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朦胧的世界
死亡是什么样的滋味，没体验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或许是思维与意识的永远沉寂。 也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破茧新生。 庄周梦蝶，所谓的生，是不是一场梦，所谓的死，是不是梦醒？ 身前，是黑暗。 身后，也是黑暗。 沧海一粟，白驹过隙，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在眨眼之间，古狼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清凉，轻轻抚弄着自己，好像是和煦的风，又似凛冽的泉水。 恩？ 慢慢睁眼，朦胧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脸上，天空湛蓝，白云依依，缕缕清风拂面，身下，有一种软绵绵的触感，令人倍感惬意。 这里是…… 古狼有些茫然，慢慢坐起，举目远望，只见自己身处苍茫的草原，轻风拂动，绿波如涛。草原中，青色的大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甩着尾巴，悠闲的吃草。 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似乎触手可及，又仿佛一副水墨丹青，显得有些不真实。 古狼下意识的伸手在身侧一压，试图站起，可所触之处非常柔软，几乎无法着力。他愕然向下看去，发现自己竟在一朵花的花蕊之中。 花开五瓣，花蕊粉嫩而轻柔，散发着淡淡的清雅香气。 这是，什么地方？ 古狼清晰记得，自己在风谷密境之中，连续搏命飞行了七八日，终还是没赶在密境关闭之前抵达入口。自己应该被风吹散了，化作自然中的尘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古狼慢慢滑下花朵，脚踏实地，心中踏实了一些，随后慢慢的走在绿茸茸的草地上，见这世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朦胧美感，心中有些迷茫，也不知眼前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突然，古狼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因为行走的牵扯，而微微的有些痛感。他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伤痕。 古狼突然想起，自己曾被卷入风柱之中，还是依靠《兽元诀》和战甲，才捡回了一条命。 此时此刻，伤口已经痊愈，只因为肌rou的拉扯，才有一丝丝疼痛。 既然痛了，就不是梦幻吧。 “哞——” 一头青牛低低哞叫一声，甩了甩尾巴，又去吃草。 轻风、绿草、青牛、朦胧的光晕，这是何等的恬静与自然。 古狼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悠扬的笛音，一个小小的青衣牧童，坐在青牛背上，唇边横着一支青翠欲滴的短笛，音符从短笛中流出，清脆悦耳，悠扬绵长。青牛悠然自得的向古狼走来，不时驻足，低头啃食青草，显得不慌不忙。 古狼后退一步，在背上一探，那盘龙长枪已经不见了。他微微一怔，向手指摸去，感觉到古戒还在，不由心安，即刻取出黑色长枪，枪身与手臂绷成一条直线，枪尖轻轻点在草地上。 情况不明，敌我未知，必先做好战斗准备，这是古狼在林中八年领悟到的生存法则。 牧童足尖在青牛背上一点，轻飘飘的落下，于数十丈外躬身向古狼行礼，道：“受师尊之命，在此恭候客人，并无恶意，请客人不必惊慌。”身在数十丈外，声音并不高亮，可每一个字，都清晰真切的传到了古狼的耳中。 “你，受命在此等我？”古狼愕然。 “是的。”牧童躬身答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年了。” “三年……”古狼更迷茫了。 “客人，请随我来。” 牧童轻轻拍了拍青牛，那青牛低低哞叫一声，一头略小的青牛缓缓抬起头，慢慢走到古狼身边，用柔软的鼻子轻轻拱了拱古狼的手。 古狼想了想，收回黑色长枪，伸手在青牛背上一撑，带着身体一扭，坐到了青牛的背上。 牧童的青牛哞叫一声，转身慢慢的向草原深处走去。略小的青牛以低哞回应，慢慢跟上。 草原深处，笼罩着浓郁的白雾，雾中，一座座苍莽的大山若隐若现。古狼驱使座下青牛，追上牧童，与其并驾齐驱，道：“你说，你在这里等了我三年？” 牧童点头，道：“是的，受师尊之命，在此恭候客人，至今已有三年。” 