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敌流沙桥

    段民生和燕趁风也从流沙桥那头走过来了。快到桥中央的时侯，看到从死尸堆里站起了一个日本人，满脸焦黑满身碎衣，腰间挎着一把指挥刀，显然是个指挥官。段民生一看到这个日本指挥官就知道他是小岛向矢了，小岛向矢是佐级指挥官，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别的指挥官没有他的级别，也就没有这样长的指挥刀。这个日本指挥官也确实不是别人，正是小岛向矢。

    段民生用日语对小岛向矢说：“小岛向矢少佐，你可以看看你的军队还有多少？”小岛向矢说：“不用看了，我的军队被你消灭了。”段民生说：“知道就好，那你作何打算？”小岛向矢说：“我没有打算了，我只有效忠天皇了。”燕趁风用日语说：“你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投降，我们不杀俘虏。”

    小岛向矢抬起头，说：“投降，这不是大日本皇军的事，胜利，才是大日本皇军的事。”燕趁风说：“小岛向矢，你作白日梦吧，你已经败得一败涂地了，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的碉堡在昨晚就被我们攻破了，你还有胜利可言？”小岛向矢立即对燕趁风说：“碉堡被你们占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夺回来，我虽然败了，但大日本皇军不会败，明天，就会有大日本皇军来杀你们的头！”

    这时林狮子、林金洞、段青龙、祝胜宇、花火剑等都来到了桥上，把小岛向矢从两头围住了。林狮子说：“小岛向矢，你别说大话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的头。”林狮子说的是中文。小岛向矢则用日语说：“杀头，就不劳你大驾了，我自会为天皇剖腹。”林狮子听不懂小岛向矢的话，就看着段民生。

    段民生对小岛向矢说：“小岛向矢，尽管你血债累累，杀中国人无数，我们还是准你投降，不杀你。”小岛向矢说：“你不杀我，我感谢了，在我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你会告诉我吗，要不我死不瞑目。”段民生知道小岛向矢是抱定了必死的信念，他肯定是要剖腹以尽忠他的天皇了，就说：“你问吧，我告诉你。”

    小岛向矢就说：“感谢你是个绅士，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什么队伍，能够把我消灭？”段民生说：“这个好说，我就告诉你吧，让你死也瞑目，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功团。”小岛向矢听段民生说完，突然大笑起来，说：“不冤，不冤，共产党，厉害，共产党的武功团，更厉害，我死在这样的部队手里，不冤。”说着就狂笑。狂笑了一阵就嗖地举起他的指挥刀来，朝着太阳，双膝一跪就要剖腹。

    “且慢！”一个响雷一样的声音从桥西大喊起来。声音到处，一个人从桥头飞奔而来。段民生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表弟赵启亮。赵启亮飞至小岛向矢面前飞起一脚就把小岛向矢的刀踢飞了。小岛向矢本来正要剖腹，突听到“且慢”的大喊就迟疑了一下，这一迟疑刀就被赵启亮踢飞了。小岛向矢不知道来人为什么要踢飞他的刀，是来救他还是来害他，他怔怔地跪着不知道是不是该站起来。赵启亮大吼：“小岛向矢，你这个杀人魔头，你杀了面条村的二百多人，你要血债血偿，你怎么能自死呢，这样我的父母兄侄在九泉之下怎么安生呢！”

    原来赵启亮是要来亲手杀了这个杀了面条村两百多口人的仇人为亲人报仇。但赵启亮并没有立即杀死小岛向矢，他走到小岛向矢的旁边捡起小岛向矢的指挥刀又回到小岛向矢的身边。众人都以为他是要用小岛向矢的指挥刀来杀死小岛向矢，一个个也没有阻止他只在旁边看。但却见赵启亮并没有用小岛向矢的指挥刀去杀小岛向矢，却把小岛向矢的指挥刀还给了小岛向矢。众人就不解了。

