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开除被抛弃

    MCK国际。

    进入公司大厦时，简言被保安拦了下来，保安是认识她的，为难地道：“简小姐，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进去。”

    简言柳眉轻挑，“为什么？”

    “你、你已经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了，按照规定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心脏再一次绞在一起，痛的支离破碎，简言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她睁大水眸，像是一个小兽一样迷茫，她站在那里沉默了几秒钟，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挺直腰板，莞尔道：“我什么时候被辞职了？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她毅然往里走，保安头皮发麻，再次将她拦住，“是莫总裁，莫总裁今天来公司时特地交代我们，说简总监您已经被开除……”

    开除？

    一瞬间，她甚至无法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双脚如置冰窟，寒冷刺骨。恍惚过后，她掌心拧成一团，将所有脆弱收敛住，嘴角冷冷地勾起，“就算是开除，我也有权利去我的办公室收拾私人物品！”她转眸，眸光阴鸷寒冷，厉声喝道：“让我进去！”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保安讪讪地让开。

    每往里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脚下像是踩在玻璃渣滓上，无数看不见的伤口蔓延着，进到电梯里的时候她再也无法伪装、无法假装坚强，软倒在地上，双手扶住电梯里的扶手，咬着牙，细碎的哭声从唇间流出。

    她好疼好疼，多么想找一个安全温暖地地方躺下来，蜷缩成一团，缩在他的怀里，他能满怀深爱的抱抱她，亲亲她，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走出电梯的时候，她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站的笔直，脸颊上的泪被擦去，苍白的脸色和唇都被化妆品遮住，她以前很少化浓妆，可是刚才在电梯里，她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抹上胭脂和唇膏，画上媚惑的眼线和睫毛，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丽动人。

    以往的同事见到她都惊讶不已，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她很伤心，会很狼狈，谁也没有料到，她会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出现，她的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精致的媚意，一转眸、一投足，都自信骄傲的像是个贵族，高贵冷媚。

    “总监……不，简小姐，你——”

    “我的办公室在哪？”她明知故问，看莫奕会不会狠到这么快就把她的办公室拆掉。

    “和以前一样，还在总裁办公室的对面，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没动。”

    “谢谢。”简言走过去，真的没人动过，连她没画完的设计图都歪歪扭扭地搁在工作台上，铅笔也摆放的很杂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一切都没改变，她好像回到了一个月之前她收到匿名短信的那一天。

    她站在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莫奕的办公室，他偶尔开门或者打开百叶窗，她就可以窥见他办公室内部的全貌。

    明明一开始答应莫奕到MCK来工作只是为了做好一份工作而已，当时也想过将来会离开，觉得无所谓不会很难过，可如今，她深深眷念，这里的每一寸都有着回忆，都有她投注进去的情感。

    从她的办公室到莫奕的办公室，十几米远的距离，她走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艰难。她走过去，敲门，听到他淡淡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她脑海里回忆着第一次走进这里时的场景，那天她穿了一套黑色职业套装，莫奕嘴角抽动着一抹好看的弧度，让她把眼镜摘下来。

    如果可以，她今天也想戴一副眼镜，遮住眸子，这样如果等一会儿她忍不住流泪时，至少能不让他看见。

    莫奕俊脸微微泛白，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黑眸，眸光波云诡谲，他薄唇淡淡地抿成一条线，冷漠地道：“解约合同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违约金双倍支付给你。”

    双倍？可真阔气呢。

    简言冷笑了一声，清澈的水眸凝视着莫奕，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鉴定报告，放在他的面前。

    莫奕抬眸，“是什么？”

    简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弄这份鉴定报告，她瞧不起自己这种行为，可是，她还是想挽回，挽回莫奕的人，挽回莫奕的心。

    这世上最能让人期许的就是“挽回”二字。难过的事一旦挽回就能变成欣喜，悲剧也能变成喜剧。

    “我找专家鉴定了那几张照片，你好好看看，我说过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我！”曾几何时，她也要用这种方式才能让莫奕相信她，她真傻，明知无用还在抱着无用的希望，以为一切问题的根源只在那几张照片上，只要她能证明她的清白，那莫奕就不会生她气，不会对她如此残忍，他只是吃醋了而已。

    自欺欺人有时候也是一种安慰的快乐。

    莫奕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撇开眼，冷峻的眸光投射到她身上，他厌倦烦躁地蹙眉，不耐烦地道：“你现在把手机拿出来，给发短信你的人打一个电话。”

