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疗伤
经此一战，冷瞳的行进速度顿时慢了数倍，虽然泽泮镇已经遥遥在望，依旧花费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到了小镇大门前。 这半个小时内，虽然没有再停顿休息，但是他的体力却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伤口也早已停止了流血，如果不是那满身血迹，一般人光是从他的动作上几乎看不出有伤在身。 二十公分厚的钢铁大门在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中，随着喷涌而出的蒸汽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并排而立的四个人影，正是马伯远镇长和他手持巨型双筒霰’弹枪的壮汉朋友，年轻女行商以及她的护卫。 冷瞳停下脚步，沉默的看着几人。 “真没想到会是你回来。”马伯远镇长盯着冷瞳，同样沉默了半晌，才摇头道。 “刚听说那两个雇佣兵兄弟朝这边出了镇子，估摸着是想要堵你的路，马伯远镇长花十个银币的价钱请我们两去接应你一下，只是没想到你回来的那么快，这小家伙，啧啧。”那个装备双筒霰’弹枪的魁梧大汉啧啧道。 他们在镇子门口就遥遥听到了枪声，知道事情已经提前发生，去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就一起待在镇子高墙上等消息，结果就看见冷瞳孤身一人慢慢出现在地平线，再看他满身血迹和背上的两把突击步枪，哪有猜不出事情结果的道理。 看着脸色苍白却气息平稳的冷瞳，手里还提着食尸鬼四十多公斤重的巨大头颅，魁梧大汉摇摇头表示无语。 狩魔猎人，果真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谢谢各位了，我没事。”冷瞳这才稍微消褪敌意，不禁多看了泽泮镇镇长一眼，但仍是冷冰冰的回答，说完不再理会四人，独自朝镇子里走去。 “我也是看在你狩魔猎人的身份上才多此一举的，毕竟要是你死在我的地盘上，接下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虎仔，给他带个路，先去老戴那里检查一下，”冷漠是废土人类最常见的态度，马伯远习以为常，毫不见怪，反而朝一旁的一个年轻民兵嚷道，转头又对冷瞳说：“你这伤虽然死不了，但也不轻了，这鬼天气，小心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是去看看医生好些，至于任务报酬，等晚上我亲自送到老韩酒馆。” “跟我来。”一旁和冷瞳岁数差不多的民兵虎仔将手中猎枪甩到背上，一脸兴奋地对冷瞳招呼道。 冷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你是源力战士么？进阶了什么？听说你还是个狩魔猎人？我听说狩魔猎人可都是大人物……”这个叫做虎仔的年轻人满脸崇拜和热切，口中问题不断，让冷瞳有些不适，不过还是随口敷衍了一下。 “我听镇长说，黑铁城钢手武馆招收弟子，已经有好几个弟子觉醒了本源之力，出师成为了源力战士，你说我要是去拜师，会不会也能成为和你们一样的源力战士？” “你那就是食尸鬼的头颅吗？要不要我来帮你拿？啊呀这么重！这是铁做的吧？” …… “戴老，这是镇长让我带来的人，麻烦您给看一下。” 到了一处医疗所外，虎仔看着冷瞳走进去，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往回走了。 而冷瞳进了这家没有招牌的医疗所，只看到一个白胡子的秃子老头，应该就是马伯远口中的戴医生了。 这个医疗所应该是泽泮镇不对外开放的医疗所，许多外来者就是有钱也进不来，许多聚落都有这种类似公共设施的存在，拥有重要资源的优先获取权，专门负责聚落内部的问题，以此体现常住民的优越性。 戴医生真实年龄不到五十，看起来也不过六十岁左右，但是胡子已经雪白，脊椎也已经十分佝偻了。 不过这在废土大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辐射、危险和贫瘠导致人类的寿命极短，挣扎求活的少年时期、透支生命的成年时期、极速衰老的老年时期，就是大部分废土底层人类完整的一生，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更多的人只能经历到前两段生命历程，冷瞳四年里，极少见到活到六十岁以上的人类，甚至许多小聚落里过了四十岁的男女，都会自发参与最危险、最辛苦的工作以促进自身的死亡，从而减少聚居地的人口压力。 戴医生虽然“年老色衰”，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他看到冷瞳进来，没有借助任何设备，就估算出了冷瞳的受伤程度，他翻开冷瞳包扎好的伤口看了一眼，随手拿起一个喷剂，在冷瞳三处伤口喷了一下，点头道：“没什么大碍，伤口已经处理得很好，只是失血过多，打一支治疗针就活蹦乱跳了，回去多吃点饭，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他拿出一支包装好的注射针管丢给冷瞳，另外又翻找出几包消炎药粉放在桌子上，说道：“一共五银币。” 冷瞳的嘴角抽了抽，不过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付了账，将桌上的药物一起放进口袋，这才出了门。 荒野中比食物、子弹和水更珍贵的物资是药品，而治疗针是荒野用途最为广泛、也最强大的急救药剂，里面包含了强心剂、活血剂、营养剂、抗菌药等成分，不单单是受伤濒死的时候可以救人一命，疾病或者饥饿的时候也可以来一针。 