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苗山好汉
这些声音激扬了在场的另一个人。这个人是大离洞洞主度平海。他是个苗族青年头领。王团长当红军时曾和白匪军在大离山作战，红军秋毫无犯而白匪军却抢杀掳掠激起了度平海的反抗。白匪军见苗族人反抗就出兵镇压。正当度平海危急万分的时侯，王团长带领红军打垮了白匪军，大离洞的苗族苗村才免遭灭顶之灾。度平海感激王团长的救命救村救族之恩，就和王团长结为生死之交。现在日本人来了，度平海听说王团长要开展武装抗日，立即就带着他的精壮青年投奔王团长来了。度平海昨晚还不知道王团长王老弟是否回来，今早一见到抗日武功团的大旗就猜想王老弟已经回来了。当林狮子和甘济飞骑马到来的时侯，他就看到了王团长王老弟了，他也听到甘济飞向王老弟报告，就知道王老弟又是抗日武功团的团长了。他本想立即过来见他的王老弟，但见王老弟忙着呢就没有来打扰。后来就见到了王老弟被姑娘们簇拥着，后来就听说有戏看了，后来就看到晁洞清和万吉寿展示轻功了，再后来就是看到黄延忠笑傲梅花桩了。苗族人都是血性汉子，都有争强好胜不甘示弱的表演欲望，度平海在这种场合下自然就甘不得寂寞了，他大喊一声：“我们苗家人也来演练一个绝活！” 众人的掌声才停下来，就听到苗家人要演练一个绝活，正是看兴正浓巴不得再有精彩看呢，转过来就又鼓掌，掌声从小到多从低到高以至排山倒海起来。苗家人的绝活较多，究竟是什么绝活呢，众人拭目以待。场上的训练设施有演武台、练武场、独木墩、梅花桩、越障屏、跨涧索、跳墙楼、攀高壁等，度平海的苗家人是到哪里演练哪种绝活呢？ 只见度平海从抗日武功团的团旗下走过来，走过独木墩梅花桩越障屏，来到跨涧索那儿停下了。跨涧索是专为跨越山涧而设定的训练设施，它底下是一口水塘蓄满了水，水塘两端竖立两根冲天大树，两树之间用一根大竹绳相连，大竹绳上悬有七八根绳索，每根相距有八尺有余。这是林狮子想出来的训练项目。山区多山，山上多涧，革命军人常在山区作战，免不了要跨涧飞崖，绳上功夫是非练不可了。度平海苗家人久居山岭，爬山攀岩，也常借助于索，探洞坠渊，也必用绳索，因此索上功夫是必练之功课。更兼苗家每年都要进行索上比武，青年男子无不以此为荣，因此个个勤学苦练，都成索上好汉。只见度平海和他的青年们集聚到跨涧索的一边，商量了一下就开始动作起来。 开始是个人项目。包括度平海在内的八个青年都从索的这一端过到了索的那一端。他们是如何过去的呢？是一个个地从索下过去的。索下不是水塘吗？对，是水塘，但他们是从水塘上过去的。水塘上没有路啊？对，水塘上没有路，但在他们的脚下就有路了，他们是从空中之路过去的。空中何有路呢？空中是没有路，但空中有七八根悬挂的绳索，他们是手抓着这几根悬挂的绳索尖子过去的。那每根绳索之间不是有七八尺宽吗？对，是有七八尺宽，但七八尺宽难不倒他们，只见他们一个纵身，双手抓住第一根绳子的下端，两脚一耸一个倒立，弃绳一跳就抓住了第二根绳子，又是两脚一耸一个倒立，弃绳一跳又抓住了第三根绳子，……，如是者七次就到了对岸了。这好像没有什么精彩，但看的人个个都惊心动魄了！有些人都心入其境了，随着那绳上的人的弃绳一跳，他自己的胆和心脏都跳出来了。 度平海的苗家人演练完个人项目以后就演练集体项目。精彩就展现出来了。在此的描述都不会精彩了，都被苗家人的绳上精彩淹没了。只见苗家人全都跳到了悬绳上，上上下下如猴子一般。不，比猴子还不一般。或直立或倒立或横立，或口衔绳索大鹏展翅，或腿夹绳索金鸡悬篱。看的人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只见那索上的人又活跃起来了，像猴子一样在绳索上飞跳起来，好像也毫无章法了，左跳右跳上跳下跳直跳横跳翻跳旋跳单跳双跳乱跳成了一锅粥一团麻一群燕一堆蝶一窝蜂，也分不清是在索上还是在地上谁在哪儿谁是谁了。