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夜半炮击
中午时分，王周智抬头看看四周，微微叹了一口气。作为晋国的大将之一的“北将军”，这一次对安阳的作战，王周智是不想出征的。 原因很简单临行前，王周智找了当地有名的、一位叫做‘苗从容’的游方道士占卜一卦，得到的谶语是：“雁南飞，人不还”。 要说，占卜的也不一定完全准确，人还能修仙呢——这可是连命格都改了的；所以谶语只是参考，但至少这不是一个好卦象。用那个道士的话说，这次晋国出兵士是“时机不对”。 而且，苗从容的占卜，一直很准，被称作“铁口阎王”——这家伙就没有说过什么好话，最喜欢看别人惊慌失色、大惊失色、魂不守舍…… 只是陛下有令，王周智又不能推辞、请假，只能点齐大兵出发。作为晋国“四方将军”之一的北将军，王周智也不是胆小怕事的。时机不对又怎么了，不是说了吗，天地总有一线生机。 王周智带领大军浩浩荡荡前进，前方就只有少许几个南阳郡的士兵带队。三十万大军延绵四十多里，犹如潮水般涌向北方。 “如此大军，就算时机不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吧！”王周智如此想着。 正行军中，王周智听到天上有轰鸣声，抬头一看，就发现左前方山头后方飞出一片黑点；仔细一看，却是飞机。这些飞机飞的很快；等王周智发现的时候，这些飞机已经扔下炸弹爬升了。 “敌袭！”王周智大吼，然而已经太迟，等大军做好准备的时候，飞机已经爬升、渐渐加速飞走。而炸弹，则以超过飞机的速度，急速下落，这速度超过了金丹期飞剑的攻击速度。 两百架飞机一次性投下五千多炸弹，第一次遭受轰炸的晋国大军，毫无防备的经验。有人用飞剑准备去“砍”炸弹，有人把炸弹当成了不会爆炸的“礌石”一样防守，也有人将炸弹当成另类法术阻挡。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密集行军。 “快散开！”王周智焦急的大喊，却忘记了眼下的情况，如何散开啊——五千多炸弹，天崩般砸落，而晋国的士兵本身就密密麻麻、谁也没有想到半路就遭受攻击。 轰……轰…… 一片片爆炸展开，一朵朵硝烟绽放，同时也有一条条生命凋谢。五千颗航空炸弹几乎同时爆炸，方圆一公里都在轰炸范围内，数以万计的士兵被炸飞。山坡上，一片狼藉，残肢断臂如雨、哀嚎惨叫如浪。 几滴浑浊的血液和一片泥土洒落在王周智脸上、肩膀上，王周智呆愣愣的看着眼下狼藉的战场。不需要统计，只需要看看大概范围，看看遍地尸骸，王周智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两万到两万五千人的伤亡！ 这还没有到战场呢，就已经有这样的伤亡。爆炸范围内，只有极少数的幸存者；这些幸存者也不是完好无损。此刻爆炸结束，不少幸存者好像木桩一样，只有脑袋在左右晃动。一方面是被爆炸震的头晕脑胀，另一方面是不敢相信眼下的惨烈。 一直过了许久，王周智才不得不接受现状，而后咬了咬牙，继续带兵前进；但这一次，让所有的士兵分散开来，百十人组成一个小队，四周留下足够躲避的空间。只是士兵还是被这一次轰炸给吓坏了。 接下来，飞机轰炸依旧是接连不断，有时候就只有三五架飞机，有时候几十架飞机，就是不让晋国大军舒服——谁都不知道下一次是多少飞机、轰炸哪个位置。 尤其是接下来的战斗中，飞机不仅仅扔炸弹，还动用了机炮！每一次机炮攻击，都是一次惨烈的杀戮。战争的形式发生变化，形成了‘机器对生命的杀戮’。 零零碎碎的，王周智前进了一百里路之后，又有上万人的死伤！飞机飞在天上呢，倏忽南北、飘忽东西，本就无迹可寻；反而是地上的行军，全在飞机的监控范围之内。 而随着王周智带领的大军接近安阳地界，飞机补充物资的距离越来越短，攻击也是越来越猛烈。不少晋国的士兵，已经开始恐惧！ 没有谁能忍受头顶接连不断的飞机轰炸，有时候一颗炸弹都能带走十几条人命！有时候飞机一次俯冲，机炮能扫出一条真正的“血路”。 安阳疯了，根本就不在乎军火的消耗。如果是别的郡，炮弹等还有极限，安阳却根本就没有极限。没有人知道，安阳早就借助军火销售的幌子，将大量的军火隐藏在边界要塞中。 王周智怒吼过，也派遣金丹期高手拦截过，也打下三两架飞机，但于事无补。安阳，依旧在疯狂地轰炸。有时候飞机是从三千米高度投放炸弹的。虽然这个高度有点高，不是很准确，但没关系，三十万大军呢，漫山遍野都是目标。 