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思量

    “我不曾有别的念头，我只是觉着，若是你厌倦了我，我留在府里也是个摆设不是，不如让莲娘回家与娘一起过了。”沈清莲眼含期盼的，弱弱反驳道。

    “你还说，你还敢说，我说平日瞧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尽想傻事呢，爷风风光光的抬你进府，给你正经名份，你不要，怎会想着当个没名没份的外室，府里的哪些女人，你就更不用怕了，有爷宠着你，谁敢欺负你。”赵锦凌气得牙痒痒的，瞧着她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愿意当个没名没份的外室，只求个自在过日子，不用进府与人勾心斗角的，见娘也方便。沈清莲很想这样直接的与赵锦凌说。

    可她瞧着赵锦凌已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她进府，自己若是再多说，只怕他反要疑心自已又有旁的心思了，沈清莲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幸好，她也没抱太多期望，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因此心里落差还不是太大。

    沈清莲见此行不通，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继续与赵锦凌商量着道：“那爷能不能别太急呢，歇些日子行吗？我想多陪陪我娘，以后我进了府，怕要见我娘就难了。”沈清莲思及此，脸色黯然。

    赵锦凌瞧着有些心疼了，不由宽慰道：“到时让你娘随你一起进府不就行了吗？”

    “这...”沈清莲听着，心里有些犹豫，她也这样想过，可她实在是怕后宅里的哪些阴暗手段，她自己尚且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大意被人害了，如何还能护娘的周全，想她前世不就是一个不惧被人害了吗？

    思及此，沈清莲摇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宅门大院的规矩也多，只怕娘她过不惯，反而弄得不自在，到时，我给她买两个丫鬟侍候她，若爷疼惜莲娘，容莲娘十天半个月的回家看望一下，莲娘就感激不尽了。”

    “行，只要莲娘开心，爷都依你。”赵锦凌心愿达成，乐得大方，嘴角噙笑应道。大手一伸扯过沈清莲，搂在怀里，对着她樱红的菱唇就嘬了一口，沈清莲脸上泛起红晕，更衬得那脸瞧着有些可怖。

    赵锦凌眼神嫌弃的掠过她的脸，长眉微锁，话语间不容置喙道：“以后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了，把自己弄得这么渗人，让爷瞧着一点兴致都没了，这脸什么时候能好？”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欲望望着她。

    沈清莲心里鄙夷，暗暗腹诽道，我若不是这副模样，你这厮跟个色中饿鬼般的，岂能忍得住，就是这样恶心恶心你，看你对着这张脸如何下得去口。

    面上却不敢显露，只红唇紧抿，一双乌眸含情凝睇，颇为委屈的回道：“过两日就能好了，莲娘也不愿把自已弄成这样的，可那时，不是没法子吗”说完，一脸幽怨的斜了他一眼。

    赵锦凌不由哈哈笑道：“是，不怪莲娘，爷只是瞧着莲娘这样，心疼得紧，不过莲娘放心，以后跟了爷就不用怕了，任凭他是谁也不能抢爷的女人。”说话间一脸的霸道，气势凌人。

    沈清莲瞧着已是时辰不早，念及在这也耽搁了不少时辰，心里又牵挂林春生的事，也不知是怎样了，刚想张口提及回去的事，可被赵锦凌那幽幽的黑眸一瞥，就有些张不了口，心不在焉的又侍候他喝了几盏酒，到底按捺不住，就软声与赵锦凌求道：“爷，您看着时辰也不早了，莲娘来这也不曾与娘亲支会一声，怕逗留时辰长了，娘那里担心。”说着有些焦燥的盯着赵锦凌，赵锦凌只默不作声的吃着酒，半晌方慢悠悠的道，“莲娘，急着回家，真是怕你娘担心，不是挂念你那小白脸。”平静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清莲的身上，如看不见底的湖水。

    沈清莲心里不由一凛，忙小心翼翼的措词道：“爷，说的什么话，莲娘心里自是只有爷的，更何况，爷既说了会救林春生出来，自是一言九鼎，莲娘没什么好挂心的，只是莲娘真的担心娘亲，爷您就让莲娘先回去吧！”说着一脸恳求的望着他。

    赵锦凌脸上颇着些不情愿，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上手，脸上还长着哪些扫兴的东西，吃不着，多陪陪爷总该吧！思及此，脸就有些拉下来了，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道：“爷怎么瞧着，莲娘不爱与爷在一处，爷特意从江洲赶到这来，又在这等了两天，还要费心费力的帮莲娘去救那小白脸，才见着莲娘，也没干什么，就想让莲娘多陪爷一会儿，莲娘就找各种理由，就你事忒多。”

