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倔头砸盆
第二天一早，在老犟头段世泉的再三怂容下，老倔头王全杰杀了两头肥羊。肥羊都是刘细胆送来的，刘细胆为了来探庚爷爷的消息，这几天很勤快地来送肥羊。 杀羊的时侯，老犟头段世泉很用力气地来帮忙抓羊腿，老倔头王全杰也不领情，不拿正眼看他。老犟头段世泉抓完羊腿就无所事事了。但他心中有事，两眼不停地在厨房里睃巡。 快近中午，羊rou就炖好了，是萝卜炖羊rou，香喷喷的热腾腾的 老倔头王全杰把羊rou装在大瓦盆里。羊rou很多，堆在大瓦盆里像座山，馋得那两只大黄狗在门口看着流口水。 老犟头段世泉看了心里说，黄狗啊，等会你连羊骨头也不要吃，吃了你也会在半月死。老犟头段世泉打算用“半月倒”毒死日本鬼子。他原打算用“三步倒”，但他想到那样会连累到老倔头王全杰，自己也只有一死，就改为用“半月倒”了。用“半月倒”就是鬼子吃了羊rou后要半月后才会死，这样他和老倔头就有时间想方设法逃出去了。用“三步倒”就是鬼子吃了羊rou后立即就会死，那万一有哪几个鬼子没有来吃羊rou没有死，他们就会来杀死他和老倔头的，他觉得他没有这个必要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老犟头段世泉躲到茅坑里掏出贴心放的那两包药来，一包是红纸包的，一包是白纸包着，他立时傻眼了，他不记得哪一包是“半月倒”哪一包是“三步倒”了。 老犟头段世泉立即埋怨李三独。该死的李三独啊，怎么就不在药包上作个记号，他的老鼠药是从李三独那里买来的。其实李三独是作了明显记号的，那就是一种药是红纸包的，一种药是白纸包的，只是老犟头段世泉自己弄糊涂了，他原来只是为了毒老鼠，三步死和半月死没什么两样，就没有上心地记了，现在想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不想，老犟头心里说，反正就是叫鬼子死，鬼子都死了还能把我和老倔头怎么样呢，如果有两三个没有死的日本鬼，我就用菜刀砍死他们。 老犟头段世泉想到这就心安了，后路就不多想了，只想到要如何支开那四个日本伙夫鬼好下药了。 老犟头段世泉几次用眼睛去示意老倔头王全杰，叫他去支开那四个日本伙夫。但是老倔头王全杰低着眼睛做他的事，就是不看他。老犟头段世泉心里窝火，你这个顽固不化的汉jian，看我事成后告知抗日武功团枪毙你。 老犟头段世泉慢慢地挪近那盆大羊rou，拿起一个大汤瓢来要掩蔽着下药。 但是有一个日本伙夫立即说：“老犟头，你不能先吃炖羊rou，只有我们长官才能最先吃羊rou。”那个日本伙夫以为老犟头段世泉拿汤瓢要舀羊rou吃。 老犟头段世泉立即说：“我不吃，我只是想闻闻香。” 另有两个日本伙夫走过来，说：“滚开，香也不能闻。” 老犟头段世泉只得走开了。他心里恨死这两个日本伙夫鬼了。他也恨老倔头王全杰，恨他不帮手。 就在此时来了一个帮手，这个人是小滑蛋。小滑蛋还是来探庚爷爷的消息的。其实庚爷爷昨晚已经被王大勇救到凤凰山去了，只是还没有通知到王尊尧，小滑蛋也不知道。 小滑蛋进来后，老犟头段世泉立即向他使眼色，要他去支走那四个日本伙夫鬼。 小滑蛋本不想去，但他还是去了，因为他也痛恨日本鬼子侵占自己的家乡还抓了庚爷爷，同时老犟头段世泉也明确告诉过他，他用的是“半月倒”，不会被日本鬼子怀疑。 小滑蛋是从十二里镇来，镇上的米糖王皮甜香正在卖糖，皮甜香和小滑蛋是表亲，皮甜香的姑姑是小滑蛋的母亲。 小滑蛋问：“甜老表，卖糖啊？” 皮甜香说：“卖糖，我姑姑可好？” 小滑蛋说：“好着呢，她问你的糖香不香。” 皮甜香说：“香着呢。”就包了半包米糖给小滑蛋带回去给他姑姑吃。 小滑蛋却没有回家，径直到三叉河来了。这下这包米糖就派上用场了，那些日本伙夫特别喜欢吃米糖。小滑蛋就从那包米糖里拿出一点点，自个吃。 有一个日本伙夫看到了，立即问：“小滑蛋，你吃什么啊？”这些日本伙夫平时都吃过小滑蛋带进来的野果子土点心还吃过一次米糖。 小滑蛋说：“吃米糖。” 日本伙夫们也已闻到了米糖香。 一个日本伙夫说：“给我们。” 小滑蛋说：“不给。” 其他的日本伙夫也说：“给我们。” 小滑蛋说：“不给。”一边就向后门跑去。 这些日本伙夫就追，直追出后门去抢小滑蛋手中的米糖。终于费了点周拆抢到了，就在后院的阳光下大吃起来。 小滑蛋心里说，我母亲还没有吃呢，倒让你们这些鬼子吃了，吃了不得好死。 这期间，老犟头段世泉趁机把老鼠药下到了羊rou里。 