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剧痛
古狼熟读历史典籍，深知三国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与扩张的历史。三国之间的和平只是表象，暗地里不知有多少腥风血雨。一将功成万骨枯，修士为了践行强者之路，脚下更是埋葬着无数冤魂与枯骨。即便没有灵源提醒，古狼也知此处事关重大。试想一个可以将修炼速度提升十倍的密地，若是传扬出去，将会引起多少大家族或者大宗门的觊觎，继而无法避免地引发争斗和厮杀。 古狼又花了些时日，熟悉控制阴阳二气，令其在经脉中形成一个缓缓流动的闭合的环。而后离开洞xue，回到地面。 只见缕缕阳光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映出斑斑驳驳的光点。枝繁叶茂的古树下，无数嫩苗依赖这点可怜的阳光顽强的生存着。从阳光入射的方向看，时间恰好在正午。 既然完成窥阴阳，那下一步，便是学习如何运用阴阳之气，即修炼战法或者玄术了。 战法，主要运用阳气，以近身战斗为主，大开大合，威力巨大，让人难以招架。 玄术，主要运用阴气，以远程攻击为主，灵活多样，甚至匪夷所思，令人猝不及防。 古狼就近倚在一株古树上，取出自天羽世家藏书阁带出的初级功法，翻阅起来。 这是一本名为《七杀拳》的战法，原理是运用阳气在短时间内极大程度的提升拳力，附带局部爆破效果。但此战法有一个弊端，便是施法者很容易被爆破威力反伤，是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有这样的战法，每出一拳，就好像要与对手同归于尽一般。古狼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这战法不如叫自杀拳好了。 就在这时，灵源的声音突然响起：“古狼，这战法太过粗糙，或许是发明此战法的人没什么恒心，只完成三成便没有继续，导致其弊端太明显。不过即便此战法完善得没有任何瑕疵，也不适合你。” 古狼点点头，苦笑道：“当时与你初遇，心中激动急切，随意拿了一本便走了。现在看来，还需到藏书阁中仔细甄选才是。” “呵呵，如何甄选，凭感觉或者兴趣吗？”灵源讥笑一声，道，“你是过于小看我了。我说过，除了战斗，我无所不能。我的心中，有上百万部功法，有你们口中的战法与玄术，也有数不尽的奇门异术。” “哦？”古狼眼睛顿时一亮。 灵源继续道：“天地万物皆为阴阳组成，只是配比不同。以金、木、水、火、土、风、雷七大元素为例，火为纯阳，水为纯阴，雷为八成阳二成阴，土为六成阳四成阴，木为三成阳七成阴，金为九成阳一成音，风为一成阳九成阴。不同人因体质有异，适合修炼不同的功法。你的那位名为天羽狩的兄弟，修炼三年《手风刃》，勤学苦练却进步缓慢，归咎于自身天资不佳，实际不尽然。最大的原因，是他根本不适合修炼风系功法，而是适合修炼土系功法。” “真的吗？”古狼心中一喜，“那可否给我一两部土系战法或玄术，我送给狩哥，免得他白白浪费辛苦努力。” “自然可以。但是……”灵源停顿了很久，终于继续说道，“在我正式帮你之前，你须答应我一件事——他日我若有求于你，请不要推脱。” 古狼淡然一笑，道：“你助我，便是对我有恩。爷爷为还天羽世家上任家主的恩情而置之生死于度外，我又何惜这一身血rou。” “好！”灵源的声音变得清脆欢快，显得非常开心，“不知为什么，我非常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古狼有些疑惑。 话音未落，古狼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好像有成千上万根针同时刺扎一般。事发突然，古狼猝不及防，忍不住双手抱头，五指深深镶嵌进rou里，身体佝偻，口中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沉闷的怒吼。 疼！ 头疼欲裂。 世界上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这种感受，这种痛，似乎比刀劈斧凿带来的疼痛还要严重一百倍。 古狼的两颗虎牙甚至把嘴唇咬出了血，殷虹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疼吗？”灵源笑了一声，“但你要知道，这世界，还有一种痛，比你现在所经受的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那种痛，是灵魂深处的痛。在另一个世界，曾有一位大能，每天都要经受那种痛苦。” 古狼几欲昏厥，右拳在地面上狠狠一锤，手臂支撑起了身体。 “不……疼……”为了说出这两个字，古狼几乎透支了全部的力气。随后，他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望着斑驳的阳光，仰天而笑。 