    只听赵启亮义正词严地对小岛向矢说：“你是个杀人恶魔，你也是个日本武士，我是中国人民，我也是中国武师，我今天就用中国武功来杀你，也让你死也觉得公道。”小岛向矢没想到这个和他有着深仇大恨的中国人会用这种方式来杀他，他一时倒又起了杀机了，不自量力的中国人，我临死你还送来个垫背的。小岛向矢自信武术高超，没有多少中国人会打过他。小岛向矢接过赵启亮送过来的刀就摆好了架势。赵启亮则掏出自己腿上的短刀来，和小岛向矢面对面地站着。

    这时就有好多人惊呆了。也有好多人为赵启亮担起心来了。其中就有林通林对林金洞说：“连长，快一枪打死小岛向矢算了，他拿长刀我方人拿短刀要吃亏啊！”林金洞手握着手枪却没有答林通林的话，也没有用枪打死小岛向矢。

    林警林对林狮子说：“营长，我开枪打死小岛向矢算了，省得和他多费时间。”林狮子也没有答林警林的话。段青龙、祝胜宇和花火剑也对段民生说：“营长，一枪打死小岛向矢算了，万一赵启亮吃亏那太不值了。”段民生也知道赵启亮的功夫，那是舅舅曹天功亲自教的，但他不知道小岛向矢的功夫，心里有一点担心，作好架势在那里随时准备施救。他就对众人说：“你们只管看，就别分心说话了。”众人见营长都如此，也就不开口了更不敢擅自开枪了，只是看。

    一忽儿就看到赵启亮和小岛向矢对打起来。小岛向矢不枉是日本少佐，又兼是临死前的拼斗，一把刀砍得凶狠毒辣，刀刀都是要命的招数。赵启亮手握着短刀，近前不了小岛向矢的身旁，只在小岛向矢的刀尖外游移。小岛向矢见对方武功平平，只是在他的刀尖外游移，丝毫没有进攻的能力，就临时来了大兴奋，他想，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中国佬，拿短刀和我的长刀来赌命，真是自不量力，真是可恨之极，真是太不把我日本武士放在心上，真是太辱我日本天皇少佐的名誉，我今天就让你死在我的刀下，也好彰显我大日本武士道的武功是天下第一！

    小岛向矢一边想着就一边运大力于手于臂，尔后突然一刀向赵启亮横扫而来。他这一刀力拔富士山，快似九州雷，疾如东海风，猛于关山大地震，迅似东洋海啸来，突似苍蝇掉头飞，旋转七百二十度，白刃显光成十线，刀尖吐风八面威，眼见得起启亮就要成了刀下鬼。

    看的人都惊得魂出窍！

    小岛向矢这一刀扫来时，赵启亮正在小岛向矢的刀刃范围内。本来赵启亮是在小岛向矢的刀尖外，小岛向矢蓄足劲要致赵启亮于死地时向前突跨了一大步，这样赵启亮就在小岛向矢的刀刃之内了。赵启亮既在小岛向矢的刀尖范围内，那就要以技法身法刀法来化解这一刀了。要化解这一刀有两个化解法，一个是“抗”，一个是“躲”。抗就是立即立刀腰前，以竖刀和小岛向矢的横刀相抗，阻止小岛向矢这一刀砍断自己的腰身。但这需要万分的功力，也许还有万一的危险，因为立刀的力量敌不过横刀的力量，在两人功力对等的情况下，横刀会砍飞立刀而后砍断立刀者的腰身。这一办法太没有把握，赵启亮没有用。

    赵启亮用的是躲的化解法。要躲过这一刀有三个躲法。一是后退，即退出横刀的刀尖距离之内，就躲过这一刀了。但赵启亮没有用这一躲法。为什么没有用，是因为小岛向矢的突然一步一刀来得太急了，退躲的时间不足不够了，要退，还退不出刀尖，仍会死于敌人的刀刃之下。

