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话 少年

    关瑞见苏达和秦怡的酒杯都放了下来，朝秦怡干笑了两声，自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关瑞，我听秦怡说过你俩以前的事儿，但不管怎么说，以前就是以前，都过去了，何况现在你俩还是雇佣关系，我拿你当朋友，所以答应秦怡来赴约。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总是活在过去走不出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苏达一板一眼，说的极有分量。

    秦怡低头摆弄着桌上的刀叉，沉默不语。

    关瑞感觉出气氛有些凝重，赶忙缓和了语气。

    “不好意思啊苏达，我刚才口误。咳！什么照顾不照顾的，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大家开心就好！”关瑞。

    苏达低着头笑了。

    “对，大家都是朋友。”

    关瑞给自己又添满酒，“刚才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我陪你。”

    苏达同时举杯一饮而尽，滴酒不剩。

    “你俩喝慢点，主菜都还没上呢。”秦怡。

    “没事，今天大家都喝点酒放松下，我也是好久都没这么放开喝了。”关瑞把套装衣扣解开，露出了十分考究的马甲和衬衣。

    “苏达，我听秦怡曾和我提过，你现在做快餐生意是么？现在生意怎么样？”

    “谈不上什么生意，不能和你比，就是承包了两三家公司的工作餐，挣点辛苦钱。”苏达。

    “哦，”关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要有什么资金方面的困难，尽管告诉我，我给你凑个百八十万还不会太难。”

    苏达连忙摆手。

    “我这点小买卖哪用的了那么多钱，我那点小买卖自己就能应付了，谈不上什么资金不资金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苏达的拒绝早在自己意料之中。

    “苏达，以后和我千万别客气，我有家族产业做支撑，怎么说起点也高一些，在某些层面上来说，我可能会事半功倍。”

    关瑞说完，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顺便抻了抻胳膊，露出金灿灿的一块手表。

    苏达心里门清儿，知道关瑞有意在秦怡面前显摆，好让自己颜面尽失，当下并不反驳，只是回以微笑。

    “好的，以后有困难的话，一定得麻烦你！”苏达。

    “这就对了嘛！电影《蜘蛛侠》里不是还有句经典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放在我身上就比较合适。哈哈……”

    关瑞自己笑的很投入。

    苏达点点头，笑而不语。

    秦怡低着头，心中抱怨关瑞：真幼稚！

    服务生打破尴尬僵局，端着餐盘过来上菜。此时，苏达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苏达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关瑞，我出去接个电话，不好意思啊！”说着，扭头照着秦怡的面颊突然亲了一口，“亲爱的，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啊。”

    苏达说完，转身大步走出餐厅，剩下秦怡捂着脸发呆，关瑞坐在对面更显得尴尬，手足无措。

    “苏达，你行！当我的面儿和秦怡秀恩爱！”关瑞心中恼火，脸上还得强颜欢笑。

    苏达走到餐厅门外，迫不及待点上一支烟，接通了母亲电话。

    “小达，你忙么，妈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妈，您说吧。”

    顾敏顿了下，继续道：“你还记得上次在老家第三人民医院里，你见过的那个学生，把我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孩子？”

    苏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记得啊，一个瘦瘦的高中生。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咳！”顾敏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把家里这一段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自从四月份以后，顾敏正式退休，为了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也为了给再给苏达攒点钱，顾敏在自己家开办了中学作文辅导班，定期辅导孩子们作文写作，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突然有一天，学校老师告诉顾敏一个消息：那个曾不小心撞到她的男学生贾小涛，他的父亲发生意外，撒手人寰。老师告诉顾敏，贾小涛的父亲为了偿还当初借老乡钱支付顾敏的医药费，去了当地一家小煤矿下井挖煤，原因是这样工资高一些，卖菜挣钱太慢。

    虽然老乡的钱很快还清，但贾小涛的父亲依然没有离开煤矿，他觉得尽管这个活儿又累又危险，但相比摆蔬菜摊来说来钱更快。可没想到，才刚干了大半年，贾小涛的父亲就在一次瓦斯爆炸中意外身亡。

    顾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隔天，顾敏就按照学籍查到的地址，找到了贾小涛在城里的暂住地。

    贾小涛的母亲一见顾敏，又差点哭晕在地上，贾小涛则自己蹲在一边默默抹着眼泪。顾敏从贾小涛母亲口中了解到，贾小涛在今年的高考中落榜，心情十分低落，几次都想外出打工，却被父亲拦住，原因是父亲觉得他年纪太小，外出打工不安全。

    如今父亲意外离世，剩下无依无靠的母子二人，既没有经济来源，又快交不起城里的房租，贾小涛更是铁了心要外出打工挣钱。

    贾小涛扑在顾敏怀里，哭喊着“老师！我要养活我妈！我要像个男人一样把家撑起来！”顾敏也是不停抚摸贾小涛的头，难受的泪如雨下。

    “小达，贾小涛父亲的离世，我觉得多少也有我的原因，如果人家不是为了偿还债务，不会去煤矿铤而走险的。贾小涛这孩子我很心疼他，既然他铁了心要出去打工挣钱，妈就想问你，你现在不是忙着做快餐生意，看你那能不能收留这孩子，这孩子太可怜了……”

    苏达已经听见母亲在电话里有些哽咽，自己也被贾小涛家中的变故感到难过和惋惜。

    当初在医院里曾与这个少年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给苏达的印象就是忧郁，内向和胆怯，所以苏达才“大方”的原谅了他。

    “妈，您放心吧，让贾小涛来我这吧，我照顾他，让他安安稳稳的挣钱。”

    “好好！小达，我的好儿子，咱苏家的教训就是一个善字，妈为你感到欣慰和骄傲！”

    “妈，那我要变坏的时候提前给您打招呼啊！哎对了，贾小涛准备什么时候来北京？”苏达逗母亲开心。

    顾敏在电话那头盘算了下，“可能下个星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