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决心
天羽罡闷哼一声，急速向下方坠去。 古狼力量用得极为精准，点破风团，却并未伤到天羽罡的拳锋。天羽罡之所以选择下坠，是因为古狼速度太快，他已无力向后闪避。 向下方坠落，是唯一在短时间内避开古狼的办法。 天羽罡很快就落在地面，望着天空，面如死灰。 古狼则收起长枪，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道：“我尊你是天羽世家的前辈，也尊你是馨儿的长辈。所以，并不想与你为敌，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强迫馨儿做她不喜欢做的事，馨儿的命运，应该在她的手中，而不由你来决定。” 天羽罡目光阴沉，沉声道：“无知小辈，与我一战占了上风，就得意忘形了？你可知这天下之大，有多少强者在我之上？你以为你是天，能改变别人的命运？你可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你以为你在这里战胜我甚至杀了我，就能横行天下？当初大哥在南州极南四郡可谓翻云覆雨，一言九鼎，可去中州一趟，重伤而归，没过三个月，就撒手西去。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天羽馨一定会嫁给仁主，这是她的命，谁也改变不了。你若强行逆天改命，一定会肝脑涂地而死。” 古狼道：“我是否会死，不用前辈费心。而且有些事，即便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也要勇往直前，誓不回头。因你是馨儿的长辈，我无心与你战斗，更不想杀你。现在，我问你一句话，可否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放弃让馨儿嫁给仁主？” 天羽罡凝视着古狼，目光阴晴不定，良久，忽而哈哈一笑，道：“大哥死前，已将馨儿的画像呈给了仁主，据说仁主非常满意，只碍于百年娶亲一次的规矩，才暂未将天羽馨传召入宫。你想阻止馨儿嫁给仁主，办法当然有，那就是，在五十年内，成为与仁主平起平坐的存在。你若真能办到，莫说是把馨儿嫁给你，就是让我给你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五十年之内，与仁主平起平坐吗？”古狼微微一笑，“好，那就一言为定，希望在这五十年内，你不要找馨儿的麻烦。哼，最好如此，因为陪伴馨儿的那头巨狼，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这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天羽罡闻言顿时一怔。 古狼漠然看他一眼，深吸口气，转过身，衣衫猎猎，向远处飞去。 轻风垂眉低首的来到天羽罡身边，低声道：“老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天羽罡向远处林中，古狼墓地所在的方向看去，唇角浮出怪异的微笑，道：“无知小儿，大言不惭，竟敢说在五十年内与仁主比肩，真是狂妄自大。我们只需静等五十年，看五十年后，他是否还有脸大放厥词。” “是，那小姐那边……” “随她去就是了。别忘了，当初为了给古狼守墓，她可是向我许诺过，五十年后，一定会乖乖嫁给仁主。” “是，老爷。” …… 离开天羽罡，古狼回到了自己衣冠冢的上空。 墓地周围，朵朵洁白的小花点缀在绿草之中，天羽馨抱着双腿，坐在坟墓边，脸深深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不住微微耸动着。 毫无疑问，她在哭。 她独自一人，守墓二十五年，深深打动了古狼的心。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古狼心痛不已。 古狼知道，这个时候，天羽馨的心情，一定非常无助。 可是，古狼只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不敢落下与她见面。因为，天羽馨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以自己的方式，做了无数次抗争。之前，她说假如古狼再次接近，她就会咬舌自尽。 或许，她真的会那样做。 噬月妖狼卧在天羽馨的脚边，轻声呜咽，似在安慰，不时抬头看天，仿佛在催促古狼降落。 但古狼依旧没有动。 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凝视着天羽馨，过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 然后，决然转身，向近仙郡都城的方向飞去。 五十年，自己还有五十年。 五十年以后，一定要成为连蜀国仁主都不敢轻视的存在。 这一刻，古狼的心，无比坚定。 而且，立刻展开了行动。