    沈清莲瞅着赵锦凌不快的神色，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也不敢真惹恼他，忙伸出手去拽着他的袖子，水凌凌的眸里盛满恳求，一脸隐忍的耐心解释道：“爷，不是的，莲娘既答应了要做爷的人，自然从此一心为爷，只是莲娘确实出来时辰长了，而我娘自上次我被人掳走，她就特别担心莲娘出门，这两日要不是为了林婶家的事，我娘都不让我出门的，再说，再过些日子，莲娘进了爷的府，以后有得是时间陪爷，又何必急在一进呢，爷我们来日方长嘛。”沈清莲说着，就微微扬着头，一双眸子水光潋滟的望着他，红唇嘟起撒娇道。

    赵锦凌不由垂眸望着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雪白纤细嫩如青葱，仿如羊脂美玉般，心一动就一把抓了上去，只觉触手滑腻，柔若无骨，他低下头就对着那晃眼的白腻吻了上去，沈清莲顿时一惊，只觉那灸热的吻，仿佛不是印在手上，而是烫进了心里，她心怦怦的跳着，手仿佛被烫着了般，猛烈的一抽，就想缩回来，用力抽了几下，也没能挣动赵锦凌那铁钳般的大手，她不由垂着头，细如蚊呐道：‘爷，你快放手，莲娘脸上身上都还没好呢，你让莲娘先回家吧！’说到后头，声音里不禁带着哀求。

    “莲娘现今就这一双小手还能看了。”赵锦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垂眸瞧见沈清莲那局促不安的神情，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双眸却兴致盎然的瞅着沈清莲，心道，自已真是捡到宝了，莲娘身上是无一不美，以后进了府爷再细细品味。

    “行了，看把莲娘给急的，那你先回家去吧！对了，别怪爷没提醒你，进府的事，你赶紧的跟你娘说好，爷可等不了太久，过两天就让媒婆上门了。”赵锦凌一双桃花眼里毫不掩饰的昭示着他强烈的欲望。

    沈清莲被他灼灼的目光惊着，不敢再看，只敛眉垂眼盈盈一福，就脚步匆匆而去，赵锦凌深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清莲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噙笑，他心情颇好的对着外面扬了扬下巴，顿时青山就冒出来了，赵锦凌吩咐道：“你跟着去，直到把她安全送到家门口。”

    青山躬身就迅速而又利落的退下了，赵锦凌则悠哉的靠在椅子上，自斟自饮着，嘴里哼着小曲。须臾间，青云和青山都回来了，青云瞧着这样悠哉的赵锦凌有一瞬间的错愕，一愣之下，很快就上前禀报道：“爷，小的已交待那王金宝马上把诉状给撤了，知县那里也打过招呼了。”

    赵锦凌冷哼一声道，“真是便宜他了，算了，若是他以后再不来招惹莲娘，爷就大发慈悲放他一马。”转头赵锦凌又吩咐道，“备马回江洲。”青云青山赶紧下去准备。赵锦凌跷着双腿，心情愉悦的想道，再过些时日，自己就能搂着美人随心所欲了，眼底不禁喜孜孜的盈满笑意，且不说赵锦凌几人纵马往江洲去。

    且说沈清莲匆匆回到家，三言二语的糊弄过她娘的追问，就颇为急切的让李芸娘上林家打探一下，林春生的事怎样了？

    这边林婶家里原本都要绝望了，王金宝却忽然登门致歉道，这事原是个误会，乃是那通房丫鬟与府里的一个小厮私通，怕那小厮担罪责，就一口咬定是林春生污辱了她，这才有了这场误会，今日那小厮偷偷去看那丫鬟，被撞了个正着。事情这才水落石出，他已上衙门澄清了此事，现小厮丫鬟都已抓住，林家若不解气，可绑来任由林家处置。

    林[家人听得面面相觑，半晌才回过神来，满脸惊喜，暂时也顾不得追究什么，只急急忙忙往县衙去接林春生去了。

    林春生被搀着走出县衙，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残晖，眯了眯眼，不敢相信自己已是出了那牢房，原思忖着自己怕是要死在那污糟之地了。他精神有些恍惚的任由林叔林婶扶着他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一路到了家门口，又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进了屋，直到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床榻上，闻着家的气息，手里抚摸着干净厚实的棉被，他这才有了真实感，心里也踏实下来，自己真的没事，回家了，他酸涩的眼中不由落下泪来，忆及这两天发生的事，真是恍然如梦。

