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归还
在铁砂之海的疯狂冲击之下，无数漆黑狰狞的裂缝不断在虚空之中出现、蔓延。此刻狄玉川视线之中的场景就如同即将碎裂的镜子，所映出的景象全都随着因为裂缝而错位的“镜片”开始扭曲起来。骤然，只听“轰隆”一声，狄玉川眼前的“世界”崩碎成了无数碎片，如同雪花一般漫天飘散，然后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而随着狄玉川眼前“世界”的崩散，遮盖在“镜子”之后的真正的“现实”显露了出来。 没有陌生的街道，没有冒牌的流川空，也没有天空之中肆虐的铁砂之海，狄玉川此刻就站在之前干掉辉夜的地方，辉夜的尸体就在狄玉川手边，还没有完全变冷，周围的场景和狄玉川准备转身离开时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在街道不远处的阴影中多出了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 狄玉川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步朝那道身影走去。随着狄玉川的接近，那道身影的真容也出现在了狄玉川眼中。 简洁璀璨的碎发，苍白憔悴的脸色，宁静幽深的双眸，一切依如往昔一样，还是那熟悉的模样，令人怀念的气息。狄玉川走到那身影的面前，露出了一个微笑：“好久不见了，玉鸟。” 站在狄玉川面前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抬起了头，露出了一直在狄玉川梦中出现的脸庞----狄玉鸟。 “啊，真是好像在做梦啊....”望着眼前的少女，狄玉川深吸了口气，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早就见过了，不是么。”狄玉鸟淡淡的说道，表情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哈？你是指被你们堵在小巷里的那一次吗？”狄玉川一下就想到了初遇狄玉鸟时的场景，笑容一下变得尴尬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相当不光彩的回忆啊。不过好在狄玉川脸皮够厚，下限够（mei）低(you)，转念一想又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怎么样？当时我够机智吧？说跪就跪，这样一来二灵和呆瓜打死都不会认出我。” 狄玉鸟的眼帘垂了下去，然后扭过头不再看狄玉川。 这无耻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啊！ “嘿嘿嘿~~~”看着狄玉鸟的模样，狄玉川不仅没有惭愧，反而更加得意的笑了起来：“连你都看不下去了？啊啊哈哈哈！看来本少爷的演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啊！” 狄玉鸟眉毛微微一挑，一种淡淡的怒意涌上心头。 好像打人啊...... 忽地，狄玉鸟感觉下巴一紧，心中不由得一惊，随之就被一股力量强行扭过了头，只见狄玉川伸出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双眼中燃烧着莫名的火焰，目光炙热的看着自己。 盯着狄玉鸟精致的脸庞，狄玉川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笑意，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感情，手臂猛然一用力，拉着狄玉鸟的脸颊向前靠近，自己也张开大嘴准备凑下去。 “啪！” 一声脆响响起，狄玉鸟一掌拍开了狄玉川的手，一向平静幽深的双目中燃烧着怒火。狄玉川愕然的看着狄玉鸟，脸上一片茫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都到现在了....”狄玉鸟淡淡的说道，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去，但是声音中还是夹杂着因为无法压制的愤怒而产生的颤抖：“你还不打算露出真面目吗？你想.....” 狄玉鸟霍然抬起头，眼中透出决绝的目光，声音中透出丝丝冰冷：“让我去亲吻一张我根本不曾思念过的脸吗？” 狄玉川再度愕然，随之顿时恍然大悟，面容复杂的沉默起来。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狄玉鸟看着仍然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顶着辉夜的外貌的狄玉川，漠然道：“很丑！真的很丑！” “抱歉，玉鸟。”狄玉川低声答道，一股难言的感觉涌遍全身，令狄玉川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知道，狄玉鸟能说出这话是多么不容易，自己刚才又是干了一件多么混账的事情。 毫不犹豫的，狄玉川的外形迅速变化起来，身体表面的金属外壳纷纷化为铁砂散落。 英俊帅气略带妖艳的脸庞，桀骜不驯中又透着三分温柔的笑容，赤红如血散发着无尽邪异的双瞳，修长挺拔而匀称有力的身材，因为长久没有修剪而垂到腰际的璀璨银发----在吹拂的夜风中，狄玉川露出了自己许久不曾出现的真容。 刹那间，在狄玉川显露真容的那一刻，狄玉鸟的双眼睁大了起来，直直看着显现真容的狄玉川，一眨不眨，幽深的目光专注而强烈的扫过狄玉川身上每一寸肌肤，似乎要把狄玉川此刻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这样子怎么样？还行吗？”狄玉川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着说道。 狄玉鸟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和迷醉，轻声呢喃道：“是了，就是这样，看来刚才的试探是多余的.......