三两架飞机的陨落，并不能打消安阳的决心；既然是战争，死伤就在所难免。 反而是晋国的大军，却开始裹足不前了——面对这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战斗方式，承平数百年的晋国大军真的有些恐惧了。晋国是东方大国，地阔五千里，几乎是大夏国两倍的面积，多少年都没有发生战争了。 要说出来打胜仗还好，这一出来就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还无法还击，对晋国大军的军心，确实是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而且炸弹爆炸的场面太热烈，好似雷神降世，毫无心理准备的晋国大军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这是炸弹造成的心理影响。 所以现在，已经有些士兵开始崩溃了，“我们只能挨打，却打不到敌人，我要回家……” 只是已经前进到这里了，想要回头已经不可能；王周智只能咬牙劝说士兵，鼓励士兵最后一丝勇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等抵达前线就好了，我们就能见到李立松大帅，到时候我们报仇！ 终于，在报仇理念的支撑下，队伍才继续前进。 只是被王周智等人寄予厚望的李立松大帅，此刻愁眉苦脸、怒火上头。 愁眉苦脸不用说，一万精锐就此覆灭，差点成了孤家寡人，能高兴起来才怪。而怒火吗，除了本身的军队覆灭之外，还有眼下——东原郡和南阳郡的士兵，死活不过河！ 确切的说，东原郡大将袁锦江和南阳郡统帅南宫智，两人都不同意渡江作战；不仅不同意渡江作战，反而还后退五里，说是让士兵好好休息下。然后嘛，自然就是等待晋国大军的抵达了！ 李立松现在真想吼一句：猪一样的队友！我晋国刚才用“万剑大阵”毁掉了安阳的主要火炮，造成他们的防御空虚，结果这些“猪队友”不仅不进攻，反而还要撤退！如果可以，李立松真想将这些个混蛋抓过来，挨个打巴掌，最后拧断脖子扔到仙带河中喂鱼！ 只是愤怒过后，李立松也渐渐想明白了——晋国表现的太急切了，太着急想要安阳的技术、人才等等，所以就被南阳郡和东原郡抓住了把柄。 你晋国不是想要技术吗？好啊，你去打啊，我们摇旗呐喊。最重要的是晋国现在已经卷入了和安阳的战争，已经不可能罢手！反而是南阳郡和东原郡，随时有可能服软认输！ 将这些问题想透彻之后，李立松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一刻李立松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统帅，行军打仗、一般的政治调整没有问题；但如果和政治家们面对面的勾心斗角，就有些不够看了。 南宫智背后是孔东来，袁锦江背后是袁庸，孔东来和袁庸没有一个简单的。现在好了，晋国和安阳对上了之后，孔东来和袁庸开始抽梯子了。 就在这时，李立松又接到了北将军王周智的来信——我们被轰炸了！ 这可真的是火上浇油，李立松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无名业火升腾，开始灼烧自己的理智。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李立松开始反思。反思自己的战斗方式、反思军火导致的战争变化、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变化。 没有军火之前，大部分战斗都是中规中矩，两军正面交锋；就算偶尔派遣元婴期高手搞暗杀什么的，成功率也不高；甚至元婴期高手还会被人海给埋葬。 但现在不同了，飞机飞在天上，用炸弹攻击；火炮隔着五六里、甚至更远的距离轰击。所有的攻击都只有一个目标：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好吧，这是文雅的说法，直接说就是“屠戮”、“消灭”、“毁灭”。 南阳郡和安阳半天对战，死伤二十多万；虽然这里面包含大量的民夫，但这个数字也够骇人的。 以前双方百万人对阵，一天下来，双方加起来，死亡三五万就了不起了。而现在，半天时间、单方面死伤二十多万。 李立松豁然惊醒——不能再战斗下去了，否则晋国要栽一个大跟头！