看的人都快要停止呼吸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要不是神灵精怪，是人哪能有如此的神功啊！ 人们正在惊叹不已，更精彩的谢幕就要发生了。这个谢幕也太精彩了，精彩到出了危险了。有两个胆小的新战士吓昏过去了。只见度平海突然从悬绳子上蹿到上边的横竹索边，一纵身就上了横竹索，双脚立于竹索之上。竹索本来就高，从下面看好像在云端。度平海立于竹索之上就更高了，两边的人不得不仰头来看。度平海开始在竹索上走，如走平地。他走了一阵就开始跳，跳也如在平地。他跳了一阵就翻跟斗，翻跟斗好像也在平地。人们却知道他不是在平地，是在半空悠悠荡荡的竹索上。人们都为他捏着一把汗。有些人心里在喊，别翻跟斗了，太危险了！ 但度平海却没有停，继续翻跟斗，而且加大了难度，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有些人为他想，别翻了，我们也见到你的真本事了，请你停下来吧，翻多了终有一失！这些人就是乌鸦心了，他们想到度平海终有一失，度平海就真的一失了。只见度平海一个空中三连跟斗翻下来，双脚却没有落在竹索上，而落过竹索三四尺滚滚往下坠，扑嗵一声跌入水中。池塘里显出一股股浪花，波涛滚滚涌向四岸。人们惊恐万状只看水面，水在涟漪却看不到人影。那两个胆小点的新战士就吓昏过去了。 突然有人意识到危险了，就放声大喊：“救人啊救人啦！”大家才意识到要去救人，有许多人往池塘边冲去。悬绳上的苗家青年听到人们喊救人，也从悬绳上跳下来了。不过他们没有跳到水里，而是跳到两端的岸上。他们也没有去水里救人，而在岸上大笑。人们怪他们不去救他们的同伴，就向池塘边冲过去准备施救。甘济飞也要往前冲，却被王团长拉住了，王团长说：“他不需要你救。” 度平海确实不需要甘济飞救，他可以自己救自己。王团长的话音一落，池塘里突然蹿出一个大水柱，冲水而出直到半空。这是什么精灵啊，难道是天篷元师出天庭，沙僧水怪蹿出流沙河，龙王老爷跃东海？众人认真看时，那不是天篷元师猪八戒，也不是卷帘大将沙和尚，更不是东海龙王敖广，却是大离洞洞主度平海。度平海从水中蹦出来，蹦到半空单手吊在悬绳上。 众人这一惊一急又一惊可非同小可，这度平海的绳上功夫可是大可，简直是登峰造极精彩绝世无与伦比。众人缓了一口气就爆发出牛叫一样的掌声来。这掌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地动山摇连池塘里的水都滚波浪了。那两个吓昏了的青年又被惊醒了，他们问：“怎么回事啊，人救上来了吗？”有人回答他们：“救什么救，人自己上来了呢！”他们犹是不信。那人又用手指给他们看。他们搓搓眼往水塘上看，正看到度平海单手吊在悬绳上，就像一只独臂猿。这两个青年惊讶地说：“原来他没有摔死啊，有人救了他啊！”听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说：“没有人救他，是你们俩救了他！”这两个青年就汗颜了，我们没有救他啊，我们都被他吓昏了？ 旁边一个年长的战士认为没必要逗这两个新青年了，就告诉他们：“人家并不是从半空中跌倒，而是武学的经典和玄妙，自己故意跌下水里又从水里蹿出来了，逗你玩呢你却吓昏了。”这两个青年这才明白，忙说：“我的天啊，真是胆大，连英雄都吓昏了！”旁边有人说：“英雄没吓昏，是胆小鬼吓昏了！”这两个青年立即说：“谁是胆小鬼，我们连鬼子都敢杀呢！”旁边的人不相信。但有一个人替他们说话了，说：“是真的，前五天他们就杀死了四个鬼子呢。”说话的这人是祝家牌楼的祝崇舜，那两个吓昏的青年就是他带来的要参加武功团的新青年，一个叫祝石成，一个叫祝玉成，前几天，他们兄弟俩亲手杀死了四个来村里要花姑娘的日本鬼子。 王团长见了度平海的绳上功夫也是惊憾不已。