古狼倍感疑惑，问：“你师尊他，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牧童微微一笑，道：“师尊他通晓天衍，早已算得客人将在这几年前后莅临，故而命我在此等候。很多年前，也有人曾像你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他的运气不是很好，落在了天河之中。”说完，遥遥向右一指。 古狼向右一望，顿时惊呆。 只见咆哮的河水，从天空直落而下，波涛汹涌，奔流不息，在半空中偏折一个角度，几乎与地面平行，形成一条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天河。天河巨浪滔天，但诡异的是，竟然十分安静，未发出丝毫声响。河流之中，有无数黑点，好似小岛一般，但若细看，便会发现，那是一条条游曳在天河中的巨鳄，每一条鳄鱼，都有数十里长。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古狼心中感叹，深吸口气。 青牛不紧不慢的走着，看似怡然自得，但古狼发现，青牛每走一步，身边空间便如水波样波动，景色随之发生巨大变化。 转首再看，青牛这一步，竟然走出数十里距离。 牧童将短笛横在嘴边，笛音再次响起，清脆悠扬，渐传渐远，在草原的上空久久回荡。 不多时，两只青牛走到山边。古狼向前看去，只见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隐没在云雾之中，小路入口歪斜的竖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最上的两个字乃是“灵台”，下方的字被浓郁的绿草遮掩，无法辨识。举目远望，几座巨大的山峰隐在云雾之中，俊奇美幽，云山雾绕，好似仙境一般。 牧童收起短笛，笑道：“初立派时，山门高千丈，宽八百丈，乃由绿玉整体切割而成，十分壮观。后高三百丈，宽一百丈，如同一间牌坊。再后，便成了这路边的一块石碑，即便如此，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少问仙者，赶来此地求道。客人，我这便带你去见我师尊。”说完向其中的一座山峰一指，云雾缓缓散开，现出山峰真容。 遍山绿树，百鸟啼名，山峦之上，有一座庞大的宫殿，绽放灿灿霞光。 古狼点了点头。 直到这时，古狼依旧有些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好似梦幻，但又是如此的真实，令人感到迷茫和不解。 牧童轻拍青牛，两头青牛四蹄生风，腾空而起，驾雾向那山峰飞去。 古狼向下方看去，只见山峦之中，坐落着许多小庭院，有身着青衣、白衣、黑衣、蓝衣的人点缀其中，或静坐，或担水生火，或与毛茸茸的小兽嬉戏，或演习某些不知名的功法，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牧童脆声道：“客人，我们到了。” 古狼向前看去，只见一座庞大的宫殿，横亘在眼前。两只青牛稳稳落在宫殿之前，双双垂首，显得无比驯服。 古狼跳下青牛，双脚落处，青玉铺就的地面荡起水波样的波纹，泛起层层光晕。 牧童单膝跪到宫殿之前，道：“师尊，客人到了。” “哦。”宫殿之内，传出一个沧桑而古老的声音，随后，殿门大开，殿内有璀璨青光绽放。 青光很快消散，现出一条由红毯铺就的延伸至殿内的路。 “进来吧。” 这一次，那个沧桑的声音，直接响在了古狼的脑海。 古狼受到指引，向殿内走去。脚落处，青光荡漾，步步生莲。 进入殿内，只见一个青玉王座，耸立在大殿的正中。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周身笼罩在宽大的青袍之中，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颊，坐在王座之上，静静的俯视着自己。 王座两侧，各摆有二十张青椅，无人落座，显得空空荡荡。殿内的装饰并不奢华，反而有些质朴。 殿内只有两人，一个是王座之中的老者，一个是古狼。牧童则与两头青牛守在殿外。 老人轻轻摆手，殿门缓缓闭合，殿内的墙壁和地面，立刻散发出盈盈的青绿光芒，充盈了整个殿内空间，令殿内充满了古典的朦胧感。可奇怪的是，老人周围却显得十分昏暗，似乎有一团黑气，将老人笼罩在其中，令古狼只能模糊的辨识他的身体轮廓。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沧桑而沙哑。 古狼微微躬身，答道：“古狼。”心中却十分费解，暗想既然你令徒儿等我三年，却为何不知我姓名。 那老人微微颔首，道：“我曾在梦中，见到一只狼，它驰骋在寰宇之内，所过之处，一片哀鸿。想必，那便是你了。” 古狼听得云里雾里，突然想到，那牧童曾说自己的师尊通晓天衍，而那所谓天衍，是何种神通？这老人说话很隐晦，似乎别有深意，又让自己如果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