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剑穿心
天剑大陆，以剑为尊，这是一个剑道昌盛的时代。 一千年前，天剑大帝龙浩晨横空出世，一人一剑，击败天剑大陆七大霸主宗门，率领人族斩杀亿万妖兽，迫使天妖皇族遁走大荒，建立起不可一世的天剑帝国，经过六十年的征伐，一统天剑大陆，自此，这片处于战火纷争的混乱大陆改名为天剑大陆。 八百年后，蛮族崛起，称霸南疆之地，王室势微，十三诸侯国野心勃勃，妄图颠覆天剑王朝的霸权统治，内忧外患，揭开了天剑大陆最黑暗的时代的序幕。 天南国，云州，开阳城。 岭北秦家，开阳城三大世家之首，还是一个传承八百多年的古老家族，他们的先祖秦战龙与天南国开国皇帝东方云枫是结拜兄弟，统御天南三大军团之烈血军团，为天南国立下赫赫战功，军中威望甚高，死后被皇室追封为一字并肩王，其子秦龙虎获封靠山王，占据云州三分之一土地的岭北从此成为了秦家世代传承的世袭领地。 秦家大厅，当代家主——秦烈端坐在百年紫檀木雕刻成的龙椅上，浑厚的气血似绵延千里的大山般浑厚绵延不息，一双瞪圆的虎目不怒自威，惊天的杀气弥漫在四周，如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不寒而栗。 分立两旁的分别是秦浩，秦战，秦雄三个儿子，他们在外有一个响亮的绰号——“秦氏三雄”，他们都是未来家主的有力竞争者，在他们中间俏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犹如众星拱月般将她围在中心。 如果认识她的人一定会惊叫出来，云阳公主东方月，天南国有史以来最开明的圣君——东方云天最宠爱的女儿，亦是天南国三朵金花之首，整个天南国的男人都为之癫狂，哪怕穷极一生都想要得到的完美女人。 在他们之下，左右两侧站立的十几个少年都是当今秦家的天才，他们纷纷用一种杀死人的目光盯着场上一个被绑住双手的少年。 “秦烬，你可知罪。” 东方月向前迈了三步，每一步，身上的尊贵的王者之气愈胜，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芊芊少女，而是一条沉睡的巨龙欲觉醒。 傲世腾龙诀，天剑大陆十大神诀之一。天南国皇室的不传之秘，向来传男不传女，没想到东方云天居然打破王室传承数百年的禁忌将此诀传给东方月，可见对其的溺爱。 黑衣少年冷目而视，眼中隐隐带着一种屈辱和不忿之色，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在他的心里无异于一个美艳的蛇蝎妖妇。 “我何罪之有。”秦烬紧咬牙关，硬生生的用自己不屈的意志驱散想要跪下的冲动，任凭嘴角殷红的血渗出。 东方月美目中闪过惊异之色，印象中，秦烬是一个无法炼出真气的超级废材，没想到居然承受住自己刻意散发出的气势压迫，对他的看法改观了许多。 “秦烬，你区区一个庶子居然敢亵渎我的meimei，这就是死罪。”大厅外，一个面似白玉，丰神俊朗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霸气十足的说道。 秦烬眼中寒意更甚，敌视的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锦衣少年，没想到他没有调查事情的真相，一上来就宣判他死刑。 “二皇子，你们天家好大的威风。”秦烈淡淡的说道，但是熟知老爷子脾性的人都知道他怒到了极点。 山雨欲来，平静的大厅下一股股暗流汹涌，这件事绝非表面呈现的那么简单。 “秦爷爷，瞧您说的，这么见外，二哥还不见过秦爷爷。”东方月扫了一眼东方傲，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心中想到：东方傲这个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敢破坏我的大计，绝饶不了你。 “秦爷爷。”二皇子东方傲有些不悦，可是看到东方月将要发狂的表情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脸上显露要有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的表情。 “蠢材。”东方月直接对他宣判死刑，东方傲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在她看来，哪怕有母后和外公的势力在背后撑腰，她的亲哥哥东方傲也不可能夺得王位。 “二皇子，九公主，真是折煞老夫了。”秦烈连忙站起来鞠躬道，他的举动吓坏了东方月，东方傲满意的看着秦烈这么识大体，就要上前却被东方月一把拉住，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她无法忍受计划失败带来的恶果。 东方月一边沉思，一边恭维道：“父皇说了，秦武王——秦烈按照辈分就算是他也要尊称一声秦叔叔，而且您还是我们天南国的守护神，更是月儿的偶像，我们叫您一声秦爷爷是应该的。” “老臣愧不敢当，是皇上圣明。”秦烈眼光闪烁，不知想着什么，突然语风一转严厉道：“不知我的孙儿——秦烬所犯何罪，因何要闹到刑罚堂。” “只因孙儿不愿将过世的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枚血色龙形玉佩赠送给九公主——东方月，她居然诬陷我，想要玷污她的清白。”秦烬铿锵有力的说道，丝毫不受周围任何人的影响，他的母亲一直是他的禁忌。 东方月刚想说却被秦烬一阵抢白，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眼中闪过盈盈泪光。 “你胡说，分明是你垂涎九公主的美色，用五香迷神散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晕公主殿下，就在你快要对公主殿下行那苟且之事的时候，公主惊呼一声被我发现，要不然九公主的清白就这样被你玷污了。”秦家年轻一辈，排名前二十的天才少年——秦风流跳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们可以证明风流哥说的是事实。” 一连几个人站出来，纷纷为东方月作证。 第一个站出来的秦风流，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英雄救美，千古难得的美事居然被他撞到了，而且他救的是一国公主，要是九公主东方月因为这件事喜欢上他，说不定就有机会鲤鱼跃龙门，直登天门。 “我相信六哥不会是这样的人，九公主殿下我就不敢断言了。”人群中最冷酷的少年往前一步站出来，罕见的支持秦烬，意思相当明显。 “胡说，我meimei说的话一言九鼎，你算什么东西，敢为这个犯人说话。”东方傲站不住了，连忙指责秦风道。 要不是为了获得亲meimei东方月的支持，东方傲才不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就凭我手中的剑。”秦风扬了一下手中的锋锐的千锻剑，不屑的看了一眼东方傲。 东方傲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十足的草包一个，要不是他有显赫的家世支持他，凭什么能够和英明的大皇子相提并论，就算是神勇的八皇子都远远不如。 天南国，武风盛行，强者为尊。 无论是皇室贵胄，还是寒门子弟，他们都习惯用自己的剑说话，剑斗盛行全国，当两个人有化解不去的恩怨的时候可以选择用剑斗来解决。 剑道修行恰恰是二皇子东方傲的死xue，哪怕给他世上最珍稀的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无法阻止他的废材资质，修炼十多年不过区区一个中位剑士，简直就是耻辱，根本不是秦风这样彪悍的将门家族的天才可以比拟的，秦风可是一名大剑士，差一步踏入剑师之境，冠为秦家八杰之首，有望在三十岁成为剑圣。 剑圣，天剑大陆的巅峰武力，已经无法用人海战胜的恐怖存在，剑圣强者，每一名都是震慑一方的豪雄，哪怕是十三诸侯国的皇帝都要忌让三分，秦烈就是一名剑圣，而且是一名威慑天南十三国的强大剑圣，天南国的无敌战神。 “九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我觉得我孙儿没罪。”秦烈极其霸道的说道，似乎秦烬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二皇子霸气，九公主狡诈，秦家众少年不辨是非，面对秦烈的霸道，他们一阵愕然，就算是机智如东方月也没想到秦烈会这么武断的认为秦烬没错。 “秦爷爷一定要这么坚持秦烬没有错，月儿一定会如实禀明父皇，求他圣裁。”东方月显然死鸭子嘴硬，就算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认输道，将了秦烈一军。 “秦烬，你有何话说？”秦烈看向少年的目光是这般的柔和，轻声道。 秦烬没想到爷爷秦烈会这么维护自己，眼角湿润了，一向对自己严厉苛刻的爷爷在紧要关头，相信的还是自己，哪怕赌上秦家的声誉也在所不惜，他看得出来，爷爷秦烈为了守护他，和皇室决裂都是可能的，可他怎能弃秦家的荣耀而不顾。 “我愿受百剑穿心之刑，来证明我的清白。”秦烬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坚决，浑然不理变了脸色的一众秦家天才少年。 “可。”秦烈的眼中浮现丝丝水雾，显然他对秦烬的感情至深。 “爷爷，那可是必死之刑。”秦风连忙道。 本来东方月还想说什么，当她听到必死之刑的时候，芳心不由跳动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要用他的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怎么敢这么做？ 百剑穿心之刑，除非触犯秦家三大铁律才会施与的极刑，受刑者将会被散去一身真元，活生生承受百道剑气穿心之苦，此刑下无人能活。 “值得吗？”东方月幽怨的看了一眼秦烬道，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的坚决。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懂这枚玉佩的珍贵，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龙形玉佩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是我们母子相认的见证，我是不可能让你夺去的，即使是你的父皇也不行，那是用我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哪怕我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我也要用我的血，洗刷你们赐予我的侮辱，这是我的复仇，也是我的胜利。” 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有的是一种尊敬，秦烬，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用自己的死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哪怕是始作俑者——东方月都为动容。 