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败落的王者翼家
客店当中，大门倏然打开，一个身着甲胄的大汉肩扛巨斧走了进来。 那大汉有将近两米，高大魁梧，长相粗狂，披头散发。一把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那如磨盘大的巨斧和沉重冰冷的铠甲散发着无言的威势。 众人为来者气度所摄，皆是目瞪口呆，只有东北角落那位眉目清俊的布衣男子仍自斟自饮，丝毫不受影响。 那铠甲大汉目光如电，淡淡扫了一眼那布衣男子，随即在东边一个角落里坐落。虽只一瞥，但那不似他年纪的沧桑目光中蕴含着的霸气却宛如让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让酒店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一下，几乎晕眩倒地。 好一会儿，王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他揉了下脑袋，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晕眩的感觉，可能是真的老了吧！他心里叹息了一声，护着蜡烛快步上前将店门关上，返身招呼道：“这位客官，不知道您是想住店呢还是想吃饭？如果想住店，您可得多担待一些，这荒山野岭的本店店小没有客房，您看……” “随意上些菜。”铠甲大汉声音淡淡道。 王掌柜才抱拳道：“好的，您请稍待，立刻就好。”说完叫来店伴，吩咐下去。 铠甲大汉只是静静坐在桌前，身上那与生俱来的气度却压得众人连话都不敢多说，更遑论像刚才一样奏乐颂歌，拔剑起舞，高声喧哗。 店外狂风呼啸，大雨如注，树影摇曳，彷如妖魔。众客人坐在店里，毫无倦意。 好一会，店里都是鸦雀无声，跟刚才的喧嚣形成了滑稽而又强烈的反差。 乔姓游侠对刚才的话题兴趣甚浓，率先开口，对着闷头喝酒的佣兵道“兄弟，你刚说那翼家和翼南天是怎么的？” 王掌柜偷偷看了铠甲大汉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应方才低笑道：“一看两位就知道是从天风王国外边来的吧？” 乔姓游侠点了点头道：“王掌柜好眼力，我前几个月才刚来到天风王国。” 流浪乐师也到：“我是四海为家，四处流浪，这也是我第一次到天风王国。王掌柜，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王掌柜笑而不语。佣兵和商人对视了一眼，低声笑道：“很简单呀，如果是天风王国的人提起翼家，嘿嘿，断断不会有你们这样崇敬的神色，对于翼家，恐怕你们一点都不了解吧。你们知道翼家的过往吗？知不知道翼家和幽天王朝的炎月之约？知道翼家现在的境况吗？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可不会傻乎乎地去瞻仰什么翼家。” 乔姓游侠和流浪乐师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不住催佣兵快说。佣兵见游侠和乐师心痒难煞的样子，不禁谈性大起，大摆龙门阵，道：“提起大风郡的翼家，天风王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据说，翼家是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曾经辉煌无比，掌控整个乾风灵州东域九国，号称王者翼家。当时九大王国的国主、镇国都是出自翼家，翼家曾经是乾风灵州最为强大的势力，可谓盛极一时。” “只是好景不长，也不知道翼家出了什么事情，权倾一方的翼家发生了严重的动乱，而幽天王朝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这些强者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同样是庞然大物的幽天王朝对王者翼家的权势发起了挑战，两大势力打得天昏地暗，东域九国也因为这场权力的争夺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听到这里，乔姓游侠和乐师都将信将疑道：“翼家居然有这么辉煌的过去？” 王掌柜笑道：“没想到吧？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人也没想到。几百年前的王者翼家和现在的翼家差得可太远了。” 乔姓游侠和乐师咋舌不已，何止是太远，简直是云泥之别。按照佣兵的说法，几百年前乾风灵州的东域就是翼家的天下，连各国镇国和国主都出自翼家，这翼家简直就是乾风灵州东域的无上霸主。可是现在的翼家呢？困顿于翼城，家族之中实力最强者不过是黄金境界，在东域九国这种家族最少也有上万个，连三流家族都算不上，根本连入流的资格都没有。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后来怎么样了？后来怎么样了？”游侠与乐师已经被翼家的往事给吸引住了，不住地催佣兵快说。 佣兵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道：“后来呀，当双方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打得两败俱伤的的王者翼家和幽天王朝发现，两家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巅峰战力，居然谁都没法战胜对方。继续厮杀已毫无意义，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幽天王朝做出提议，双方至强者在武极山颠进行一场旷世决斗，胜者掌管乾风灵州东域九国霸权。” “那一场战斗，足足是打了三天三夜，武极山就是在那一场大战当中被拦腰削平。最终，幽天王朝的创始人幽太祖自废墟当中现身，翼家当代家主惨死，王者翼家的皇冠被打落了下来，彻底失去了九国的霸主地位，幽天王朝接掌了翼家所有的权柄。据说他们还霸占了翼家的无上至宝翼祖塔呢。” 