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江浙地齐卢战争 孙传芳攫取闽浙
【史要】齐燮元觊觎江苏，第一次江浙战争；卢永祥下野，孙传芳攫取闽浙…… 却说，广西的讨陆战争结束了，江、浙一带的战鼓却仍在紧擂。 原来，自从段祺瑞因直皖战争败北而下台后；执政于各省的皖系军阀或下野、或改换门庭投靠直系，皖系军阀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唯有浙江督军卢永祥、淞沪护军使何丰林等人仍盘踞于浙、沪一带，不愿屈从于直系。 段祺瑞执政时，卢永祥曾任淞沪护军使；后来，卢永祥调任浙江督军，淞沪护军使则由同是皖系的何丰林接任。何丰林对于卢永祥惟命是从，上海也就仍一直在卢永祥的掌握之中。 上海自从鸦片战争后开埠，已迅速发展成了东方大港与商贸重地，每年有大量的赋税可进账；据有了上海，就如同捧了只聚宝盆。所以，常因财政窘迫而焦头烂额的北洋政府，早就对其垂涎三尺。 而时任江苏督军齐燮元更是认为，上海隶属于江苏省，理应归他管辖；可是，这只本该属于他的聚宝盆，而今却眼巴巴的看着被卢永祥给端去了，齐燮元心里自然不好受；所以，齐燮元朝思暮想要设法将上海从卢永祥手中夺回，以据为己有。 为此，孙传芳进取福建时，俩人曾有过密谋；一俟孙传芳得了福建后，两人就南北夹攻卢永祥，以瓜分浙、沪。 而卢永祥也知道，自己据有浙、沪，如同端了聚宝盆；必将遭致别的军阀嫉妒与眼红，迟早会有人、特别是江苏督军齐燮元来打他的主意。 但是，浙、沪是他经营多年的地盘，可谓是他赖以生存的命根，岂肯轻易让人夺去？所以，为了保住这两块令人垂涎的宝地；卢永祥也早做了准备，时时提防不敢有半点懈怠；甚至于可以说，连睡觉都睁着眼睛，唯恐一不小心而被人抢去了。 当段祺瑞、张作霖、孙中山结成反直三角联盟时，作为原皖系军阀之一的卢永祥暗中也参与了；这倒使直系军阀多少有点对他忌惮，已虎视眈眈磨刀霍霍了的齐燮元不得不有所顾忌而不敢贸然动手。 而此时，浙、沪的士绅也觉到了战争的脚步已在渐渐临近；都担心战争一旦爆发，江、浙的黎民百姓必将遭殃，皆心急如焚了；于是，以曾任江苏省议会议长与农商总长张謇、曾任教育总长张一麐等社会名流为主的江、浙士绅们，赶紧发起组织了一个江浙和平协会，奔走于杭、宁之间，为消弭战争而努力。 终于，在张謇、张一麐等人的努力下，促成齐燮元与卢永祥签署了《江浙和平公约》；从而，使一场已经迫在眉睫了的战争暂时消停。 然而，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张作霖败北，反直三角联盟自然瓦解；直系军阀一枝独大地把持了北京政府，处事也就无所顾忌地放胆而为了。 而此时的卢永祥仍很不知趣，继续时常与把持北京政府的直系军阀唱对台戏。 吴佩孚抬出黎元洪搞所谓的“法统重光”、曹锟靠贿选登上总统之位时，卢永祥都无所顾忌地一马当先竭力反对与攻讦；并且，还邀集了一批旧国会议员欲在上海另立政府，以与被直系控制的北京政府分庭抗礼。 对此，直系掌门人曹锟与吴佩孚当然深感不爽；因此，更是将卢永祥视作了眼中钉而必欲拔之。于是，吴佩孚怂恿齐燮元对卢永祥发动战争，务必将卢永祥从浙、沪驱逐，这正合齐燮元之意。 但是，因齐燮元与卢永祥订有《江浙和平公约》；齐燮元想对卢永祥开战，得有个适当的理由；否则，师出无名会招致各方谴责，这让齐燮元有点为难了。 不过，很快的，齐燮元灵机一动就有了办法；原来，闽军总司令臧致平及闽军第三师师长杨化昭俩人，被孙传芳击溃后败亡至浙江；此时，正投于卢永祥的麾下。 而《江浙和平公约》中有规定：“不得容留、收编客军。”现在，卢永祥容留了臧致平与杨化昭俩人，明显违背了《江浙和平公约》中的这条规定，正好给了齐燮元寻衅、甚至开战的借口。 于是，一九二四年九月三日，齐燮元即以此为借口寻衅，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因战争双方的主体是齐燮元与卢永祥，主战场在浙江、江苏；故而，史家称其为“齐卢战争”或“江浙战争”。 