    第二种躲法是低缩法，即当敌人的刀砍来时，你往低处缩下身子，敌人的刀就从你头顶砍过去了，你就躲过了这一刀。赵启亮也没有采用这一躲法。

    还有第三种躲法，就是高跳法，即，当敌人的刀砍来时，你向高空跳，敌人的刀就从你脚下砍过，你就躲过了这一劫。赵启亮似乎用的就是这一躲法，但与这一躲法又有很大的区别。只见小岛向矢的刀砍来时，赵启亮突然向上一弹一仰，人就横身躺在空中，小岛向矢的刀就从赵启亮的腰背下砍过去了。赵启亮翻跟斗落到地下。看的人正要张嘴叫好。但立即就张不开嘴了。小岛向矢的刀又来了。小岛向矢的那一刀是连环刀，转了三百六十度，刀刃又砍过来了！

    看的人这下吓得魂都飞不出窍了！

    但看的人马上魂就飞得出窍了。赵启亮一落地就立身，竖刀在手，见小岛向矢的刀刃飞来，用刀背向前一迎，两刀相碰，火花四溅，顷刻间就见输赢了。小岛向矢的横刀退后了三尺多远，赵启亮的竖刀纹丝不动。小岛向矢那个气啊，气得如疯了一般，他抽回刀来就向赵启亮剌来，他把砍刀当剌刀了。

    赵启亮这时是毫不畏惧毫不含糊了，他根本不躲小岛向矢的刀，只刀刀相迎，刀刀相碰，转眼间就斗了二十九刀，直斗得小岛向矢手掌发麻。小岛向矢这时才自知技不如人了，对方虽是短刀，却能够和他近身搏斗，以短刀对长刀，刀刀都在他的刀尖上，刀刀都有雷霆万钧之力，把他的长刀打得东倒西歪。

    小岛向矢想，照这样打下去，自己必然要死在这个中国佬的刀下了，与其让他杀死，还不如自己剖腹以效忠天皇不受其辱，他就想到自杀了。他突然用力架住赵启亮的刀，用中国话说：“好汉，我输了，我向你提个要求，请准许我自杀！”赵启亮也没有想到堂堂的日本少佐是个孬种，一时倒答不出话来。小岛向矢见对方不答话，嚯地跳出圈子，跪向天上的太阳，双手握紧刀柄，对着自己的小腹斜插下去！

    小岛向矢要自杀了！

    但咣的一声，小岛向矢的刀脱了手，飞向了十多米高的空中。赵启亮见小岛向矢要自杀，他哪里会准许，一掷飞刀就把小岛向矢的长刀打飞了。小岛向矢突见自己的长刀被打飞，抬头望见他的长刀在天空旋转，他彻底的失望了，他连自杀的机会也没有了。赵启亮飞身上前，接过从天上掉下来的长刀，一步就窜到小岛向矢的面前，一刀就剌进了小岛向矢的胸膛。

    这一刀，汇聚了赵启亮满腔的仇恨，汇聚了面条村两百多口人的力量，汇聚了被小岛向矢杀害的中国人的深仇大恨，一直从小岛向矢的前胸贯穿后背。小岛向矢还没有死，他挺着说：“我，小岛向矢，死在你这样的中国人武师手里，不冤，来生，再来和你比试。”赵启亮说：“你没有来生了，有来生你也来不了中国了，中国人已经觉醒了，日本人永远也别想侵占中国的领土了！”小岛向矢听着这义正词严的铿锵汉音，他无话可说了，他也说不出话来了，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赵启亮一把从小岛向矢的胸口拔出刀来，丢到地上。然后他拍拍手，去旁边捡起他自己的短刀，又回到小岛向矢的身边。他飞起一脚勾起小岛向矢的死尸，猛力一刀砍下小岛向矢的头颅。众人都看着赵启亮的这一举动，知道他是在报国恨家仇。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声，但大家都知道赵启亮和面条村的人，仇有多深，恨有多重，一颗小岛向矢的头，怎么样也弥补不了面条村两百多口人的生命。有仇必报，赵启亮砍下小岛向矢的头去报仇，那是一点也不过份。中国人砍下侵略者的头，那是侵略者罪有应得天经地义。

