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又见白朣

    “千羽......”

    黑暗中，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是贴近我耳边发出的。

    “千羽......”

    犹如黑夜多了一颗星辰，一张无比俊美的面庞出现在黑暗中，他那一双纯白色的瞳仁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白色的长袍点亮了黑暗，使陪伴了我一年的黑暗变成了苍茫一片。

    “千羽，还记得我吗？”

    看着那张俊美无比的面庞，看着那双纯白无比的瞳仁，我的耳边又荡起了那四个字“我叫白朣”。

    “记得，你就是那个打败沫辺的人。”

    “不，我没有打败沫辺，能打败沫辺的，只有你。”

    “我已经死了，拿什么打败沫辺？”

    “不，你还没死，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也不会死。”

    白朣嘴角上扬，瞳仁中那些白光犹如白练般缓缓朝我飘来，进入我的瞳仁里。

    我看到了湖光涟漪，看到了湖水中的水滴在嬉戏，欢笑声镶嵌在每一滴水滴的酒窝里。那些水滴融进我的瞳仁中，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从瞳仁传遍四肢百骸。我闭上了双眼，享受着那种舒适感。

    此刻的我，仿佛置身在湛蓝的大海里，我在大海里徜徉着，然后沉入了海底。我看到阳光透过海水洒下，变成一条条白色的光线，光线将我紧紧裹住，无比温暖。鱼儿在我身体周围欢快地游来游去，我听到他们在喊我的名字“千羽...千羽...”我的身体不断地往大海深处坠落，没有窒息感，没有恐惧感，然后我看到阳光渐渐消失在大海深处的黑暗中，鱼儿也消失了。

    一张张熟悉而虚幻的面庞渐次出现在我眼前，母后雍容华贵的笑容，父王慈祥苍老的面庞，jiejie美丽无比的笑靥，还有五瞳欢快地朝我奔来，投入我的怀中，然后深深入睡。

    当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美丽且易碎的梦而已。父王、母后、jiejie还有五瞳已经永远离开了我，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孤独的思念。

    我躺在千年寒冰上，望着天空中飘浮着的白色寒气，就像是看到了无数亡灵，他们随风飘荡，在风中自由的飞翔着。陡峭的两座高山穿过寒气，使我看不见山顶。

    “千羽，我已经把你的眼睛治好了，重见光明的感觉如何？”白朣站在我身前，脸带微笑地看着我的眼睛。

    “恢复了又怎样，拥有黑色的瞳仁和失去黑色的瞳仁没什么两样，我依然只是一个废物。”我蹲在了地上。

    白朣继续笑着：“千羽，人不可以那么悲观的，你看看我的瞳仁。”我看到白朣那纯白的瞳孔慢慢变黑，就像是推开白雪后看见了黑夜一般。

    我问白朣为什么白瞳可以变成黑瞳。

    白朣说：“白瞳不仅能变成黑瞳，黑瞳也能变成白瞳。”

    我呆滞地望着他那双黑如焦炭的瞳仁，不敢置信。

    白朣微笑着：“你看。”

    我看到他的瞳仁由黑色慢慢变成白色，天空中白色的寒气，两旁陡峭的高山，地面的千年寒冰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老的森林，一座绿树遍布整个大地的古老森林。

    我和白瞳停在半空，俯瞰着这片宛如绿色海洋的森林。白朣的白色长袍随风摇摆，深邃的白瞳凝视着这片森林，他伸出比女人还要漂亮还要干净手指着下方的森林说：“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两只比王宫建筑还要高大的瞳兽。其中一只我见过，是白朣的火云犬，但这只火云犬明显比我上次看到的要大，而且身上遍布着竖眼，那些竖眼似乎有生命般一眨一眨的，最让我吃惊的是，火云犬的瞳仁也是黑色的，和我的瞳色一样。