    “是太空卡，打了也没人接。”简言早就打过无数遍了。

    “我让你现在打！”莫奕怒斥一声，双手交叉着优雅地放在裤管上。

    简言听从，她根本只是为了配合莫奕才会打这一个没有意义的电话，随着她的拨通，办公室内响起了清脆的手机铃声，莫奕嘴角邪魅地勾起。

    “没人接。”简言看向莫奕，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她根本就没有多想，莫奕从唇间嗤笑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支他从未用过的手机，推到简言面前，“你来接。”

    简言的手指开始抖，她的手机一直在拨打电话，而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这是什么意思？她大脑里如烟花炸开，剧烈地恐慌窜到神经末梢，她的手又伸过去又蜷缩住，眼睛盯着桌上手机亮亮的屏幕……

    那上面有来电显示，那一串号码，她烂熟于心，她嘴唇都哆嗦了。真相近在眼前，她却胆怯地不敢去碰触。

    “明白了吗？”莫奕笑了，“从头到尾，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看、怎么认为，我愿意相信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问题被解决了，原来那一组照片是莫奕找人拍摄的，是他亲手发送给她的，所以当她拿着照片来找他时，他也能那么快的收到同样的照片。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如同王者，而她卑微到了尘埃里，她苦苦地去挽回，假装骄傲地站在这里，为他找了无数的借口，最后换来的只是这样一个可笑的结局吗？

    简言左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套装，她仿佛在大海里泡着，四周都是水，一点空气都没有，她要窒息了，可偏偏又死不掉，只能时时刻刻地忍受着折磨，她急促地喘气，长长的吁气，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弯了腰，捂住腹部。

    胃里翻滚着，她嗓子一甜，一股血腥味夹着着苦涩地酸水味涌了上来，她用手捂住嘴巴，强自吞咽，整个人满头大汗，她好想闭上双眼假装自己是个聋子，是个哑巴。

    她笑得撕心裂肺，泪水淌了一脸，吃吃笑道：“你有必要吗？莫奕，你想分手，想一脚踹了我，明说就是，何必要大费周章地用这种龌龊下作的方式！我以前告诉过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分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莫奕深谙的黑瞳瞬间一缩，猩红一片，他握拳强自压住，冷声道：“你虽这么说过，但我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好一个万无一失！”简言满脸都是笑，她笑的泪水涟涟，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她脚下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慢慢地挺直脊背，捂住心脏的位置，揪住，用力地捶打，还要问他：

    “我设计过很多珠宝，每一件在设计之初，我都说它是我的最爱，我对它付出所有的精力和心血，可当又一次灵感爆发时，我又会说这一件才是我的最爱。美丽的东西那么多，最心爱的永远都在变，可是莫奕，人和珠宝是不一样的，珠宝美丽耀眼却没有心，人会老会变丑会变坏，但是，情感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割舍。”

    简言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从脖子里拉住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她用力地抓住，狠狠地往下拽，纤细的脖子上被勒住一圈红肿的勒痕，像是泪凝固在上面。

    “啪——”的一声，白金项链被拽断，她丢掉链子，手心里攥着那两枚戒指——是莫奕送给她的结婚戒指，她用力地扣在桌上，“我把它们还给你！但愿你不会后悔！”

    她单薄的后背绷得直直的，转身的一瞬间，莫奕脸上的冷漠再也挂不住，他黑眸猩红，紧紧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在她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发了疯似得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砸到地上！

    他也急促地喘气，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刚才她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你想分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好一个万无一失！

    ——可是莫奕，人和珠宝是不一样的，珠宝美丽耀眼却没有心，人会老会变丑会变坏，但是，情感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割舍。

    ——我把它们还给你！但愿你不会后悔！

    不用等以后，他现在就开始后悔。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剑，每一剑都扎到他心窝子里，他心尖儿上蓦地一疼，差点忍不住去抱她。

    从她进到这栋大厦的那一刻起，他就从监控录像里在看，看她从保安那里走进来；走到电梯里，在电梯里脆弱地大哭，擦干泪，画上精致的浓妆；在办公室里徘徊，偷偷地从百叶窗的间隙里看他；一步一步从她的办公室走到他的办公室。

    她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在眼里，痛不可言。

    桌上的对戒明晃晃的，他不敢去拿，一想到她最后决绝流泪的眼神他就快失去勇气。她会恨他，她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