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羽世家本部府邸，找到了铁牛和天羽狩，并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非常简单——在一年内，统一近仙郡大大小小上千个强盗团。 达成这个目标，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拳头打。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有发言权。 然后，他找到天羽正信，仔细询问天羽世家上一辈人决定将天羽馨嫁给仁主的来龙去脉。 天羽正信将古狼引入凉亭中，屏退家仆，亲自为古狼斟了一杯茶水，然后坐到古狼对面，道：“很抱歉。” 古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天羽正信顿时一愣，急声问：“你见过三叔了？” “是的。”古狼微微颔首，“而且，和他做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天羽正信皱眉问，“你们，没有起冲突吗？” “冲突有，但不重要。”古狼放下茶杯，望着浅浅的绿莹莹的茶水，若有所思，道，“至于那个约定，很简单，如果我能在五十年内，成为与仁主比肩的存在，他不仅不会坚持将天羽馨嫁给仁主，还要在我帐下做牛做马。” “小狼，你疯了？”天羽正信霍然而起，目光精炯的盯着古狼，骇然道，“你知道，仁主的势力有多大，那可是一个国家的主人啊。麾下别说天级中品强者，天级上品强者也有不少。蜀国唯一的一名皇级强者，是他的老师。我知道你心地坚韧，思维敏锐，但是，要在五十年内，与仁主平起平坐，根本不可能啊。” 古狼微微一笑，道：“不去努力，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天羽正信连连摇头，“三国数万年的历史，曾有无数权臣妄图谋朝篡位，但从未成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但大致猜得出。”古狼冷哼一声，道，“以蜀国为例，其疆外有大小数百蛮夷小国虎视眈眈，但是除了中州外的其他四州，与蛮夷接壤的土地，皆只有新兴家族驻守，其中实力最强的修士，修为境界也不过只有天级中品左右而已。边疆百姓经常受到sao扰，苦不堪言，但仁主从未派更强的军队剿灭蛮夷，原因只有一个，他需要强者驻扎中州，以维护他的统治，内防jian佞，外维持三国和平鼎立的大局面。换言之，什么蜀国仁主、魏国枭主、吴国明主，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统治而已，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狼，不能这么说……”天羽正信立刻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古狼正视天羽正信，道：“那么，左使，你能给我一个值得我信服的理由，来反驳我的话吗？你回想一下，你天羽世家驻守蜀国极南四郡，族人有七成死在了阻击蛮夷的战斗中，而那仁主，除了六十万参差不齐的天军，是否曾派强悍的军队，来协助你？驻守南州的王侯关家，在你输掉了天裁以后，可帮你说过哪怕一句话？实际上，在仁主和五大先贤世家的眼里，只要能帮他们驻守边疆，维持他们的统治，天羽家也好，慕容家也罢，甚至其他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任何区别。” 天羽正信颤抖起来，垂下头，脸深深埋在双手之间，沉默不语。 古狼继续道：“其实，你心里是明白的吧。只不过，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古狼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但身为天羽家左使的天羽正信，此时已经失态了。 他颤抖着，过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双手握紧，手指深深嵌入掌心，抬起头，有些落魄的看着古狼。他不明白，为什么古狼三言两语，就令自己如此失态，但是，古狼的话，确确实实的戳中了他的软肋。 “或许，你是对的。”天羽正信轻叹一声，落寞说道，“这么多年，我天羽世家，坚持的究竟是什么？先祖留下祖训，上听天命，下安万民。可是，什么是天命呢？难道就是仁主的旨意吗？” 古狼慢慢将茶杯推到天羽正信眼前，道：“这近仙郡，是天羽世家历代先祖，一拳一拳打出来的。这里，是天羽世家安身立命之所，是你们需要用生命守护的地方。这，才是你们的坚持。实际上，我很理解天羽家上一代家主将馨儿嫁给仁主的决定。我听说，天羽世家上一代家主曾进入中州，然后重伤而归。一定是那一次，他亲眼见到了中州的强大以及相比之下天羽世家的弱小，为了令天羽世家的地位更巩固，他才出此下策，希望有朝一日，馨儿成为仁主妃子，能讨得仁主欢心，让天羽世家能够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