    火云犬面目狰狞，露出獠牙的嘴里吞吐着黑气，一双黑瞳死死地盯着它对面的那只瞳兽。火云犬对面的瞳兽是一只遍体竖眼的白虎，白虎的瞳色和白朣的瞳色一样，都是白色的。

    白朣告诉我，那只白虎叫光明，而火云犬的本名叫黑暗，他们都是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存在。而我却看到，这两只最强大的瞳兽在互相厮杀，他们身上的竖眼焕发出无比强盛的光芒，一白一黑，将森林的绿色完全淹没。

    等光芒消失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漠，它们将整个森林都摧毁了。

    火云犬倒在沙地里，奄奄一息。而白虎则健步如飞地向火云犬奔去，利爪压在了火云犬身上，白虎的白色瞳仁散发出白色光芒，将火云犬完全笼罩。

    “白虎在做什么？”我问。

    白朣只说了两个字：“瞳噬。”

    当我转过头再看向火云犬的时候，它身上的竖眼已经开始逐渐消失，而白虎身上的竖眼反而越来越多。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我问白朣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如既往地笑着，但白色的瞳仁里却充满了哀伤，他说：“瞳神降临了。”

    我依稀看到，无数只竖眼从白虎身上飞出，然后，一阵白光闪过，我又看到了天空中飘荡着的白色寒气，陡峭的高山，地面上犹如白镜的千年寒冰。

    白朣告诉我，光明与黑暗就是这个世界瞳力、瞳色、瞳兽的结合体，黑瞳并不是最没用的瞳色，而是这片大地上曾经最强的瞳色，我之所以没有瞳力，是因为黑暗身体上的竖眼被光明瞳噬了，而光明身上的竖眼当时被瞳神打散，飞向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我该怎么做才能变强大？”

    “瞳噬，把最强的七种瞳色瞳噬，你就能得到黑暗的瞳力。”

    “要怎样施展瞳噬？”

    白朣露出了一个如同孩子般的笑容，笑得是那样可爱，可他说出的话，却并不像他的笑容那样可爱，他说：“黑瞳，是不可能施展瞳噬的。”

    听了他的话，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白朣抚摸着我乌黑的长发，把我拥入了他的怀里，那一刻，他竟然给了我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可你拥有白瞳。”

    我不知道白朣为什么说我拥有白瞳，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把我拥入怀中的男子，一定不会骗我。

    白朣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分神。”当我看向白朣的眼睛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眶是湿润的，他...哭了吗？

    眼中闪过一道白光后，白朣那张俊俏无比的面庞便消失了在我眼前，只有他的飘渺的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

    “千羽，如果你瞳噬了七种最强大的瞳色，一定不要急着去找沫辺报仇，就算你拥有了黑暗的瞳力，你也不可能斗得过沫辺。不要问为什么，听我的，去找光明，找到了光明你才可能斗得过沫辺。地上有一颗白忆球，当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打开它，它会给你解答。还有，你已经拥有了我的白瞳，当你需要的时候，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你的黑瞳就会变成白瞳，变成白瞳后，你就可以召唤瞳兽火云犬。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白朣。”

    当我俯腰去拾白忆球的时候，看到了千年寒冰里倒映着白朣的面庞，他那俊美无比的面庞，纯白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比女人还要漂亮还要干净的手。

    那年我十六岁，我已经成为了白朣的模样。

    望着天空中飘荡的白色寒气，白朣那俊美无比的面庞若隐若现，我清楚地看到他白色瞳仁里充满了哀伤。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再也不存在对我好的人了，父王、母后、jiejie、五瞳、白朣，他们全都离我而去了。想着他们的模样，我那阔别已久的眼泪终于回到了我眼眶里。

    我大喊了一声“白朣”，我的双瞳便开始变得充满力量感，我看向脚下的千年寒冰，看到了我眼里的瞳仁是白色的，那眼神充满了哀伤。我不知道那是属于白朣的哀伤，还是属于我的哀伤，又或者，一直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