咬牙，是因为痛。 笑，是因为古狼察觉道，有无数信息，汇聚成庞大的江河，灌注进了自己的脑海。 玄术、战法、奇门异术、炼药、冶兵……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古狼微闭双眼，沉浸在信息的海洋里，如痴如醉，甚至忘记了剧痛。 过了很久，信息不再继续灌注，而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 古狼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短衫湿透了，黏答答的沾在身上，衣领被唇角流下的鲜血浸染成了殷红的颜色，不禁长呼口气。 灵源道：“虽然给你的，只不过是我知道的……万分之一，但我已经……尽全力了。毕竟，我并不完整……接下来……我恐怕……要……沉睡一段……时间，剩下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希望……我醒来时，你能……”灵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话未说完，便完全沉寂了下去。 古狼心中一颤，尝试着在脑中轻唤一声：“灵源？” 脑海中一片沉寂，好像灵源从未存在过一样。 古狼忙扯开短衫，只见胸膛上一朵火苗依旧，不禁如释重负的长呼口气。 回想过去几日，在天羽世家藏书阁中发现那盏看似普通的油灯，遇到这个自称一点心源的古怪存在，与其在脑海中交流，为它取名灵源。在它的引领下来到深埋在地下的孕灵地，窥得天地阴阳，又被它灌输了如此包罗万象的庞大信息。真好似梦幻一般。 而这个自称除了战斗以外无所不能的一点心源，究竟是何等神奇的存在，古狼已经无法去想象了。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看向林外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出来七八日了，不知爷爷现在怎样，也该回去了。” …… 近仙郡都城，天羽世家官邸。 通天塔前议事厅内，一青玉棋盘摆在厅正中，家主天羽正义与左使天羽正信分坐棋盘两侧，天羽正义持白子，天羽正信持黑子。 天羽正义指间捻着一枚棋子，凝视着棋盘，久久不落。 天羽正信轻叹一声，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天羽家自先祖机缘巧合误入风谷以来，已有七千年。屹立南州极南四郡，与疆外蛮夷之地接壤，期间无数次与侵我蜀国疆土的蛮夷战斗，寸土必争，不知有多少族人马革裹尸。征战疆场，我辈何曾畏惧过，可这一次，若不是古先生，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狼狈。” 天羽正义道：“我辈肩上，是三郡数亿百姓的性命，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敢忘先祖上听天命，下安万民的遗训。何况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二弟，人你派出去了吗？” 天羽正信微微颔首，道：“三日前，我已让四位弟弟带五百精锐子嗣，赶往疆外南苗了。我族世代保家卫国，与疆外蛮夷战斗，在疆外树敌众多，此去凶险异常，加上长路漫漫，来回最快也要数月时间。即便是寻到仇敌，可以用鲜血为我族一雪前耻，但救人，恐怕……”说到这里，天羽正信仰起头，微微闭起双目，神色苦楚。 天羽正义轻沉默片刻，道：“明日午时，召集全族人在通天塔前的演武场议事。”说完终于落下一子，白子瞬时变成了一条长龙，将黑子拦腰咬断。 天羽正信笑了笑，道：“我输了。大哥，我这便去准备。” 天羽正义摆摆手：“去吧。” 天羽正信离开后，天羽正义站起身，双手背负，默默的望着大厅正中悬挂的一张画像。 一个背着干柴，腰别铁斧的樵夫，仰望山峦，在崎岖的山路上奋力前行。 画像左右，各有四个字。 左侧，上听天命。 右侧，下安万民。 先祖遗训世代流传，天羽世家凭这八个字，掌控蜀国南州极南四郡中的三个。七千年来大小战斗不下一万次，一寸河山一寸血，有数十万族人战死疆场。 天羽正义刚刚执掌天羽世家二十年，而今业已两鬓霜白。看着天羽先祖的画像，天羽正义唇角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道：“我辈受命于仁主，保卫南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他们大概是忘记了，这近仙郡，是我天羽家先祖一拳一拳打出来的，我们天羽家儿郎的体内，也流淌着好战的血。”说完猛一握拳，手中一枚棋子顷刻间化作齑粉，从指间挥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