不过以治疗针超过两个银币的昂贵价格，并不是所有人都使用得起的，事实上只有一些资深的冒险者和聚落医疗所才有购买的渠道，至于那些平民、拾荒者、流民、强盗，他们的性命并不值这个价钱。 而消炎药则长期处于断货状态，能拿到货的药店和医疗所除了实力之外还需要运气，所以价格也一高再高，特别是在六月份，许多人没有死在狂暴化的变种生物手里，却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引起的炎症。 这两样加起来当然不够五银币，但是考虑到这个聚落的规模，能够拿到这些算得上正规产品的药物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所以冷瞳也没有太在意对方多出几成的要价。 他没有试着将这支治疗针存下来，虽然就算不使用治疗针，他强悍变态的身体恢复能力也可以让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估计十天之内就能愈合无碍，但是这十天里，他的战斗力将被削弱七成，即便普通的歹徒，只要超过五个，就已经能够对他造成生命威胁，而一支治疗针下去，这个时间将缩短大半。 在陌生的地方，哪怕多半天的虚弱时间都是极大的风险。 才出门，被戴医生喷剂喷过的三处伤口的疼痛感就开始明显的降低，显然他的治疗喷剂有着独特的配方，除了消炎杀菌外，还有极好的镇痛效果。 回到老韩酒馆，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了，阳光炽烈起来，绝大部分人都龟缩在房屋和掩体之内，冷瞳则直接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照例安置了几处陷阱，然后倒在床上，剧烈的疲惫感涌来，他来不及呻吟一声，就沉沉的睡去。 冷瞳是被饿醒的，重伤后的身体自我修复消耗了恐怖的能量，整个肠胃都造反了，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抽痛。 醒来时已经是入夜，他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尽量让自己从外表上看不出受了重伤，这才出了房门，到了吧台，朝依旧在吧台里洗刷杯子的老韩叫道：“来三人份的食物，要够rou的。” 冷瞳说到这里，微微皱眉，扫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只见众人的注意力明显都放在他的身上，却不敢正视，见他扫过来，一个个若无其事的回头窃窃私语。 “明白。”老韩看了一眼冷瞳依旧苍白的脸色，一边回答一边打了个响指，旁边立刻有一个酒保凑了过来，被老韩吩咐了两句，就朝后厨走去。 “我听说你宰了一头食尸鬼？”老韩停下手里的动作，啧啧点头的打量着冷瞳，“虽然知道你身手不错，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狩魔猎人。” 冷瞳这才明白周围人的目光，显然自己猎杀食尸鬼的事迹已经传开了。 这种两千人不到的小聚落，方圆上百公里内都不会有太过高级的变种生物存在，二阶变种几乎是人们心目中强大怪物的参照，而猎杀了二阶食尸鬼的冷瞳，自然成了众人视为强者的存在。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大部分想要上来勒索一下陌生人的暴徒混混感受到了冷瞳的不可冒犯。 “侥幸而已，这不是也受伤了么。”冷瞳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受伤瞒不过眼前这个阅历丰富的雄壮老汉，干脆直接承认。 “食尸鬼可不会用枪。”老韩同样笑了起来，却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而是递上一杯冰水，道：“食尸鬼堵住公路以后，店里的生意也惨淡了不少，所以这次算是你帮了忙，等你伤好了再请你喝一杯。” “谢谢。”冷瞳不客气的点头道，这时酒保已经端着一大托盘食物过来，放在冷瞳身前的柜台上。 这是几大块不知名的兽rou和一些耐旱的蔬果，兽rou每块都足有一公斤重，被烤得焦黄，油水直淌，香气四溢，引得周围的人们食指大动，全部朝这边看过来，但显然这些食物收费不低，而老韩也有收钱的实力。 看着冷瞳细嚼慢咽，实则无比高效的消灭着大堆食物，老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几分，劝诫道：“希望你能早点找几个可靠的伙伴，这样或许活的久一些，我本来有个儿子，也觉醒了源力，扛着一把火枪要去漫游荒野，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带了回来，不过只有上半身。” “找几个伙伴，至少你还能有人帮你收尸。” “我会考虑的。” 这个时候，酒馆大门打开，马伯远镇长带着两个民兵走了进来，目光一扫，就落在了吧台前的冷瞳身上。 他直径朝冷瞳走去，两边的人纷纷让路，作为泽泮镇的镇长，马伯远虽然不一定是势力最大的人物，但也绝对屈指可数，他手里掌握的民兵团在镇上的小黑帮团伙眼里，绝对是火力强大的武装力量。 此刻他虽然空手而来，但是两个手下却是民兵团里的资深成员，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比起酒馆里大部分人装备的单发火枪，科技水准差不多高了两个世纪，威力也同样如此。 在混乱的废土世界，武力永远是最好的震慑力，它以此维护着马伯远的统治，也勉强保证小镇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