这彻底觉醒的外形，闪耀燃烧着的灵魂，身体中奔涌着的血脉之力，灵魂中沸腾着的狂暴意志，那种疯狂，那种残酷，那种桀骜......太美丽了，太迷人了，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一直期待着的你的模样！” 狄玉鸟忽然向前踏了一步，踮起脚尖，双臂用力的缠住了狄玉川的脖子，柔软的双唇紧紧的印在了狄玉川的嘴巴上。 在死亡和长久的分离，期待已久的梦想终于实现的煎熬和激动之下，狄玉鸟终于没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感情。 在狄玉鸟的“突袭”之下，狄玉川顿时一呆，没想到狄玉鸟居然一下变得这么热情，随之狄玉川心中又是一阵苦笑，也紧紧抱住了狄玉鸟。 狄玉川知道的，他没有辜负狄玉鸟的期望----狄玉鸟观察和评价人的标准从来不是外表，而是一个人的本质和实力！ 足足过了五分钟，紧紧相拥的两人才分了开来，狄玉鸟苍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绯红，眼神朦胧恍惚，双眸中荡漾着流动的目光。狄玉川看到狄玉鸟的模样心中顿时惊叹连连，用一种珍惜的目光欣赏着狄玉鸟这难得一见的神态。 不过狄玉鸟很快便又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样子，直直的看着狄玉川。狄玉川也不说话，同样沉默的看着狄玉鸟。两人对了好一会，狄玉鸟才收回了目光，垂下头低声道：“是时候了，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 虽然狄玉鸟的声音还是以往那样平淡，似乎一切都不在乎，但是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舍和留恋。 狄玉川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次我不会在离你而去。” 狄玉鸟瞥了狄玉川一眼，双眼闭了起来，将头轻轻靠在狄玉川肩上，低声呢喃：“我相信。”说着，狄玉鸟忽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胸口。 一层淡淡的白光从狄玉鸟身上闪烁起来，然后开始向着狄玉鸟的胸口汇聚过去，而随着白光不断的聚集，狄玉鸟胸口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仅仅过了十几秒，狄玉鸟胸口的光芒已经明亮的如同星光一般耀眼，闪烁着璀璨的光华。随之狄玉鸟轻轻张开樱口，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唔~~~” 狄玉鸟的喉咙剧烈颤动了一下，随之一块眼球大小，闪烁着晶莹白光的晶体从狄玉鸟口中飞出，静静的悬浮在了狄玉鸟身前。这晶体十分奇特，形状并没有固定，而是在不停的迅速变换着，时而圆形，时而方形，时而变为模糊的人形。而随着这白色晶体的出现，狄玉川的灵魂顿时疯狂的震动了起来，本来由灵玉构筑的极其稳固的灵魂世界轰然破碎，因为不想当电灯泡而躲在灵魂世界中喝茶的灵玉一下被弹了出去。几乎是在同时，狄玉川的整个灵魂世界便化为了一片血红，天空中十个巨大血色太阳疯狂燃烧，天空中满是巨大的裂缝，无尽的血色瀑布从中倒灌而出，而大地早已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翻滚着滔天的血浪。 看着眼前的景象，灵玉大惊失色，连忙出现在了狄玉川的脑海中，急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灵魂产生了这么大的震动？这.....” 话未说完，灵玉便看到了狄玉川眼前的悬浮着的白色晶体，话语戛然而止，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瞬间占据了灵玉的所有意识。紧接着，一种来自本能的亲切和激动像是火焰一般迸发而出。 “这难道是.....”灵玉颤抖着问道，身影遏制不住的颤抖不住起来。 “没错。”狄玉川眯着双眼望着那个晶体，忍不住舌头舔了舔嘴角，露出了疯狂的笑容：“这是我最重要的灵魂碎片啊！” 灵玉的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然后下一刻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居然....真的是！这是最后的钥匙啊！”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狄玉川闻言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不由得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实在忍不住的仰天狂笑，随之狄玉川猛然怒吼一声：“弥莎！” “嗡~~~~”狄玉川灵魂世界中的血海猛然一阵剧烈的翻滚，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弥莎的身影站在巨浪之上，透过狄玉川的眼睛看着那白色晶体，双眼中透出了无尽的热切：“终于可以完全恢复了啊.....” “轰轰轰轰轰！！！” 一阵剧烈的浪潮翻卷之声从狄玉川体内发出，狄玉川整个身体闪烁出了刺眼的猩红光芒，散发着剧烈无比的灵魂波动。那颗白色晶体顿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阵似是极为欢快的鸣动，然后如同久未回家的孩童一般飞快的窜向了狄玉川，转眼间便没入了狄玉川的胸口。 “轰~~~” 狄玉川的灵魂世界中骤然破碎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一个庞大无比的白色光球从破洞轰然落下，砸向了无尽的血海中。而血海似乎就像是在迎接那个巨大的光球，猛然从中间分裂开来，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而透过那巨大的裂缝，可以清晰看到血海之下的情景----一片犹如夜空黑烟的无尽虚空，就好似一片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深渊。