老倔头王全杰也低着眼睛看到了。小滑蛋也从门外用余光看到了。不过这两个人都装着没看见没有举报。 不久，野村真三和小泉希宗、界宇仁道进到厨房里来了。他们是来吃中餐。吃中餐的时间还没有到，他们是闻着羊rou香先来了。 此时那四个日本伙夫还在后院吃米糖。那米糖又粘又糯很有劲道，一小块要吃好半天。伙夫长罗羊甲余看见野村真三少佐来了，忙进屋来献殷勤。他口里嚼着米糖不好说话，但手快勺快立即盛了一碗羊rou递给野村真三。 野村真三就拿着铁勺子坐到厅里的长凳上去吃。野村真三先闻闻羊rou的香味，接着用勺子在碗里拌了拌，然后挑起一块大羊rou来放到嘴边要吃。 但这时一个人突然从他身后风驰电掣般地闯过来，正撞在他的后背上，把他的勺子和那碗羊rou全都撞跌到地上。 野村真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惊了一跳。但他立即镇定，回身见是小滑蛋，就问：“小滑蛋，怎么啦，这么慌张？” 小滑蛋也真是滑，他立即说：“狗，大黄狗！”并用手指向后门。 后门口正站着那两只大黄狗。 野村真三明白了，小滑蛋是被狗追的。 老犟头段世泉也惊呆了，小滑蛋这是疯啦，要救野村真三的命？ 老倔头王全杰没有惊，很沉着，沉着得铁青着脸像一块铁板。 罗羊甲余见野村真三的羊rou碗被打破了，就又装了一碗送过去。 小滑蛋正在路上，一个趔趄把罗羊甲余撞向一边，手中的那碗羊rou东飘西摇地溅出了一大半。小滑蛋连连作揖说：“对不起，对不起，路滑。” 路果然滑，是野村真三先前的那碗羊rou汤湿的。 罗羊甲余吃过小滑蛋的糖，也没有责怪小滑蛋，只大声说：“小心点，滚到一边去。” 小滚蛋就滚到一边去了。 罗羊甲余就回去再装羊rou。 野村真三叫住了他，说：“不吃了，只吃饭。”野村真三看到地上的羊内，觉得脏，倒了吃羊rou的胃口。 罗羊甲余就去装饭。 但界宇仁道却来装羊rou了。他拿着大碗大瓢走向羊rou盆，后面跟着小泉希宗。 老犟头段世泉看着他们走来，心里转安了，心想毒不死野村真三，也先毒死你们俩。 这时开餐的时间到了，其他的日本兵也向伙房走来了，一个个拿着饭盒子和饭勺子，闻着羊rou香而来。 老犟头段世泉心里可转乐了。 但是老倔头王全杰的心情却转坏了，他见他的救命恩人界宇仁道顷刻间就有死亡之灾，心里涌起千重浪万重恩。老倔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不能让界宇仁道死。他同时又看着那些还带有稚嫩的日本兵鱼贯而来，来吃他做的萝卜纯羊rou，他立即幻化出眼前的一片死尸。不能让救命恩人死，不能让学生士兵亡，一个强烈的生命之光在老倔头王全杰脑中闪烁。 时间万分紧急。界宇仁道已经在装羊rou了。 不能死，不能死！老倔头王全杰想也不想了，迅急抓起身边的一柄敲羊头的铁斧奔向羊rou盆。只听咣的一声，羊rou盆四破八飞，整盆的羊rou瘫散在地。 众人全都惊呆了。 那两只大黄狗也惊呆了。然而它们的反映比人快，有两块羊rou飞向门口，他们在空中就衔住了，只放在地下闻了一下就吞下肚去了。 屋里的地下满是羊rou，大黄狗也顾不了不能进屋的规矩了，跳过门坎就跑进屋来了。不过它们一进屋没有走两步就倒下了，它们中了“三步倒”的毒。 原来老犟头段世泉分不清哪一包鼠药是“三步倒”，哪一包鼠药是“半月倒”，最后指天问卜取了红纸包的，没想到正是“三步倒”。这李三独的鼠药“三步倒”真是毒，大黄狗吃了羊rou没有走三步就死了，四脚朝天口吐白沫，一动不动死得干净。 野村真三看着这一幕，立即明白了这是中毒，有人在羊rou里下了毒。 小泉希宗和界宇仁道也知道羊rou里下了毒，立即把碗一甩摔碎到墙壁上，生怕拿在手里就会毒死他们似的。 众日本兵也看出有人下毒了，纷纷后退连饭也不敢吃了。 老犟头段世泉也惊出汗来了，心说，完了完了，全坏在老倔头这个汉jian身上了。 小滑蛋又惊又乍，在老犟头和老倔头中间龟缩着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野村真三对小泉希宗大声喊：“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卫兵队长荷朵倒月带着一伙卫兵冲上来，恶狠狠地把老犟头和老倔头和小滑蛋全都五花大绑起来。 野村真三恶狠狠地说：“押到铁门楼去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