安阳自己就是生产军火的。机枪、火炮、飞机、机车层层设防；如果安阳采用“以空间换时间、以时间换取杀戮”的策略，晋国三十万大军，两天就能被消灭干净！ 安阳能消灭南阳郡二十万人、能消灭东原郡十万人，就能消灭晋国三十万人！至少，安阳到现在没有传出任何负面的信息。 但李立松终究是一国统帅，当然不是笨蛋；直接撤退显然不行，而且也掉面子啊，就算自己不在乎，晋国皇帝和晋国也需要这个面子——小小一个安阳都打不下来，你丢不丢人啊。 而且就这样罢兵的话，朝堂上衮衮诸公也不会同意的，弄不好自己都要地位不保。眼睛转啊转，李立松还真想出了一个主意，直接派人和安阳谈判，先谈谈试试！不过那也要等王周智带领的主力抵达、有底气了才行。 就这样确定了！ 李立松心中充满了遐想：现在的安阳就算还有战斗能力，应该也很疲惫了；到时候只要我晋国表示愿意退出战争，安阳肯定会双手奉上部分工业技术的；我也不贪心，就要一个“火炮枪支、地下浊气提炼、生产机器的机器”三种技术就足够了。 幻想总是美妙的，李立松也不例外。这时候再听外面轰隆的炮声，李立松的心情也变了——以后我晋国也会有这样强大的火炮。嗯，到时候去攻击西边的齐国、攻击南方的刘国，肯定能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 渐渐地，李立松已经开始构思畅想未来的场面了：数以千计的火炮轰鸣，敌军溃败，自己率领精锐一路打到敌方皇宫，生擒敌国皇帝！ 时间悄悄过去，夜色渐渐降临。王周智率领的三十万大军，总算是跌跌撞撞的赶到了；同时赶到岸边的，还有天上接连不断轰炸的飞机。 王周智三十万大军，只剩下二十三万多点，这期间还遭遇到了安阳精锐部队的一次偷袭。二十三万大军，精神萎靡；来到岸边，听到这里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不少士兵吓得扔掉武器，直接抱头蹲下——都成本能反应了。 晋国长久以来的和平、长久以来的顺利、长久以来的高傲，在这一次战争中，被彻底击碎。面对天上地下双重攻击，面对看不简单的敌人，晋国的士兵真的是恐惧了。 而见到这样的队伍，李立松除了叹息之外，就只能继续叹息，再次下定决心——就算自己拼着老脸不要，也要和安阳谈判。利用晋国的威势、利用安阳现在的局势，应该能达成目的。 事情一旦想通了，条理就清楚很多；比如这一次，晋国要的不是战争、而是技术。只要能获得技术，晋国立即撤兵也没有什么。反正那两个盟友也都是扯后腿的盟友，要不要的吧。 只是想法虽好，但眼前的战斗还要继续！这一天时间，晋国三十万大军终于抵达；然而安阳方面也补充了所有的火炮——所有的火炮直接通过飞行器和飞机运输。 几乎是晋国大军抵达的同时，足足五十门150毫米口径的火炮、以及100门105毫米的火炮，完成了调整！ 严正清一声令下：“放！打光炮弹为止！” 天上几十架大型的四发动机飞机轰隆隆落下，哗啦就是几千颗大型的炮弹。这些专门用于运输的飞机，速度比较慢，刻画了大量的“浮云阵法”，载重十分出众。 除了炮弹，还有机枪，甚至还送来了铁甲舰上使用的30毫米速射机炮——专门给筑基期高手准备的。一般子弹你能挡住吧，我给你换上机炮，你再冲锋试试。况且机炮的距离更远，高达三公里的攻击距离；就算是对筑基期高手的杀伤力，也高达一公里。 旁边的王建嘴角抽搐——打光炮弹？除非兵工厂停产，否则这炮弹绝对源源不断！看看这些庞大的飞机吧。 当晋国大帅李立松和北将军王周智在商讨的时候，就看到仙带河北岸亮起一片火光，而后成片巨大的爆炸，就在南岸炸开。炮弹覆盖范围，最远高达十里！ “还有这么多火炮！”李立松当即就愣了。 ………… 同样的夜色下，也就在严正清发起攻击的时候，晋国东海岸上，五艘铁甲舰乘风破浪，急速靠近晋国海岸。 黑暗挡不住修真者的眼睛，常林看着前方一个灯火通明的所在，“就是这里吧，白泽镇，晋国海边最大的盐场，也是晋国海边治所；平常有上万人驻守。” “是的。听说坐镇这里的，是晋国的‘东将军’程云波的儿子、程立秋，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一个安阳的商人如此回答。这安阳的商人四处行商，无形中就成为一种另类的间谍。 常林嘿嘿一笑：“很好，传令，准备炮击。五千陆战队准备登陆，尽量活捉程立秋！并彻底毁掉白泽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