在深渊周围，一条条从血海之中延伸出而出的巨大锁链，每一根都有五六米粗，然而已经全部断裂，无力的垂向深渊之中。 巨大的白色光球急速的落入了深渊之中，璀璨闪耀的光芒顿时驱散了深渊中无尽的黑暗，显露出了深渊中的情景。 在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一个巨大无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巨大人影静静的躺在无尽虚空中。这个人影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在巨人的胸口，有一个巨大不规则凹坑，似乎被人给硬生生挖走了一块。而在巨人周围，有无数点点荧光在缓缓飞舞，照亮了这片安静的虚空。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荧光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团团微小的氤氲的雾气。再往深处细看，便又会发现那些那些雾气乃是由无数散发着光芒的小颗粒构成。而最后再度拉近距离，就会震惊的看清楚那些小颗粒的真容： 那是一颗颗星球！ 而这些雾气正是无数星球组成的星系！ “咻~”一个巨大白色光球忽然从虚空上方的无尽黑暗之中冲出，划破了整个虚空，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入了巨人胸口的那个凹坑之中，随之迅速的变化形状，不留一丝空隙的将凹凸填平，完美的和巨人契合在一起，仿佛原本就是巨人的一部分。 刹那间，在胸口补完的那一刻，巨人睁大了双眼，露出一双如血的赤瞳，刺目的血光从双瞳爆射而出，化为两道巨大血色光束划破了黑暗，直直射向了上空。 “轰！！！” 无尽的血海之中，两道巨大得无法看到边际的光束轰然射出，将本裂痕满布的天空彻底轰碎，随之血海的下方似乎被开了两个大洞，无尽的血液灌入其中，在血海中形成了两个巨大漩涡！与此同时，在无尽深渊最深处的虚空中，巨人缓缓站了起来，望着从天而降的无穷血海发出了狂喜的咆哮。 随着巨人的咆哮声，无穷无尽的血液涌入了虚空，眨眼间便将虚空填满，将巨人浸泡了其中。而巨人的身体就如同一块干枯已久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周围的血液。而诡异的是，随着血液的吸收，巨人的身体并没有变大，反而在急速的缩小。而随着身体的不断变小，巨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凝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是一秒，又似乎是一年，整个血海终于被巨人吸收干净，无尽的虚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无数的星球组成一个个庞大的星系，周而复始，永恒不断的运转着。然而无论星系多么巨大，在“无尽无限”之前都是那么渺小，拉开距离一看，在没有边际的虚空中，无数星系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光点。而巨人的身影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似乎消失在了那数不尽的星系中。 不，事实上不应该说是巨人消失了，而是缩小了----缩小到了正常人的大小。 此刻，原本的巨人正身处一颗不知名的小行星上，蹲在一座大山中的山涧旁，看着水中的倒映着的自己。 “嘛，这就是灵魂完全恢复的力量吗，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啊！”狄玉川看着自己水中的容貌，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显然，原本的那个巨人正是狄玉川的灵魂，真正的灵魂！ 无数光点忽然在狄玉川身后凭空出现，凝聚成了灵玉和弥莎的身影。望着头顶的无尽星空，灵玉和弥莎都是一脸震撼之色，随之灵玉不由得感叹道：“啊，真是厉害呢，没想到你原本的灵魂世界居然是这个样子，完全超出意料了啊。” “恩，真是....”弥莎也赞同的点点头，但随之便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似乎眼前的景象不管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都觉得苍白无力。想了好一会，弥莎放弃了思考，只能简单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觉：“吓人啊。” “啊哈哈哈哈~~~”狄玉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随之得意洋洋的看着两位妹子：“怎么样？掌握着无尽星空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呼~~~”灵玉和弥莎闻言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无尽星空，眼中透露出了极致的期待和兴奋。虽然两人并没有回答狄玉川，但是狄玉川已经从她们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不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哦，对了！”忽地，灵玉低下了头，目光炯炯的望着狄玉川，似笑非笑的问道：“差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小川啊，你的灵魂碎片为什么会在你的meimei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