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艰难的选择
帝都南郊50里外，塔兰托大军正在此扎下营寨。 主帅的中军大帐中，头发眉毛如雪般白的柯奇士大公爵急促的来回踱步，烦躁不安的情绪一望可见。 近一年来公爵大人的心情可谓大喜大悲，起起伏伏，几乎没有平静的时候。 本来以为里加帝国对上孱弱的辉煌帝国，肯定是一面倒的碾压态势。有见及此，他早早就以身家性命押上了重注，不惜背上叛国的罪名，也要抢得这个头功。 想要丰厚的收益就必须得冒风险，这个道理柯奇士大公爵自然懂得。所以当阿伯丁平叛大军开向塔兰托行省的时候，他尽管心中忐忑，但却不感到意外。 而意外的是，里加帝国名将弗兰奇的表现超乎他的想象，不但化解了平叛大军的攻势，并且设计反击。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安东尼横插一杠，塔兰托甚至能纳降阿伯丁数千大军。 再然后是芬尼大公爵的布鲁塞尔行省随后叛变；北方的汉诺威行省旗帜鲜明的表明立场，全军出动；接着就是两万里加大军通过赫尔辛基帝国开入辉煌帝国境内。 虽然形势起起伏伏，但总体来讲，局势还是逐渐倾向里加帝国一方。而里加帝国大军的加入，更是给国内战场投入了一枚重重的炸弹。 眼看着辉煌帝国的覆灭就在眼前，里加帝国国王许诺的重赏也快要变成现实的时候，勃艮第行省却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无法相信的重磅消息。 辛德勒将军率领的两万里加雄师折戟沉沙，全军覆没！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柯奇士大公爵的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当反复确认，多方验证，证实了消息真实无误之后，公爵大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地上，已经没法做出别的反应了。 怎么就败了？怎么就这么失败了？还败得这么惨，全军覆没！ 里加军队的强悍不必多说，领军的辛德勒将军也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在辉煌帝国的国境之内，他们应该像是闯入了羊圈的狼一样，看中哪只就吃哪只，谁能反抗，谁敢反抗？ 要不是清楚了解两国实力之间的巨大差距，柯奇士大公爵何必放弃位极人臣的权势，背上被后世嘲讽谩骂的后果，毅然决然的叛变。 但现在就像听笑话一样，说温顺的羊们凶狠了起来，不但敢于跟恶狼正面对战，更是反而把狼给干翻吃掉？ 呵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弗兰奇坐在帅位上，倒是一脸平静，不见波澜。 每临大事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弗兰奇大陆名将的头衔岂是说着玩的。 但他的处乱不惊，并不能阻止整个局势的强烈反转。 安东尼那少年太可怕了，哪怕弗兰奇一直都对他极其重视，甚至视他为覆灭辉煌帝国的最大阻碍。但他却一次次的发现，自己对少年的危险程度还是严重低估了。 若换任何一个人坐在安东尼的位置上，面临当时的困境，早已头大如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了。 但他却是心如明镜，不但对复杂危急的局势洞若观火，更是迅速抓住关键点，实施重点击破。 如此魄力，如此胆识，如此自信，再加上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这个可怕的少年因此完成了一场让人目瞪口呆的大胜，一举扭转了辉煌帝国危殆的局面。 如今反过来，塔兰托这支奇兵突出，企图直击要害的军队却是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只等安东尼领军到来，他们很可能就要步辛德勒将军的后尘。 若弗兰奇和塔兰托大军也被解决掉，剩下战斗意志不坚定的布鲁塞尔更是独木难支。 看似到处烽火的辉煌帝国，就因为这场大胜，居然一下子看到了完全平复的希望！ 弗兰奇心里暗恨。 早知今日，当初有机会的时候，就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个少年彻底扼杀。 话虽如此，但细想过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可以顺利抹杀掉安东尼。倒是他弗兰奇虽然也是第四境的顶级强者，反而有着让安东尼和辉煌帝国彻底抹杀的机会。 例如帝都城外与安东尼的单挑，又比如重伤后在使团驻地被辉煌帝国禁军抓获。 “弗兰奇将军，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声问话，把思绪飘远的弗兰奇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定眼看时，只见柯奇士大公爵已停下了毫无意义的踱步，一屁股坐在一边，正满怀希望的向自己望来。 “咳~”弗兰奇轻咳一声，稍一示意。公爵大人立即会意，大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公爵跟弗兰奇将军有机密大事要商谈。” 账内的塔兰托将领闻言只好纷纷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柯奇士大公爵等最后一个将领都已走了出去，大帐内只剩下塔兰托两位首脑的时候，这才向弗兰奇说道：“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 弗兰奇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公爵大人也看过关于勃艮第大战的消息了，现在辉煌帝国境内的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 里加将军说了一句废话。 他心里却想，如果柯奇士公爵没有看到辛德勒战败的消息，那就好了。 公爵大人心里烦躁，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冷静。 “我知道。将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攻打阿伯丁的城池，让守军惊慌失措，闭门死守。并引来了帝都仅有的守备力量第一皇家骑兵团，协助他们防守。实则却急速行军，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穿过了整个阿伯丁行省，直接攻向了辉煌帝国的帝都。将军的领军才能，让人叹为观止，不愧名将的称号。” 柯奇士公爵先是捧了弗兰奇一把，然后接着说道。 “本来这一着堪称神来之笔，按将军之前的说法，我们可以趁着帝都兵力空虚，缺乏防备，一鼓作气把它拿下。又或者设下圈套，以逸待劳，等待大梦初醒的阿伯丁和皇家骑兵团前来自投罗网。更可以在这片区域机动游击，让敌人不得安宁。配合辛德勒将军的军事行动。” “但如今辛德勒将军所部全军覆没，不但不能帮我们分担压力，反而解放了勃艮第的大量兵力。这样一来，我们就变成了孤军深入，陷入了敌人的四面围困。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啊。” 柯奇士公爵说的并非违心之言，弗兰奇领兵确实很有一套。简简单单的虚晃一枪，就引走了帝都最后成规模的军队力量。并直捣黄龙，差点就能实施斩首战术，攻陷辉煌帝国的心脏所在。 但弗兰奇虽不负名将之名，奈何那安东尼却更是妖孽，直如战神附体一般。自己这边才堪堪摸到了帝都边上，他那边就已斩瓜切菜一样的把辛德勒将军给剁了。 这可真是要人老命了！ 该死的辛德勒死就死吧，但你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蹬了腿。 要知道如果他能多拖几个月，这边的形势可能已被弗兰奇经营得大变样了。又或者他早嗝屁一点，弗兰奇衡量得失，也不会为建奇功而率领塔兰托大军孤身犯险了。 这样一来，妙着变臭棋。那死鬼辛德勒像是帮着辉煌帝国一样，不惜自己身死，把塔兰托大军从自己的大本营里引了出来，落入了敌人的重重包围。 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怎么能不让公爵大人心急如焚？ 也只能指望弗兰奇，希望这位大陆名将能有什么妙招了。 “现在的情况，跟我们出兵时已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制定的作战计划，也完全不再适用。再想图谋进取，恐怕已不可得。按我想法，应该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 弗兰奇一边说，一边走到悬挂在墙边的大地图前面。 “公爵大人请看，在帝都的北方，乃至更北面的汉诺威行省，有着大片的区域可供我们辗转腾挪。只要运气不是太差，短时间内，敌人找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们，更不要说打败消灭我们了。” 柯奇士大公爵一听，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打游击，拖时间了。 迪诺将军已正式发力，淮水关前战况激烈，随时都有破关的危险。安东尼不可能长期把几万大军扔到遥远的帝国北方，跟自己等人玩躲猫猫。 而一旦对方分心他顾，以弗兰奇的犀利，未必不能找准机会，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公爵大人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难道我们不能撤回塔兰托吗？” 在他看来，要论打游击，又有哪里比得上自己的老巢。在自己的地盘上，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当然比汉诺威行省要合适多了。当初挫败阿伯丁的军队，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弗兰奇却是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阿伯丁方面肯定也收到了辛德勒兵败，安东尼帅军赶来的消息。现在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的一心防守稳固阵线。再要想如同过来的时候那样轻松自如，几乎没有可能。如果我们在某一处被守军纠缠住，拖住了脚步，而安东尼这个时候恰恰赶了过来，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现在两军心态完全倒了过来，阿伯丁是不急不慌，塔兰托却是心急火燎。一旦开战却不能速胜，很可能就会打成一场烂仗，把双方都拖入泥潭。 这是敌人所希望的，却是弗兰奇极力要避免的情况。 柯奇士公爵再生一计。 “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强攻帝都怎么样？” 在本来的计划中就有这么一个选项，帝都空虚，正可攻而取之。不说活捉国王贝肯鲍尔能让安东尼投鼠忌器，即便只是据城而守，也比到荒山野岭去打游击、考人品要让公爵大人踏实多了。 弗兰奇还是摇头，解释道：“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我还是怀疑现在的局面是那安东尼早已算计好的。若果真如此，帝都空虚恐怕只是表象而已。即便我们全力进攻，也未必能快速攻陷。而一旦时间拖得长了……” 弗兰奇没有继续说下去，柯奇士大公爵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顿兵城下，久攻疲惫。外面敌人大军一到，他们这些人怕是连跑都没地方可跑。 但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成？ 柯奇士大公爵烦躁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胡子，又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踱起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