    小岛向矢的头还在空中，赵启亮用刀一插接住，一手抽出腰肚子上的布帕子来，空中一旋包住，抬步就向人群外走。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起启亮迈着坚定的步伐从这条路上走到了桥头。只见他飞身跳上一匹白马，一手提着小岛向矢的人头，一手提着马缰，打马穿过了流沙桥，直奔东方而去。段民生知道，赵启亮是回面条村，他要用小岛向矢的这颗人头，去祭奠他的父母兄嫂侄儿，去祭奠面条村被小岛向矢杀害的二百二十八个父老乡亲。

    林狮子对段民生说：“王团长叫我们提着小岛向矢的头去见，这下我们交不了差啦！”段民生说：“我们已经消灭了小岛向矢的全部，我们是交了个好差啊！”林狮子说：“那我们就回去交差吧，先请你过去点点战利品。”段民生说：“战利品我就不点了，三营的战利品哪还用得着我来清点啊。”林狮子说：“这是我们共同的战果啊。”段民生说：“主要还是你们三营的功劳。”林狮子说：“没有你们一营把鬼子赶进这里来我们就寸功全无啊。”段民生说：“把鬼子赶到这里来是王团长的布置，功劳也不是我们营的啊。”

    林狮子知道这是段民生不想来分享这里的战利品，心里对段民生的为人和慷慨更是感激，说：“你段营长如此侠义如此胸襟实在是令老兄感动，在此大利不言谢了！”段民生说：“谢什么，同是为了打鬼子，说谢就见外了。”林狮子说：“你对我好，我总是要记在心里才踏实啊。”段民生说：“那你就记在心里吧，等你缴了有多余的武器，支援我们一营一点所需就行了。”林狮子说：“那是自然的，你段营长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们说来，我林狮子说半个不字，就不是娘养的。”段民生说：“林营长好意，我先谢了。”林狮子得了这么多的武器，倒还要段民生来说感谢他，心中总好像觉得对不住段民生似的。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对不起的话来。

    段民生说：“战场我营就不帮你们打扫了，我营就先回十二里镇了。”林狮子说：“你们先回去吧，战利品都归我了，战场当然就不劳你营来打扫了。”段民生说：“那我们就此别过，十二里镇王团长处见。”林狮子也说：“王团长那里见。”段民生就叫燕趁风通知队伍，穿过流沙桥回十二里镇。

    林狮子就去检查战场。战场已快打扫干净了，打死日本鬼子一百四十八人，活捉汉jian八人，其中就有彭鸡鸣。彭鸡鸣是伏在死尸堆里装死被活捉的，战士们来打扫战场，把死尸丢到坑里攉土掩埋，彭鸡鸣才从坑里跳出来说他吓死过去了现在醒过来了不要埋他了。战士们见他是个中国人又没有反抗就没有埋他了，当作一般的俘虏和其他的几个保安队队员押在一起。但有一个保安队队员恨他带着他到大岭山来替日本人带路差点要了他的命，就揭发了彭鸡鸣是汉jian替日本人带路残害乡亲们，战士们就把彭鸡鸣捆了起来。

    连政委林里保来向林狮子报告，说：“营长，鬼子都埋掉了，战利品全收缴了，战场也仔细地检查过了，没爆炸的地雷也起出来了，没派上用场的炸弹也收回来了，可以回十二里镇了。”林狮子说：“那就立即回去吧，团长还在十二里镇等着呢。”接着就下了班师回镇的命令。

    连长林金洞立即集合起队伍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流沙河，浩浩荡荡地向十二里镇进发。至此，十二里镇的鬼子是一个不剩地被消灭了。一路上，战士们唱着游击队之歌，不知有多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