莫欺少年穷，哪怕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秦烈的决断就是秦家的意志，没有人敢违逆，百剑穿心之刑势在必行。 秦烈亲自给秦烬解开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他就那样傲然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太古神山般巍然不动。 执掌刑罚的大长老——秦浩然亲自给秦烬用刑，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百剑穿心之刑已经结束。 一道道飞溅而起的鲜血喷洒在大厅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你满意了吗？”秦烈一句话将东方月拉回了现实，她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个庞大家族全体的怒火，哪怕她的父亲是天南国的帝王，也可能会顷刻覆灭，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秦烈——是神一般的男人，哪怕她的父皇再怎么宠爱她，也无法阻止她犯下的弥天大祸。 秦烬，一个平凡的少年用自己的血性告诉她，哪怕他一无是处，也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这还是那个印象中软弱可欺的少年吗？ “不。” 东方月想大喊出来，却发现苦涩的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再也不敢去看瞪大眼睛的秦烬，何等的铮铮傲骨，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东方傲，一切都是这个家伙造成的，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亲哥哥的身上。 一刹那，光明消失，黑暗瞬间替代永恒。 “我要死了吗？可是我很多事没有完成呢？”秦烬，依稀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破碎声，还有鲜血迸发的声音，百剑穿心不愧是秦家最残忍的刑罚，让一个人活生生的等待死亡，生死间的痛苦才是最残酷，纵然他有千万般不甘，亦无法阻止他的死亡。 “你就这样放弃了吗？”一声太息响起，似乎在身边，又好像在遥远的天际。 “谁？” 血色蔓延了整个世界，黑暗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呻吟。 “你想成为剑神吗？”那个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又在秦烬的耳边响起。 “另一个我？你还没死？”秦烬想起了那个记忆中快要被遗忘的人，没想到他仍然活在世上，那句熟悉的话在自己身边响起，是这般的亲切。 “是我？我本来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死呢？用你的心告诉我，你想成为剑神吗？”那个声音虚无缥缈，好像不存在这个世界又充斥在每一个地方，但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 “想，做梦都想，爷爷说了，只有当我成为凌驾九天的剑神才能见到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不想呢？只是我天生绝脉，只能活到十八岁，又无法修炼真气，又怎么能成为剑神呢？”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一切不幸来自我，你会恨我吗？” “恨？你我本是一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秦烬自嘲的说道，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又怎么恨得起自己来呢？ 没有错，那个人是自己，上一世的自己，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分裂成两个人，一个现在的自己，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个自己。 “命运只是弱者的借口，它只屈从于强者，你愿意成为成为改变命运的强者吗？” “愿意。”秦烬道。 “那么，让我们彻底融为一体吧！继承彼此记忆的秦烬仿佛浴火的凤凰，将会秉承我们不灭的意志踏上剑神之路。”那个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暗中，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透过时空的阻隔对视在一起，一个刚毅，一个狂妄，两个截然不同的彼此见面了。 “我将来是成为剑神的男人。”两个不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两个人对视邪异一笑，他们一同踏进那道虚无的光门。 一个黑点扩张到极限爆炸开来，仿佛混沌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