为发动“江浙战争”，齐燮元却自感力量不足，遂向北京政府求助。 因为，卢永祥曾《通电》谴责曹锟贿选，曹锟已将卢永祥恨之入骨了；于是，曹锟给予齐燮元以极大的支持，下令要豫、皖、鄂等省的直系军阀派兵协助齐燮元。 曹锟毕竟已是大总统了，本就属直系的豫、皖、鄂等省督军自然遵命；于是，皆抽调部分兵力供齐燮元驱用。 齐燮元心中大悦，遂将各省援军与自己辖下的江苏军组成了一支“讨卢联军”，齐燮元自任联军总司令。讨卢联军共有五个师六个混成旅，总兵力达四万余。 “讨卢联军”组成后，齐燮元计划兵分两路进击。 东路由苏军第六师师长兼江宁镇守使宫邦铎统率，沿沪宁铁路而进，经昆山直扑上海；南路则由皖苏鲁豫四省剿匪总司令陈调元统率，经江苏宜兴进取浙北长兴后南下，直取浙江的首府杭州。 同时，曹锟还从组建不久的保定航空司令部调拨了四架维梅式轰炸机，组成中央临时航空队；由时任北京南苑航空学校教育长蒋逵率领，投入江浙战争以支援齐燮元。如此，连同齐燮元自己筹建的江苏航空队的三架维梅式战机，参战的飞机共有七架了。 而海军总司令杜锡珪为支持齐燮元，则下令长江舰队司令李君羲率海容号、定安号等舰，福建舰队司令杨家庄率应瑞号、通济号等舰，驶往江、浙参战。 如此，直军可谓是陆、海、空并举来势汹汹，大有要将浙、沪两地一举荡尽踏平不可之势。 不过，此时的卢永祥也早已有准备。 为抵御齐燮元来犯，卢永祥组成了浙沪联军，自任联军总司令；同时，将原闽军臧致平所部改编为浙江补充旅，杨化昭所部改编为浙江边防军；然后，也编入了浙沪联军；如此，浙沪联军总兵力多达六万余，足能与齐燮元抗衡了。 然后，卢永祥又将“浙沪联军”编列为三个军；第一军由何丰林任司令，臧致平任副司令；第二军由浙军第四师师长陈乐山任司令，杨化昭任副司令；第三军由浙江省长兼浙军第二师师长张载阳任司令，浙军第一师师长潘国纲任副司令。 接着，卢永祥又做出部署；何丰林、臧致平率第一军迎战沿沪宁铁路而至的直军，以护卫上海；陈乐山、杨化昭率第二军驻守长兴，以阻截欲从宜兴进袭浙北的直军。 同时，张载阳、潘国纲率第三军驻守仙霞岭，以防已据有闽北了的孙传芳来犯。 而此前，鉴于直系已拥有飞机，能抢占战场上的主动权。卢永祥也已从法国购买了六架布锤式轰炸机，并成立了浙江航空队；此时，卢永祥任命浙江航空教练所所长、曾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欧洲参加过实战的朱斌侯为浙江航空队队长，随时准备迎战。 而此时，直奉战争后被曹锟与吴佩孚免职的海军将领，在上海成立了一个独立于北京政府海军部的海军领袖处；并推举原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因直奉战争中保持中立而遭免职的林建章为海军领袖处领袖。 林建章等人眼看“江浙战争”即将爆发，则明确表态支持卢永祥。林建章还派人策反了曾是其部下、现在代署海军第一舰队司令的周兆瑞。 于是，周兆瑞率海筹号、建康号、永绩号、靖安号等舰前来归附；林建章即建立了一支沪海舰队，由周兆瑞任舰队司令，驻泊于吴淞口以护卫上海。 如此一来，卢永祥的浙沪联军海、陆、空三军也齐备了。而避难于上海的徐树铮，招集了一批皖系旧部，编练成师后也参与了协防上海。 所以，卢永祥虽然只据有浙、沪两块弹丸之地，但其具备的实力却足能与直军抗衡，可谓势均力敌旗鼓相当；所以，直军来势汹汹，卢永祥却有恃无恐泰然自若。 九月三日，曹锟对卢永祥发出《讨伐令》；于是，齐燮元即起兵按计划而行。 宫邦铎所部沿沪宁铁路进抵昆山后，即从安亭、浏河等方向进攻，一度攻取了泗港口、白鹤镇等地；然后，奔袭嘉定、青浦。 然而，宫邦铎在进攻嘉定、青浦时，却遭到了何丰林、臧致平所率浙沪联军的顽强抵抗；结果，两军在嘉定、青浦等地激战多日，终难突破而胶着对峙了。 而陈调元所部由宜兴进袭浙北长兴，却遭到了早已在长兴严阵以待的杨化昭所率浙沪联军的阻截；陈调元首战失利，只得退回宜兴。 宜兴与长兴相距仅数十里，两军即各以炮火轰击以抑制对方；然而，因长兴多山，且杨化昭善用兵，将炮兵阵地隐于山中而损失不多；宜兴却地势平坦无可隐匿，也就只有挨打的份而损失惨重，令陈调元叫苦不迭。 “江浙战争”拉开战幕后，与齐燮元曾有密谋的孙传芳也即如约起兵，并将江西督办蔡成勋也拉了进来。孙传芳与蔡成勋组建了“闽赣联军”，欲进军浙南夹击卢永祥。 幸亏，卢永祥已在浙南的仙霞岭驻军防守，使“闽赣联军”急切难过。 而“江浙战争”爆发后不久，北方的张作霖即发起了第二次“直奉战争”，南方的孙中山也发起了第二次北伐。张作霖与孙中山的介入，牵扯了直系的许多兵力，让卢永祥的压力减轻了。 特别是孙中山起兵北伐后，迫使江西督办蔡成勋回师自保，“闽赣联军”即自行解散。 而孙传芳见孙中山起兵北伐，知其有驰援卢永祥之意，也就不免有所顾虑；进至仙霞岭后就驻军不前，不敢贸易攻打了。 卢永祥见孙传芳畏葸不前，也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而专注于对付齐燮元了。然而，没多久，战局忽然急转直下，简直令人始料不及。 原来，派驻于仙霞岭的“浙沪联军”第三军炮兵团团长张国威，因十多年来从未升迁而心存怨怼；“江浙战争”爆发后，张国威觉得正是发泄的机会。况且，张国威与孙传芳是日本士官学校的同窗；于是，张国威决定反水投靠直系，暗中将浙沪联军在仙霞岭的布防图交予了孙传芳。 仙霞岭十里攀山路，二十八道弯；山道崎岖，陡崖峭壁，关隘险峻；大有一人挡关，万夫莫开之势，纵有千军万马徒叹奈何；故而，有东南锁钥、八闽咽喉之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孙传芳见卢永祥已派兵驻守仙霞岭，正为难以过关而头疼；张国威的献图帮了他大忙，让他多了一份胜算的把握。 而此时，广东商团闹事，孙中山不得不回师平叛而又中止北伐；这让踌躇不前的孙传芳没了顾虑，放胆进军了。于是，孙传芳开始攻打仙霞岭了。 因此时，孙传芳已对敌阵了如指掌；所以，孙传芳的炮弹如长了眼似的颗颗命中，将驻守仙霞岭的浙沪联军打得鬼哭狼嚎没处藏身。 接着，孙传芳发起猛攻，张国威则作内应；“浙沪联军”虽据有天险，但因已损失惨重而难以抵敌了；于是，孙传芳与张国威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了仙霞岭。 孙传芳攻取仙霞岭后，进入浙南的大门即洞开了。孙传芳士气大振，即乘胜追击长驱直入，又攻下了浙西的江山并进占衢州，兵锋直指杭州了。 卢永祥闻报仙霞岭失守，孙传芳已兵至衢州，不由得大惊失色慌了手脚；赶紧将督军公署迁往嘉兴，而将杭州交予浙江省警备司令夏超。 夏超虽有数千条枪，但自知难以与孙传芳匹敌，则干脆弃城投降了；于是，孙传芳不费一枪一弹轻取杭州。 卢永祥见杭州又失，急令正在长兴前线鏖战的浙沪联军第二军司令陈乐山撤军回防嘉兴。 但是，陈乐山不愿听调。 而孙传芳得了杭州后，即又向嘉兴进军了。 卢永祥见众叛亲离大势已去不可逆转，遂于十月十三号《通电》下野；然后，与何丰林、臧致平、杨化昭等人一起逃往日本。 至此，浙江的战事已算结束。 因卢永祥下台，浙沪联军顿时群龙无首，即纷纷从前线溃退作鸟兽散了。 “浙沪联军”虽溃，但尚有三万多残部涌入上海，仍能与直军抗衡；因此，许多将士不甘失败，遂推举尚在上海的徐树铮为总司令，欲继续率众与直军作战。 谁知，第二天，徐树铮却在上海英租界内，被支持直系的英国领事派巡捕秘密拘禁了，并强迫他乘坐英国轮船离开上海去往欧洲。 徐树铮被强迫驱离上海后，“浙沪联军”几无领军之人了。 于是，齐燮元与孙传芳率部进入上海；“浙沪联军”既已瓦解，也就没再有大的抵抗。 就这样，“江浙战争”经历了四十多天后，终于以齐燮元完胜，卢永祥败逃而告结。 “江浙战争”结束后，北京政府任命齐燮元为江苏督办兼淞沪护军使，孙传芳为闽浙巡阅使兼浙江督办。夏超因献城有功，孙传芳对其甚是好感，遂竭力推荐他出任浙江省长。 自此，浙、沪两块令人垂涎的宝地终于都落入了直系掌中，齐燮元与孙传芳也皆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