游侠、乐师等人摇了摇头，夺得九国霸权也就罢了，毕竟名正言顺，是凭着实力赢回来的，但是霸占人家的宝物就不怎么厚道了。 “那王者翼家就这么乖乖交出翼祖塔？”游侠问道。 “嘿，那怎么可能？翼家同意交出九国霸权，但是对翼祖塔却是誓死不弃，幽天王朝当然也寸步不让。最终幽天王朝提议，那便是订立十八年之约，在第十八年，乾风灵州历法当中会多出一个月，称为炎月。在那炎月的最后一日正午，王者翼家和幽天王朝各出一名最为优秀的少年，在武极山进行公正公开的决斗。胜者掌管翼祖塔，此后，每隔十八年炎月，双方重新决战，决定此后十八年翼祖塔的归属。王者翼家和幽天王朝这十八年一次，在炎月进行的战斗便被称为炎月之战。” 游侠和乐师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年轻一代代表着一个势力的潜力和未来，现在的年轻一代，便是十数年、数十年后双方势力的中流砥柱，这是比潜力，比血脉的做法。这种做法在三界之中极为普遍。所以，年轻一代是极为受重视的，没有哪方势力会忽视对年轻一代的培养。 佣兵道：“此后王者翼家东走大风郡，幽天王朝暂时执掌翼祖塔。十八年后，在第一次炎月之战中，代表翼家出战的少年大败亏输，被幽天王朝的少王当场斩杀。在随后的数百年的岁月里，每过十八年，翼家就会派出一名少年高手在武极山与幽天王朝少王大战一场，试图夺回翼祖塔。但是自王者翼家被夺走霸权后，不知何故，翼家开始迅速地衰落，家族势力一年不如一年，年轻一辈也一代不如一代，而相反，幽天王朝却是兴盛无比，所以每一次炎月之战，毫无例外，都是翼家惨败而归。” 乔姓游侠诧异道：“每一次都惨败？那翼家每次都还傻愣愣地跑去跟人家打啊？翼家就这么想夺回翼祖塔？”乐师也点头称是，既然家族势力衰败如此严重，为什么还要跟幽天王朝死磕呢？一个三流家族培养出来的年轻一辈，怎么跟幽天王朝这种巨无霸培养出来的年轻一辈比啊？那纯粹是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人家打啊。 佣兵道：“那也不是，据说那翼祖塔乃是一位翼家先祖的无上至宝，里边供奉着翼家历代先祖的灵位。祖先的灵位都被抢了，翼家能悍不畏死地跟幽天王朝死磕嘛。” 乔姓游侠眉头大皱，颇为气愤地道：“幽天王朝这也太下作了吧？夺去了人家的权柄也就罢了，居然还死占着人家祖先的灵位，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商人、佣兵和王掌柜都是吓了一跳，急声道：“噤声！不要命了？你敢在东域九国嚼幽天王朝的舌根！？” 乔姓游侠也发现了自己语言当中的不妥，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场面一时间冷却下来，佣兵视线偷偷移动，见角落里的铠甲大汉和布衣男子都自饮自斟，恍若未闻，这才将提起的心再次安放下来。 佣兵压低声音道：“幽天王朝这么做可是有原因的，据说，翼家的那座翼祖塔里边，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幽天王朝就是看上了这个秘密，所以才死占着人家祖地不还呢。” “哦？是什么秘密？”游侠和乐师极为感兴趣。 “嗨，这秘密我们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嘛。”佣兵摊了摊手道。游侠和乐师干笑一声，也是，这等绝密的事情外人怎么可能知晓。 “总之，翼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每一次炎月之战，翼家都惨败而归，这已经成为了东域九国的一道固定的风景了，十八年一次，每一次肯定可以看到翼家惨败的身影。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在东域九国，尤其是天风王国已经是家喻户晓，众所周知，大家早就说腻了，每一次炎月之战，看热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天风王国，翼家就是惨败的代名词，说起翼家，谁不笑话他们。也只有你们这些外边来的人才不知道。”佣兵晃悠着脑袋，状极轻佻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翼家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说起了这些往事，王掌柜也颇为感慨，道：“当年翼家家族势力庞大无比，据说巅峰战力是紫金级别，而现在，翼家就是个不入流的家族，就连一个黑风强盗团都收拾不了，说起来真是可怜。” “哦？什么黑风强盗团？”乔姓游侠和乐师的疑惑道。 “唉，还不就是东始山白石岭上那伙穷凶极恶的强盗！半个月前在翼城城周边的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仅洗劫过境商旅，佣兵团，运输队，更放出话来说要如果翼城不交出矿藏资源他们就杀进城去。” “啊！”众人都吃了一惊。一个盗贼团能嚣张到跟一个城叫喧，这种事情还真不多见。 “这黑风强盗团据说势力也就在三四百人之间，有四个当家的，其中三个是黄金强者。翼家现任族长翼南天跟他们大战了一场，虽然将三个黄金战士斩杀，但是自己也重伤而回。残存的一个当家的落足于白石岭收拢翼城周边的马贼，组成一个强盗团不断袭击过境商贾车队甚至是翼城派出的采矿队伍。翼家都那他们没办法。以前我这个小酒店是人满为患的，现在你们瞧瞧，给黑风强盗团一闹，差不多都快倒闭了。”王掌柜愁眉苦脸连连叹息。这黑风强盗团肆虐以来过往的旅客商人避而远之，连带他的酒店也生意萧条起来。 乔姓游侠和乐师摇头苦笑，按照佣兵所说，当年的王者翼家那是东域九国的巨无霸，权倾一方，强者如云，即使是幽天王朝都压制不了，而现在，几个黄金战士就让翼家没了办法，家族败落如此，当真是可怜可悲啊。 “现在，听了这些，你们还有兴趣去瞻仰瞻仰这传闻当中的翼家和翼南天吗？”佣兵嬉笑问道。 “呃……”游侠和乐师被问得脸色涨红起来，听了这些事情，似乎还真没了去瞻仰的兴致。 一个失败的家族，有什么好瞻仰的？ “哦？王者翼家？呵呵，对了，对了。”铠甲大汉低声呢喃了几句，随意将一枚金币丢在桌子上，扛起巨斧，走了出去，浑然无视外面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