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排

    素兰的思绪刚刚飘远，就听得殿内传来动静，原来是沈皇后醒了。

    沈皇后跪坐在象牙床上，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又轻轻放下。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将皇家的典范彰显的淋漓尽致。

    素兰俯身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巧了，本宫刚才还在念叨着你呢，这就来了。”沈皇后勾起嘴角，道：“今日身子可爽利了许多？”

    素兰走上前去，接过侍女奉上的药汤，细细的吹着，“奴婢身子已经大好了，劳娘娘挂心了。”

    “你这些日子来的也太勤了些，太医不是说让你好生歇着吗？再说了，我这还有如烟那几个呢。”沈皇后笑着道。

    说着便四下瞅了瞅，疑道：“如烟呢？怎么没见她来闹本宫？”

    如烟性子跳脱，平日里要是没有她，沈皇后的后宫生活甚是无味的紧。

    素兰笑道：“说是有事走了。”

    看素兰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皇后心下了然，摆手道：“你们就先退下吧，本宫这留素兰就行了。”

    站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宫监侍女们齐声应了，然后井然有序的依次退下。

    看到殿门重新关上，沈皇后道：“有什么事就说罢。”

    素兰顾左右而言他，反而问道：“娘娘，最近身子可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胃口可还好？”

    沈云浅抬眼瞅着素兰，直问：“到底发生何事？”

    关于沈云浅是否有了身孕，素兰不敢保证，只能回道：“娘娘，等如烟回来就能确定了。”

    沈云浅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和自己打哑谜？但对素兰那坚持的模样又没有法子，遂就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素兰，你那手里的药汤是不是不准备给本宫用了？”

    素兰一怔，皇后娘娘竟然会主动要求喝药？实在难得！但想到她肚子里可能有了孩儿，素兰往后退了退。

    虽然这个孩子来的突然，但如果真的存在，素兰就是拼了命也要让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

    沈皇后心里大喜，终于不逼着自己喝那黑乎乎的药汤了。

    但素兰今天的一反常态，她有些隐隐有些担心，但又不知道在忧心什么。

    正愁着，如烟便快步走了进来，素兰看到如烟那铁青的脸色，心里也凉了大半，直直的跪倒在地，如烟也跟着跪在地上。

    沈皇后被这两人闹晕了，但且看她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便估摸着出事了，和以往一样的清冷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也别跪着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应该积极想出应对的法子。”

    如烟和素兰相视一下，就由素兰说出原委:“娘娘，咱们宫里怕是有喜事……”

    感受到沈皇后疑惑的目光，素兰硬着头皮继续道:“您怕是有了身孕……”

    沈皇后一时怔住，直到手中的书卷突然掉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似是不敢相信，喃喃道:“怎么会，不是每次都喝那黑乎乎的药吗？”

    自己说到这，也想起来有那么一次并没有很及时的喝药，不过不还是有苏芜香吗？

    如烟接着道:“娘娘，奴婢刚刚去查了，陛下在三月之前已经把苏芜香中的一味药给换了……”

    沈皇后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打破，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尽管这个孩子不是她所期待的，但是她也没有动了不要他的心思，心里很快拿定了主意。

    一切事宜提前安排就是。

    “素兰你收拾收拾近日便动身吧，宫外的人本宫会让老三安排好，你此行拿着本宫的书信务必找到那个道人。以后的事你自己多拿主意，若有大事便飞鸽传书吧。”

    “如烟，明日立政殿大门紧闭，任何人不许进来，若有人闯了进来，本宫拿你是问！”

    如烟面露难色，“若是陛下……”

    “陛下近些日子都不会想到本宫，明日更不会来！”沈皇后很有信心的说道，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她怎么允许让永定帝来破坏？

    然后提笔在书案旁写了一封信递给如烟，“按照以往的法子送出宫去，傍晚之前必定要送到父亲手中。”

    如烟领命而去，素兰福了一福也转身走开。

    看着重新阖上的殿门，沈皇后的手轻抚上小腹，悠悠的一声叹息久久不能散去。

    另一边，沈奚煊接到女儿的信之后，吩咐小厮守住书房的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才独步到桌案前打开这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计划有变，事宜提前。”然后便是署名。

    沈奚煊看着信一时之间倒怔忪出神了，云浅在下一盘关于天下的大棋，其中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他不知道帮女儿得到她想要的是不是就是对她好。

    其实他没有什么雄图伟志，他的心愿很简单，那就是自己这一双儿女能够安稳生活一世。

    他看着外面的夕阳似火，太阳还在半山腰上，不过离落下已经为时不多了。

    他在心中细细盘算几遍，然后出门，往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中去。许是事发突然，平常谨慎异常的他却没有发现他身后有人紧紧地跟着他。

    敲了三遍门之后，便有一青衣男子打开门，见是沈奚煊，冲他点头之后便闪身让沈奚煊进门，他则探出身子东瞅瞅西看看，确定没人之后再次将门阖上。

    就在这名男子将门阖上之后，一个脑袋从巷子拐弯处露了出来，确定这间宅子的具体位置之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沈奚煊进门之后，轻车熟路的左拐右拐从这间宅子后门出去，进了相邻一间宅子里。

    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他才从这间宅子里出来，然后按照原路返回，还是那名青衣男子送他出去，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深巷中，他关上门。

    这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仿佛只有寄居在宅子屋檐下的飞燕知晓此事。

    当然飞燕也看到了那个出现在拐弯处探头探脑的男人。

    而那人此时却出现在沈家二房、沈奚煊的弟弟——沈奚烨的书房中，沈奚烨则站在桌案前，不停地挥墨如雨，笔翰如流。

    “二爷，小的已经知晓大爷去的是哪里了，是位于京郊的一处宅子，看着很普通的样子，但大爷每次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这宅子里肯定有名堂！”

    “你之前不都是每每跟丢他吗？这次怎么如此容易。”沈奚烨也没有停下笔，继续写着什么，很显然他不相信。

    “之前大爷身后会跟着一些人清理跟在后面的尾巴，不过这次大爷有些急匆匆的，并没有叫上那些人。”

    “急匆匆？”沈奚煊很是好奇，到底什么事会让自己那位大哥急起来，他那温吞的性子可是老太爷最瞧不上眼的。“可知道发生何事？”

    那小厮回道：“目前还不能知晓，不过已经让人去查了。”

    沈奚烨点头道：“不早了，领了赏之后早些歇着去。明日去查一下那个宅子。”

    小厮应了，千恩万谢退下后，沈奚烨也成功回笔藏锋。整张纸写的满满当当，但细瞅去只有两个字，长和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