他对还在绳上吊着的度平海喊：“度洞主，绳功绝世，又精进了，快下来吧，我正要来看你呢！”度平海听到王团长的喊声立即就下来了，他一个腾空翻跨就到了岸上，一着地就向王团长跑来。王团长也跑上去迎着他，两兄弟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王团长说：“感谢度大哥为战士们演练了绝妙的绳功！”度平海说：“些许伎俩，不足挂齿。”王团长说：“何时到来？”度平海说：“听说要打鬼子，一接到信就动身了，两天前就到了。”王团长说：“度大哥辛苦了，不知在此习惯不？”度平海说：“习惯，习惯，林连长安排周到，连我们苗族的习惯都照顾到了。”林狮子说：“度洞主，如有不周，尽管提出来。”度平海说：“会的会的，前来抗日，又不是来做客，不必周到入微。” 林狮子说：“寨小人多，安排不周，请多见谅。”度平海说：“连长说哪里话，我和王团长是结拜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团长说：“林狮子也不是连长了，是潇湘抗日武功团第三营的营长了。”度平海忙对林狮子抱拳说：“恭喜恭喜，恕小弟不知之罪。”林狮子说：“同是兄弟，不必客气。”王团长说：“我和你是多年的兄弟了，你和林狮子也是多年的兄弟了，不必客气。”度平海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给我个什么官啊？”王团长见度平海还是这么直道热肠，就问：“你想要个什么官啊？”度平海说：“我做得一手好苗家菜，你就给我个炊事官吧。”一句话把甘济飞、尹珍华和周围的姑娘们都说笑了。 这炊事官是个什么官啊？连个米粒大的官儿也不沾边啊！度平海见大家都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说：“我们苗家菜那可是上等的菜，我在苗寨可是做菜的一把好刀啊！”王团长说：“你除了做菜是一把好刀，杀白匪军也是一把好刀啊，现在日本鬼子来了，炊事官你就不要做了，我任命你为潇湘抗日武功团大离洞独立连连长。”度平海虽然不知道连长的官有多大，但林狮子也是连长他是知道的，那可是带领三四百人有四百多条枪的首长。他想想自己哪有这么大的能力啊，就说：“王团长，你不要看我是你兄弟就给我个大官当，我可是来抗日的不是来当官的啊！” 王团长深知度平海的组织和指挥能力，加上苗山有那么多的武功青年要参加抗日，组织起一个苗族抗日连来那是非常功莫大焉，就对度平海说：“度大哥，抗日队伍和红军队伍是一样的，不分官大官小，都是为抗日作战，要你当连长就是要你担当更大的责任啊。”度平海见团长加兄弟是如此说，就只好接受当连长的任命了，但他说：“那你要给我派个好指导员啊！”度平海知道红军的连里都有指导员，那一年王团长率红军来救大离洞那一仗，铁军连指导员张德政一马当先冲锋陷阵都负了重伤。王团长早就想好了要给度平海的苗族连派政委的，就说：“我就派马驰原来当你的指导员，如何？”度平海一听可高兴了，马驰原他早在红军时就熟悉了，有一次白匪军有一个团偷袭大离洞，王团长派马驰原带着一个排快速赶到大离山猛打猛冲和白匪军浴血奋战挥大刀冲敌阵如入无人之境他看得都呆了，他对马驰原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至今不忘，现在王团长把马驰原配给他当指导员他如何能不高兴至极呢！ 度平海立即说：“那好，那太好啦，马指导员什么时侯来？”王团长说：“马连长前些日在大云山打鬼子时受了伤，现在正在医治，等他伤好了我就叫他来。”度平海立即问：“那马指导员现在哪里治伤，我去看他把他接过来。”王团长说：“这你就不要焦急了，等马连长的伤好了，我立即送他来给你。”度平海只得说：“好，我希望马指导员尽快来，我好需要他来指导呢！”