法,他的身影慢慢透明,最后完全消失在卧房之中。 同一瞬间,魔天使放置在潘兴城某处城墙根底下的铁盘,冒出一道黑紫色的光芒,这光芒穿透土石砖块,垂直向上亮起,然后向两边散开,组成一道黑暗奢华的时空门,银尘,一身黑袍,兜帽的阴影下面隐藏着冷酷恐怖的黄金面容,化身代号“黑零”的神秘凶魔,靠着双手手镯上的罡风波动伪装成神功好手,悄然无声地,从潘兴城中一处不起眼地城墙阴影中走出来,侵入到这个风波诡谲的神功世界。 他就如同潜藏于人类历史中许多许多年,一直在猎杀,从未被捕捉的“喰神”。 他此刻的形象,完全和正道修士不沾边,甚至和魔道武士都不沾边,是彻彻底底的正黄冈那样的邪道打扮。 他低调第穿过阳光明媚的大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穿过那大名鼎鼎地铁匠街,经过那间已经属于自己名下,仍然被真王世子花钱雇人装修着的店铺门前,没有半分停留,仿佛那间店面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他谨慎又笃定地走在道路的边缘,全身笼罩在黑色之中,身子连靴子都早已换成了纯黑色的简式皮靴,他的阴影在的阳光下短促又阴森,许多市民看到他这样子都小心翼翼地躲开来,当然也引起了守备各处的禁军的注意,甚至有几个禁军士兵想来跟踪他,都没有成功。 他就如同隐藏在人间的喰神恶魔一样,阴森又孤立无援地从繁华都市的角落里溜过,与此同时,一队神剑门的带刀侍卫护送着一乘小小的花轿,器宇轩昂地从大道的中间开过去。 明明不过是一乘单人花轿,四个人甚至两个人就可以抬走了,可是神剑门非得出动十二个培元十重的高手小心翼翼地抬着,又派了一个人开路,一个人殿后,而开路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银尘认识的熟人。 王深海。 此时此刻,他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手扶着腰间的宝剑,一只手大幅度地摆动着,摆出一副印度大兵走正步的架势,在宽阔的街道上横行无忌。银尘远远望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仿佛有些胆怯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他看到王深海的脸上,苍白之间带点病态的潮红,嘴唇之上满是灰紫色的斑块,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甚至比万剑心还小一些的年轻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深紫色的眼影,整个人看起来都显示出一种畸形的早熟甚至早衰,当然让银尘退避三舍的不是他身体上的过度纵欲后的早衰症,而是他脸上那副颜艺一样的表情。 那是一副标准的小人得志的表情。雄赳赳,起昂昂,仿佛脸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辉煌的荣光,却难以掩饰他志得意满背后的空虚与茫然。他那一双曾经凌厉尖锐的眼睛早已毫无神采,如同两颗玻璃球,精致又死板,他春风得意的笑容不时地扭曲一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严重的病症不要发作。银尘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他一定得偿所愿了,因为他成功地成为了一位护送伯爵女眷逛街的高等护卫,一位有些许品级的官员了,对于他,对于他出身的贫苦山村来说,他就是官老爷了是可以骑在乡亲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大人物了,他成功了,他是人生赢家了,可是同时,就在他得偿所愿,成为“大官儿”的同时,他迷茫了,他空虚了,他失去了活着的方向,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一定觉得自己活得像条狗吧?银尘如此想着,钻进了小巷之中,他不愿,甚至有点不忍心看到这个曾经的人类,如今已经化身成为一条人形的宠物犬。 曾经,他是贱民,他的命或许还不如男爵家里的一条狗值钱,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有自由,还有尊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存在,因为他还有一直带领着他们闯过无数险关的大师兄,还有自己手中的利剑!那个时候,他每一次挥剑,都是有意义的,因为有意义,所以被他灌注了勇气,而勇气,是永远不可能被罡风代替的东西。可是如今,他的自由,他的尊严,都没有了,他生活下去的目标和希望,也没有了,他的生命或许比以前值钱了很多倍,毕竟一位当朝的官员比起草民来说要珍贵一些,可是他从“比狗都不如的贱命”,真正变成了一条任人欺凌的宠物狗。身份贵了尊严没了。 银尘没有过多理会王深海的状况,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负责,他背叛万剑心背叛正道的时候,就等于背叛了自己,一个叛徒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显然没有,银尘只道是这个所谓的神剑门第二席,早眼有一天要自我毁灭。 银尘走进小巷,然后在一间雅致的小酒馆前面停下来。机灵的小二看到银尘如此低调诡异的打扮,虽然有些害怕,却也第一时间迎上来:“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你这儿还能住店?”银尘惊讶地望了一眼小酒馆,真的是小酒馆啊,入眼看到的就一间房,四张桌子,后面就是一扇窄窄的们,一道窄窄的楼梯,吧台什么的还是不要指望吧。 “那是当然,小店虽然小了点,但是绝对安静舒适,也比其他的地方便宜些。毕竟这潘兴城里的地价,可不是一般人囊想象的,咱这小店,还是和上面有点关系的呢。”小二自豪地介绍起来,却换来了银尘的一记冷哼。小店的四张桌子上,有两张坐着食客,那些人,虽然没有什么阴森邪恶的罡风散发出来,可是个个一身狂放不羁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绿林草莽之人,心中揣着正道侠义不假,可是行事风格上,多是些劫富济贫,比狠殴斗的江湖客,这样的人,会聚集在一个有官家背景的小酒馆里? 小二听了银尘的冷哼,只是尴尬地笑笑,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银尘不禁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么一个甚至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子,居然有着培元大圆满的修为,银尘暗自苦笑一下,想想自己,在神功罡风一途上,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废柴啊。 “打尖吧,不要上一桌子菜了,弄几样你们最拿手的就行,不要太多。”银尘说着,就迈步进了小店,他的声音经过了金属面具上的魔法处理,变得仿佛机器人的声音一样,充满了冷硬的金属质感,和他原来带着磁性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同,自然也不会有人凭借声音认出他来。他走进小店,没有找空位坐下来,而是径直朝着其中一张坐满了人的桌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