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深渊回以凝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怪兽躺在地上，一张脸鲜血模糊，生硬的胡子倒竖，模样有几分可怖。 季洁双手握着水果刀，手腕轻轻颤抖，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她也同样害怕。 长久以来，怪兽在自己眼中便如魔鬼一般。她每当闭上眼睛，最清晰的看到的一幕，便是自己mama被怪兽破开肚子的场景。 她心里明白，想要杀死怪兽，自己万万难以做到，为此，她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但是，杀死怪兽的念头，从确定开始，就从未动摇过。 凝视深渊者，也被深渊凝视。杀死魔鬼，自己便要变成魔鬼。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真的能承受这些吗？ 深吸一口气，季洁将手中的水果刀放下。 然后，她拿起了木屋内的一条毛巾。细心的用水沾湿，然后，季洁蹲下身，双腿跪在地上，将毛巾摁在了怪兽的口鼻上。 睡梦中的怪兽不知身边这个小女孩竟然是死神化身。他忽然感到呼吸艰难，然后睁开眼睛，身体奋力挣扎。 重伤的怪兽，和这个小姑娘相比，力气依旧是巨大的。 但季洁手死死的摁在怪兽脸上，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怜悯…… 怪兽的四肢在地上挣扎，他睁大眼睛，看着季洁，一开始是难以置信，再然后是震惊，最后眼中出现了一抹恐惧。 这个小女孩…… 太可怕了！ 黑暗的木屋中，只有微微的天光传来。季洁的双手摁在怪兽脸上，瘦弱身躯轻轻颤抖，但此刻谁能否认，在这小女孩瘦弱的身躯内，隐藏着强大的力量。 怪兽活了很多年，他早就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而且肯定不是善终。他也曾设想过，自己会死在什么人手中呢？ 是死在狡诈的人类手里，还是死在魔法师手在……或者说，死在龙侍手里，这是他最满意的一种死法。 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季洁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便会跌倒的小女孩的手中。 因为他不明白。 所谓强大，不是一个人有多少能力，能举起多少斤重的重物……真正的强大，关键是看一个人有多大的意志。 力量层面上的强大，在强大的意志力前，不堪一击！ 终于，怪兽不在挣扎，手足无力的蜷缩着，已然结束了自己这一生。只是他的眼睛已经睁大，似乎临死都不敢相信这一幕。 直到怪兽死去好久，季洁的双手还摁在他脸上，终于，她松开了手，身体无力的倒坐在地上。在刚刚那一刻，冷汗已经将她全身上下打湿。 她空洞的眼神看着地上怪兽的尸体，天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皮肤很白。苍白的哪一种。 凝视深渊者，深渊也在凝视你。杀死魔鬼，自己也要变成魔鬼。刚才死掉的，不仅仅是怪兽，似乎还有另外一个生命。 但她没有哭泣，滴泪不流。 她嘴里呐呐道：“mama，我为你报仇了……” 咔嚓！ 一道雷电在天空闪过，似乎要将黑暗撕裂。 季洁抬起头，看到林纳站在门口。噗通，手中死掉的野鹿掉在了地上。 在目睹那一刻时，林纳有一种转身要逃的冲动。他杀过不少人，见过不少血，但此刻却觉得，自己身处过的所有地方，没有比这间原始森林中的木屋更加恐怖了。 双腿竟然有些颤抖，林纳失声问：“你杀了他。” 刚才之所以不用刀，便是为了避免被林纳发现。此刻见已经被发现了，季洁也不再隐瞒，点点头道：“是。” “为什么？” 季洁抬起头，直视着林纳的眼睛，道：“他杀了我mama，你也有份……” “这……”林纳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碰触季洁的目光，他道：“但他刚刚才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他，我们已经死了！” 季洁突然咆哮起来，道：“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为自己想，不能替所有人想。我只知道，他杀了我mama。我只能报仇，必须报仇……” 镇定的季洁让人恐怖，失控的季洁却让人觉得心疼。本来有一肚子指责的话，但现在林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呀，是自己将灾祸带给她的。否则的话，她还是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安稳的享受着现世的一切。 因此，她还有什么不可原谅呢？ 真正令林纳感到震惊的是，他没有想到季洁这个小姑娘会杀人。如此，这将牵绕季洁一辈子。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这岂不是太残忍了！ 他走到季洁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哥哥不怪你，哥哥不怪你……” 季洁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与林纳保持距离。 林纳尴尬的收起手，道：“你不要放在心上，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是哥哥对不起你，你愿意怎样恨我都行。但千万不要因为仇恨让自己痛苦……” 季洁抬起头，眼睛望着林纳，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可以忘记吗？” “这……”林纳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有一种魔法，可以让人遗忘一切。但这种魔法我暂时还不会，但我可以去学，不难掌握。我有办法让你忘记一切，我帮你安排后，让你重新生活。” 想了想，林纳又道：“忘记一切，与过去告别，重新开始。季洁，只要你愿意，哥哥可以帮你。我问你，你愿意吗？” 季洁想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最后她摇了摇头，道：“我不愿意。” 她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门前。 门外瓢泼大雨，滴在门上，再溅到季洁脸上。季洁没有闪避。天空上电闪雷鸣，季洁一张脸忽明忽灭。 她注视着天空中的雷电，也注视着黑暗。缓缓道：“父亲曾经为我安排好一切，让我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已经想好接受这些安排，做一个普通人，过完这一生。 有些仇恨，虽然刻骨铭心，但总有遗忘的那一天。虽然痛苦，但痛惯了就习惯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恨过，怨过。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选择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让我经受这一切。 生活对我来说太难了。 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没得选，也没办法改变。你只能接受。纵然你捱了一万刀，只要你不死，你就要准备挨一万零一刀。 哥哥，你，我，都没得选的。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必须担负。我现在已经给mama报仇了。父亲的仇我也得报。” “坦亚，赵敏，李开心……”季洁顿了顿道：“他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