    林婶正团团转的吩咐着林叔春巧，自己手脚麻利的张罗着春生的衣裳，那边又吩咐春巧快打热水来给他擦洗，又让林叔赶紧的出去找大夫来给春生瞧瞧，才缓过一口气来，转身正好瞧见春生落泪的情景，眼眶也不由的湿了，她侧着身子抹了抹眼角，脸上噙着笑道：“傻孩子，回来该高兴才是，做什么掉眼泪，这两天你受苦了。”思及这两日全家所受的痛苦煎熬，强忍住的泪水一下子又淌了下来。

    林春生忙收起心里的伤感，扯出个笑脸，声音虚弱的安慰母亲道：“娘，您刚才还说，我回来是高兴的事，怎自个儿倒掉起眼泪来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身上的伤也只是皮rou之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林婶忙抹一把脸上的泪，仔细打量着春生，瞧他虽还虚弱，但比起上晌情形确实人精神了些，也就安心了些，就又急急火火的去张罗着炖只鸡给春生补补。

    且不说林春生平安回家，林家如何欣喜，这边沈清莲也从李芸娘那得了消息，她面上有些错愕，她虽知，赵锦凌既答应帮忙，林春生定能放出来，只是却不曾想到竟是这样的快，她才回家不久，林春生就也回了家，听到林春生平安无事的出来了，她一直提着心也总算是放下了，脸上带着欣慰。

    只思及从此自己与这个对自己一片赤诚的少年就此无缘，未免心里怅怅然，上辈子她就盼着能嫁一个爱重自己的相公，也曾幻想过那种纯粹的情感，可却被送进了宫，这辈子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对她一片痴心的少年郎，却又要.....她也有少女的憧憬，也期盼着自己能拥有那样美好的情怀，可......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沈清莲无奈的叹道。半晌方察觉到脸上的凉意，抬手一拭，原来却是不知何时自己流了满脸的泪，她自嘲的笑笑，她不甘心却不得不认命，她也不后悔，她从来都是一个，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对别人还十分的人，更何况林春生对她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只自已该如何与娘开口说这个事，又如何让她接受呢！沈清莲躺在床榻上，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发愁道。

    今晚她心烦意乱，草草用过饭就进屋了，面对她娘担忧的眼神，她只得笑着解释道，“昨晚一夜没睡，因倦得很，有些没味口，因而今晚想早点睡。”她娘一听就心疼了，一迭声的催她赶紧睡下。

    可她心乱如麻，哪能睡得着，黑暗中她睁着一双迷茫的眸子，努力理着乱糟糟的思绪。思忖着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娘的事，她都想好了，买两个老实的丫鬟回来，既是侍候，也当陪伴，她再时不时的回来看看她，这样她娘也不会因为她不在，而孤单寂寞。只自己以后怎么过，是想方设法讨得赵锦凌的喜爱，令他宠爱自己久一些，再生一个孩子，在府里落住脚，还是...，还有还是吗？

    沈清莲愣怔的望着帐顶，心思起伏，他若是一年半载，就算是长一些，三年二载的就厌倦了自己，那自己难道就这样一个人独自苦苦煎熬，就算生了个孩子，可那样的日子，又有何滋味，他若是再娶个心狠手辣的妻子，只怕那日子越发艰难了。

    沈清莲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自己要过的日子，心里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难道最终就为了这样活着。沈清莲眉头紧紧的拧着，之前心急救林春生，不曾想太多，可现在就要面对以后要走的路，自己怎么也得想着法子，让自己过好一些。

    要不自己带着娘悄悄离开这，找一个赵锦凌找不着的地方重新生活。沈清莲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来，事到临头又想着退缩了，竟异想天开的思忖着逃走，但很快她自己又摇摇头，否决了，自己与娘亲两个弱女子能到哪里去，再说到了别的地方，难保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

    而且，就看赵锦凌帮林春生的这事，就能看出他在这江洲是手眼通天的，若是惹怒了他，遭殃的只怕就不仅仅是自己了，沈清莲左思右想，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唯今之计，就是指望他厌倦了自己后，能放自己离开，实在不行，就让自己去庄子上也行，庄子上也许会苦些，但最码没有那些争斗，自己手里只要有银钱，也不怕。

    沈清莲打定了主意，这才困极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