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南城山庄
十年之前，金陵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叫南城惨案，事发地点在南城山庄，当时南城山庄还是金陵最大最豪华的庄园式酒店，惨案发生后，南城山庄变成了无人敢去的禁地，因为南城惨案在私底下也被金陵人称为红衣鬼杀人案，随着近几年人们渐渐遗忘了那件事，南城山庄成了流浪汉聚居的地方。 南城山庄属仿古式建筑，飞檐廊壁雕梁画栋看起来古色古香，主楼是一幢宫殿一样的建筑，高大雄伟，两旁副楼却小巧别致，彷如姑娘的绣阁。 迎门是一座假山，两侧人工溪流潺潺，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假山倒塌，溪流干涸，通向主楼的小径旁人工草坪杂草丛生，当年的景观树也高耸林立，微风吹过寒意森森。 谋生一天的流浪汉们回到南城山庄，感觉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或许他们就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但今天却不行，刚进去不多会儿，便有人把他们全赶了出来，其中一个叫刘东的流浪汉一边向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刘东个头不高，一米六出头，略瘦而黑，身上一件T恤早分辨不出颜色，脚上一双磨掉鞋帮的旅游鞋肮脏不堪。 “艹你大爷的，人多了不起啊，抢老子底盘，等哪天老子出人头地了，杀光你们这群乌龟孙子王八蛋！”刘东出了南城山庄大门突然回头跳脚大骂。 至于刘东为什么跳脚大骂，大概从他身上那几个鞋印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骂了几句后，刘东好像是听到了南城山庄里传来脚步声，立刻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跑，一溜烟消失在夜幕里。 流浪汉在城市生存的地方也不算少，不过绝对比不上南城山庄舒服，毕竟南城山庄有房子有床，虽然那些床是他临时搭建的，毕竟比睡天桥下公园椅子上或者路边要好太多了。 刘东在公园转了一大圈，发现几乎能睡的椅子都有人，也是，这个点，吃完饭出来活动的人不少，就算是有椅子，他也睡不着啊，公园里大妈广场舞的歌声可当不了催眠曲，这么一圈下来，刘东更怀念南城山庄了。 出了公园，刘东东逛逛西逛逛，一路溜达到天桥，这是刘东以前没在南城山庄时的一个据点，现在算是故地重回。 此时的天桥已经有人占据，刘东看到直骂倒霉，所谓先来后到嘛，虽然以前刘东在这里住，但是他离开了，毕竟天桥也不是他家的，现在回来，刘东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看到真的有人占了，还是不免生气。 “喂，谁让你住这里的，这是我的地盘！”刘东粗声粗气的冲着搭在天桥下的帐篷喊道，见帐篷里的人不吭声，就哐的踹了一脚，只见那破雨布搭的帐篷哗啦一声就被他一脚踹塌了。 眼见踹塌了帐篷，刘东赶忙跑开，害怕帐篷里的人找他算账，跑了几步，发现并没有人追，就又停了下来，探头探脑的瞧怎么回事儿。 只见那倒塌的帐篷有一个瘦小的身子努力钻了出来，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身上套着一件大号白色旧T恤，虽然旧，但洗的很干净，小女孩从倒塌的帐篷里爬出来，手里还拉着两个拐杖，艰难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的小女孩四下看了一眼，就一声不吭的去支帐篷了，平静的小脸上没有一点愤怒的样子，大概是因为遇上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所以已经习惯了吧。 刘东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便不再害怕了，但怀疑帐篷里还有人，只是小心的靠近，却是没有说话。 小女孩拄着拐杖屈着腿抓着几个绑在雨布上的树枝做成的支柱努力的想要把它们再竖起来，但瘦弱的她试了好几次都不成，一次还差点摔在地上，破雨布的质量实在太糟糕了，小女孩的努力没让它们支起来，却是刺啦一声破了一个大口子。 刘东透过那个大口子一眼看见，帐篷里并没有人，里面住的只有小女孩一个人。 发现帐篷里只有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刘东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小女孩，“敢抢我的地盘，你胆子不小！” 小女孩被刘东推的趔趄着倒在地上，咬着嘴唇不敢哭的样子，胳膊夹着拐杖一只腿支着地努力了半天才爬起来。 刘东一把就把破雨布蒙起来的所谓帐篷揭开扔一边去了，帐篷下锅碗瓢盆挨着一床被褥，被褥虽然也很旧，但洗的挺干净，边上还有一把吉他，溜达了一天的刘东看到如此舒服的地铺哪还客气，一骨碌躺下，舒服的直叹气，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叔叔，这是我的家。”