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思考人生的蝙蝠娘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几分钟，也似乎是几个月，狄玉川忽然感到浑身上下都疼痛了起来，如同锉刀般狠狠的切割着自己的神经。顿时，狄玉川一声惨呼，眼睛睁了开来， “呼”的一下从地上坐起。 狄玉川起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四周是四面高大的墙壁，墙皮已经开始剥落，而头顶是钢架依托的穹顶，形成了一个大厅，光线十分昏暗。在四周的墙壁上各有一扇装着防盗窗的巨大窗户，但是北面的那一扇却破了一个大洞，防盗窗的钢架不自然向四周扭曲了开来。而在四周地面上堆着老旧的纸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怔怔的看了四周好一会，狄玉川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应该是处于一个破旧的仓库之中。 狄玉川不由得的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来，好一会才把整个过程全部想了起来。 狄玉川记得自己在晕倒之前与那个蝠翼少女苦战，结果被打得无比凄惨。而为了狄明鸟，自己则替她挡下了蝠翼少女的尾巴的穿刺攻击。再后来，蝠翼少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甩到了空中，然后抓住自己，似乎是想把自己带走。而在自己提醒狄明鸟时，却被蝠翼少女给抽晕了过去。 狄玉川的回忆便戛然而止，再醒来时就到现在这里。 “肯定是那个怪物把我带到这里的。”狄玉川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想明白之后狄玉川却是更加疑惑了： 那个怪物为什么不杀掉自己，而是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 “难不成.....她看上本少爷了？”狄玉川不由得的YY了起来，不过狄玉川很快就苦笑了起来：“蝙蝠和人类的审美观根本就不同嘛！” “呼~” 忽然，就在狄玉川胡思乱想间，一阵呼啸的风声窗户外响了起来，随之一个巨大的黑影便从那个破掉的窗户中飞了进来，准确的落在了狄玉川面前三米处。狄玉川一看到面前的黑影身体顿时颤了一下来，立刻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个黑影正是那个蝠翼少女！ 而在蝠翼少女的手爪中，还握着一个已经晕倒的大汉，个头十分壮硕，足有两米足有。从他的发色上来看，狄玉川判断出他是应该是个进化者。 蝠翼少女脸上一片冷淡之色，但眼中略带着惊奇：“醒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早，看来你的恢复力比我估计的要强一些。” 狄玉川闻言干笑了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而蝠翼少女也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图，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手中的进化，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呼~” 猛然，蝠翼少女的嘴巴大张了开来，露出一口晶莹的白牙，狄玉川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女口中那长达一厘米的尖锐犬齿。随之，蝠翼少女一口咬在了这个进化者的颈动脉上！ “咕~咕~咕~” 低沉的血液急速流动的声响了起来，狄玉川的心脏也跟着狂跳了起来。只见随着蝠翼少女喉咙的不断蠕动，她手中进化者的身体也迅速干瘪了下去。显然，蝠翼少女正在吸血！仅仅只是过了一分钟，刚才还壮硕如牛的大汉就变成了一个包着皮的骨架。随之，蝠翼少女的手爪一下捅进了大汉的心脏部位，然后又掏了出来，手中已然握着一颗红色晶核。然后蝠翼少女就信手一抛，便准确的将这具骨架从进来中的窗户中扔了出去。 吸完了血后蝠翼少女的脸上涌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虽然表情仍然十分淡漠，但是却显得也更加精神起来。似乎试吃饱了，蝠翼少女对手中的晶核不再感兴趣，随手将它向狄玉川抛了过去。 狄玉川立刻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随之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蝠翼少女：“这....这个晶核，给.....给我？” 蝠翼少女声音平缓而淡漠的答道：“那个东西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提供的力量太少了，已经没什么用了。” “没用了就给我？”狄玉川更加惊奇了。很明显，这个蝠翼少女也知道晶核有什么用，然而她却把晶核给自己这个敌人，准确的说是食物，实在是令狄玉川费解。猛然，狄玉川脑中灵光一闪，额上不禁冷汗狂冒：“难不成.....她想把本少爷养肥了再吃？” 似乎是看出了狄玉川的疑惑和惊恐，蝠翼少女依旧平淡道：“你很虚弱，需要恢复一下。而我有问题问你，我需要你认真回答。” 狄玉川愣了愣，随之略微思考一下，然后立刻就把那颗晶核给吸收了。 因为，现在的情况很清楚－－－－反正以对方的实力想要对自己干什么根本就不用耍花样，而自己同样也没办法改变现在局势，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就这么平白得到一颗F级晶核可算是天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随着大量能量涌入身体，狄玉川身体的恢复立刻加快了，情况也开始明显好转起来。略微感受了一下从狄玉川身上发出的气息，蝠翼少女淡淡道：“看来你的精神已经提起来了。” “啊~，算是吧。”狄玉川耸了耸肩，随之看着蝠翼少女的目光无比好奇了起来：“你到底想问我什么问题？” 狄玉川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问题能让一个野兽忍受着饥饿，放弃已经到口的食物。 “为什么？”蝠翼少女问道，语气再也无法保持平淡，透漏出了无尽而强烈的疑惑：“你，身为一个活人，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一个死人？难道说，你不知道她是一个死人吗？” “啊哈~？”狄玉川一下怔在了原地，表情瞬间纠结了，随之震惊和好笑的感觉同时涌上了心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怪物把自己抓来这里竟然是问这个！ 看着狄玉川的表情，蝠翼少女闪过一丝了然，低声道：“果然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随之，蝠翼少女用尾巴卷起一个纸箱，灵巧的甩到了狄玉川的身后：“你可以坐下来慢慢思考，我可以等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最正确的答案。” “啊哈哈~~~”狄玉川忍不住笑了起来。 蝠翼少女的眼帘微微一垂：“你笑什么？” “啊啊，就是觉得好笑啦~”狄玉川笑道，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纸箱上：“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复杂，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但是.....”狄玉川的眼睛微微一眯：“在回答你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蝠翼少女淡淡道：“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狄玉川嘿嘿笑问道。 “.....”蝠翼少女的眼帘一下垂了下去，巨大的蝠翼不自然的微微扇动了一下。狄玉川见状心中微微一动，然后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蝠翼少女。一时间，仓库中一下诡异的安静了下去。沉默了足有好几分钟，蝠翼少女才缓缓说道：“因为我想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啥米！？”狄玉川闻言差点一口喷出去，随之愣愣的看着蝠翼少女，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蝠翼少女。 这货脑子里想的到底都是啥？ 蝠翼少女没有在意狄玉川的表情，将双手抬到面前，望着十根尖锐的爪指，自顾自的低声道：“很久之前，我还没变成这个样子。那时的我什么也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无法体会，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饥饿。” “我每天都在不断的寻找食物，不断的与食物战斗，不断的消耗，不断的感到饥饿－－－－因为饥饿，所以捕食。因为捕食，所以饥饿。我之前的生活便一直处于这样的循环中。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那就是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天到来了，我改变了，世界也跟着改变了。我的同类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同样的，好多人类也死了，只有少部分人类幸存。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他们都变得更强大了起来。” “然而，我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还像以往那样。不断的寻找食物，撕扯着食物，然后继续同样的事情。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个循环更加复杂和凶险起来。” “终于，在又吃掉一头和我一样强大的猎物之后，我开始改变了。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我体内涌动，随之我也感到了身体变化了起来，很痛苦。最后我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蝠翼少女的眼神波动起来，双手微微握了握，低声道： “变成这样之后，我明白了许多事情，也能体会到了更多的东西。我那时第一次发现，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眼中的世界居然是不一样的。渐渐地，无休止的猎食与战斗让我感到单调，每天暂时消除饥饿后的时间让我感到茫然，这世界的广阔与很多事物让我感到好奇。” “我，厌倦了以前的生活。我，想融入这个世界。” “于是，我开始观察这个世界，想找到更好的方式生存下去。最终，我发现，即便是经过那一天，统治世界的依然是你们人类。所以，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必须要能与你们沟通。所以，我开始不断模仿你们人类，学习你们的语言，甚至去学习被你们称作文字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蝠翼少女的眼帘垂了下去，缓缓道：“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拒绝我，我无法与他们沟通。他们见到我，就开始攻击我，生活几乎就和以前一样。我与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依然是杀与被杀。” “最后我发现，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改变，改变了又有了什么意义？然而，你们人类的书上说，存在即合理，每个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 “而这也就说，以前的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我身上的改变的存在是有意义的，现在的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但是，现在我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仍然是在猎食、杀戮。既然我有没有改变生活都一样，那么我的改变又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就目前而言，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现在的我的存在没有意义，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不应该存在。然而，现实却是，现在的我确实存在。对此，我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现在的我的存在是虚无。” “然而，存在的意义是虚无，用你们人类的话而言，这叫悖论。所以，我是错的，或者是这个世界错了。我与这个世界，总有一个要消失。可是，这个世界不可能消失，我无法毁灭它。而我也不想消失，我还想生存下去。” “所以，想要解决这个矛盾，我必须为现在的我找到另一个存在的意义。” 听着蝠翼少女的诉说，狄玉川额上已是大汗一片，哑口无言，心中涌起一股惭愧： 是自己太过自大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优越感让自己小看了眼前的生物。是的，能如此去思考，去探索，去追求的生物－－－－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不再是无知残暴，只靠本能活着的野兽了，而是真正和人类平等的智慧生物！ 摸了摸头上的汗水，狄玉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微笑道：“是么？原来你是在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迷茫。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蝠翼少女淡淡道：“你们活人与死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我与这个世界一样，同样的是排斥，是敌对，是杀戮，几乎不可调和。可是，你却和一个死人在一起，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生命。” “即便你和那个死人的事件只是偶然中的偶然，发生的概率极其的低。但是，这件事还是、已经发生了，你和她之间确实是在一起相处了。” “所以，我觉得，我可以从你存在的意义上面得到一些启发，从而找我属于我自己存在的意义。” “呵呵，你是这么想的啊。”狄玉川笑道，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没错，我的想法就是这样。“蝠翼少女平静的答道：“活人，告诉我，你为什么保护那个死人？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呵呵，好，现在我就告诉你。”狄玉川笑道，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目光炯炯的看着蝠翼少女：“因为，我有心，她也有心，我们的心已经融合在了一起，而我存在的意义也就因此而定，我要守护这她，和她一起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