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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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帝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双腿分开宽坐着,闻言一哂:“长兄认为,屡次派人刺杀朕,都不算是对朕痛下杀手?” 慎郡王冷冷地道:“孤说的是,在你未得权势之前。在那之前,孤就不该只存疑心,而不对你动手。若是孤早前就知道你狼子野心,孤一定会不顾念兄弟之情杀了你。若是孤杀了你,焉有你登基为皇的今日风光。” “这么说来,朕还该要谢一谢长兄了?” 泰昌帝莞尔,挑眉道:“那朕合该谢长兄啊,若长兄才德兼备,智勇双全,乃是天下归心的储君,怕也轮不到朕来做这个皇帝。” “你!”慎郡王顿时被这一句挤兑得面红耳赤。 任哪个男人听旁人说自己没本事,都会羞恼的。慎郡王也不意外。 “若不是你设陷阱抢夺孤的差事,一步步蚕食孤的权势,在燕北拥兵自重,让父皇忌惮,甚至最后你回京掌控了朝堂和京师,让父皇不得不受控于你,就凭你一个庶出不得宠的皇子,你如何能坐得上这个皇位!” 一旁的刘桐闻言顿时紧皱眉头,回声道:“大魏江山要传承,自然是贤之一字摆在前头。你便是先皇后嫡长子又如何?江山若是交到你手里,怕是离亡国之期就不远了!皇位更迭之时,见证者有众宫妃、大臣,各位宗亲皆在旁侧。有先帝亲口传位,遗旨佐证,乃是名正言顺。你一个被父皇废了太子尊位的郡王,觊觎皇位,行行刺之事,罪证确凿,哪来的底气质疑父皇的传位选择!” 慎郡王愤怒的目光移到刘桐脸上,却是冷冷一笑:“九弟啊九弟,你倒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可惜你的主人怕不是那么在意你吧?否则怎么把你撇在这京城,让你白受了几年的圈禁之苦?” 刘桐瞳孔顿时微缩,眼睛眯起,声音冷寒:“庶人刘权,你这是在挑拨皇上与本郡王的关系吗?” 慎郡王哈哈大笑:“孤说中了你的痛处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孤没说错啊,他——”慎郡王伸手指着泰昌帝,声嘶力竭地道:“为了当皇帝,他可是隐藏了多少年啊,装作一副无心争斗的样子,就看着孤与祁王他们内斗,他趁着恰当的时机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一步步地将孤的权势给收归囊中,现在还寻了个由头,要置孤于死无葬身之地……哈哈,九弟啊九弟,你可要当心飞鸟尽,良弓藏啊!他能入朝堂做事,可还是孤提拔他的呢,可他呢,他可有顾念半点儿孤的提携之恩?” 刘桐冷淡地看着他,突兀一笑:“那你呢?你与莫氏无媒苟合,为了遮丑,与莫家联合起来把本王的婚事当做猴戏耍,让本王白白背了个克妻之名。那个时候,可有顾念与本王哪怕一点儿兄弟之义?” 慎郡王目瞪如铜铃,刘桐冷笑道:“皇上在燕北时,本王被禁之事他亦鞭长莫及,本王没有任何可抱怨皇上的地方。你当本王是个傻子吗?若是皇上当时为援救本王而南下京城,你,岂能坐视不管?恐怕到时候更合你的心意吧?本王之于你,那时也不过是一陷阱诱饵罢了。大局之观,你没有,不代表旁人也没有人。这也就是为何你今日乃阶下之囚,而他人步步高升,荣华富贵的原因。一个字——蠢。” 慎郡王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被刘桐一席话说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 泰昌帝一直没有出声,这时候方才淡淡开口道:“你说你有先帝遗旨,朕才纡尊,来这刑部大牢见你一面。遗旨呢?” 慎郡王阴沉沉道:“孤又不傻,孤会把父皇遗旨给你吗?” 泰昌帝静坐了片刻,方才起身道:“既如此,那朕也就不与你再多话了。对了,离问斩之期没多少日子了吧?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朕祝你一路好走。” “站住!你站住!孤手里有先帝遗旨!你若是不放孤出来,孤定然让你后悔莫及!站住!” 泰昌帝压根儿不听慎郡王的话,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刑部大牢。 刘桐送走御驾后,转回到了慎郡王的牢房外。 颓丧的慎郡王顿时双眼亮了起来,蓦地冲到了铁栅栏处,双手巴着栅栏连声道:“孤手里有遗旨,你们若是杀了孤,全天下都会知道瑞王他不尊先帝遗旨!快放了孤!放了孤!” 刘桐冷静地问他:“你确定,你手里有先帝遗旨吗?” “孤有!孤当然有!”慎郡王迭声承认。 “那么……”刘桐微微一笑:“你倒是把遗旨拿出来啊,尽管把遗旨内容公布出来啊。” 慎郡王状若疯癫:“刑场上会有的,刑场上会有的……”
“哦,原来这份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遗旨,并不在你身上啊。”刘桐浅笑道:“那你何必着急呢?等到行刑那日,遗旨大白天下,要是你命不该绝,你总能逃脱斩刑的。” 慎郡王恐惧地双膝落地,手仍旧死死巴着栅栏,浑身小幅度颤抖,双眼里尽是惶恐茫然。 刘桐蹲下身与他平视,一字一句淡淡地道:“若非皇兄要本王以身作则,法纪严肃,不得动用私刑,从你进刑部大牢那一天起,本王敢保证你身上无一星半点儿的好皮肤。你要感谢皇兄的就事论事,没有在你养尊处优的身体上,造成一点儿损害。到时候你上刑场,也不过是一刀下去,无半点儿痛苦的时间给你反应。相比起本王当年,这已经是对你莫大的仁慈了。” 慎郡王只不断重复着:“孤有遗旨,孤有遗旨……” “你还是庆幸,没有那份遗旨出现的好。”刘桐淡笑道:“没有遗旨,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身死,一了百了,你的家眷后代,还能改名换姓了,在民间好好生活。可你要是有遗旨,你能活下来,可怎么活,就由不得你了。” 刘桐缓缓起身,垂目看向似乎已经了无生气了的慎郡王。 曾几何时,那人是整个大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不得不仰他鼻息,听他吩咐,为他做事,后来更是要隐忍被他夺妻和被设计背锅之仇。 在他手下,他看不到自己出头的曙光。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就隐隐期盼着有一天,那人被他踩在脚下。 而如今,那似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却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