小女孩咬着嘴唇怯生生的说道，仿佛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滚！”刘东瞪了小女孩一眼。 “叔.”小女孩不敢撵刘东走，却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家送给刘东。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这是我的底盘！白让你睡这么多天够便宜你了，再不滚老子打死你！”刘东恫吓的道。 “可东西是我的。”小女孩很执着，因为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哪个东西是你的？你叫它听你吗？这都是我的！赶紧滚开，别耽误老子睡觉！”刘东瞟了一眼身畔的锅碗瓢盆，还有一些菜蔬，哪里肯还给小女孩。 小女孩眼眶红红的咬着下嘴唇仿佛在努力的忍着不要哭出来，然而看到刘东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终于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拄着拐杖向刘东身边的锅碗瓢盆挪过去。 刘东看小女孩如此难缠，顿时心头怒火起，起身一脚就把小女孩踹翻在地，“小东西，真当老子是摆设，让你滚就快点滚，再不滚老子打死你！” 小女孩翻倒在地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却没有出声，爬到地铺床头抱住一个八十年代农村那种像是装盐的坛子小心站起来，单脚蹦回拐杖旁边，弯腰去拾拐杖。 刘东看到小女孩挨打也要去拿那个地铺头边的坛子，觉得里面可能有好东西，有可能是小女孩存钱的存钱罐，俩眼顿时放光，伸手就去夺小女孩手里的坛子，“你个小东西，老子让你滚你还敢偷老子东西！” 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女孩这一次却特别执着的抱紧了坛子不撒手，这表现更让刘东觉得坛子里肯定有好东西，估计钱不会少！顿时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把小女孩扇的唇角流血倒在地上，一把从小女孩手里把坛子拽了过来。 揭开坛子的刘东期待着看到满满一罐的金钱，却很是失望的看到里面装是一罐灰白色粉状的东西，还有一些碎骨头茬子，刘东仔细看了看，甩手扔在了地上，只听哐当一声，坛子在地上摔的粉碎，里面装的东西洒了一地。 骨灰！刘东看到骨头茬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但连南城山庄那种闹鬼的地方都敢住的他哪会在乎一坛子骨灰，冲小姑娘呸了一口道：“呸，真特码晦气！” 一直忍着没有哭的小女孩看到骨灰坛被摔，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爬行到散开在地上骨灰旁，一边哭，一边把T恤的前襟兜起来，一把一把的把骨灰放到前襟里。 小女孩哭的伤心，刘东听得心烦，怒道：“给老子闭嘴，再特码哭丧老子弄死你！” 小女孩吓得脸色煞白，死死咬住嘴唇，忍住抽噎的声音听得人心难受，好像憋得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把地上的骨灰撮到T恤前襟里的小姑娘抽噎着兜住骨灰，又努力了半天架上了双拐，看着躺在她床铺上的刘东敢怒不敢言，想要去拿那把吉他却也不敢去，呆呆的在那里站了好久。 慢慢的转身向夜色里走去，小女孩背影单薄的可怜。 午夜的今古情很安静，安静的贺青能听到旁边每一个人的呼吸，等待是最让人难受的事情，但绑匪交代的很清楚，“准备好钱。” 贺青和身畔的警察就是在等绑匪的电话，虽然他们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没用，因为他们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偌大的金陵，不可能每家每户的去搜寻，顶多也就是在每个交通要道布控，可是如果对方躲在金陵的某个角落根本就不动呢？布控又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去每家每户的搜索吗？ 今古情的前门传来开门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黑T恤，牛仔短裤腿修长。 贺青看到对方进来，立刻从沙发上窜起来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旁边的警察也一脸关注。 夏小蝉摇头，“林二这次是铁了心要绑常来，连家都搬了，人去楼空。” 林二，江湖人称林二爷，在金陵是一号人物，局子里也是挂了号的家伙，心黑手毒，手底下有一票打手为他卖命，死去的黄毛就是他的手下之一。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不是你对手吗？”贺青失望之极。 “那也得找得到人才行。”夏小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