王团长说：“我知道，不过现在抗日武功团的连指导员，不叫指导员了，而改叫政委了，你要改口叫马政委了。”度平海说：“改就改，改叫连长军师将军教头都可以，反正马兄弟既当过连长又当过指导员还是个智多星还当过猛虎连的大教官呢，是我心中的大将军大军师大宰相呢！”王团长听了心中高兴，相信这一对连搭裆配置得天衣无缝。 这时侯大家都知道王团长来了，都向这边围过来。有人提议要王团长讲话，有人就附合，请团长讲话。王团长这一早本来是打算来看望各路来的人马的，并没有想到要对战士们作讲话，正式讲话那要到誓师大会上来讲。现在战士们见到他了，都想听听团长的声音，那就打个招呼吧。王团长说：“好汉们，英雄们，战友们，同志们，你们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那就是一个共同的目的，来打日本鬼子！”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王团长接着说：“你们都看到了吧，前面演武台上已经竖起了一面大旗，旗上有七个大字，潇湘抗日武功团，这就是我们的团旗，是我们杀日本鬼子的旗帜！”众人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王团长又接着说：“这面旗帜不是轻易竖立的，她是党中央延安亲自树立的，潇湘抗日武功团是党中央延安任命的！”场上的掌声更加热烈了，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了。 王团长再接着说：“我们是党中央延安领导的武装抗日队伍，从此，我们要紧跟党中央延安的指示，坚决和侵我中华欺我民族掠我财富残我人民的日本鬼子战斗到底，直到把日本鬼子干净彻底地消灭！”全场的掌声排山倒海起来了，战士们也排山倒海起来了。有人高喊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消灭日本侵略者！把日本鬼子赶出全中国！这些口号响彻云霄。王团长也很振奋，他高举拳头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消灭日本侵略者！把日本鬼子赶出全中国！”林狮子和甘济飞同样也在喊着口号，尹珍华和姑娘们也在振臂高呼！日本侵略者啊，在这群爱国爱家的中华儿女面前，看你还往哪里逃！日本侵略者啊，在这群爱国爱家的中华英雄面前，你只有死路一条啦！ 王团长等经久的口号声停下来以后，对战士们说：“我们现在和日本人比，我们还很弱，我们要加强军事训练，要加强武功锤炼，要练好本领，要能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以一当千当万去杀死日本鬼子，而我们自己则要立于中华民族之林中华武术之林无往而不胜！”战士们又再次鼓掌了。 王团长接着说：“今早，我看到了你们的练武，很感佩服，你们个个都是武功高手武林豪杰，我相信用你们的武功和斗志去杀日本鬼子，那日本鬼子就要快快地去见日本阎王了！”众战士又是一阵鼓掌。 王团长最后说：“英雄们，武士们，战友们，同志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在抗日武功团的旗帜下，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取得抗日战争的一个又一个大胜利，就会和全中国人民一道，把日本鬼子消灭掉，或者把他们赶出中国，赶回东洋！”王团长的话音一落，全场的掌声又雷动了。战士们都好像看到了，日本鬼子的末日就要到了。 抗日武功团的大旗在高高飘扬，日本鬼子的末日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