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闷油瓶小哥的身份（上）

    听到这里，王胖子冷笑一声，说道：“这不是正如你愿么？你师傅他老人家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所以天天没事了把黑龙毒液当可乐喝，那东西，喝多了估计就是一个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吧？”

    “你扯蛋，那是雪碧的广告，你丫能不能不要插嘴，让他说完？”王小胖好像已经被秦始皇的故事吸引住了，此时第一次开口埋汰王胖子。

    听到大祭司的话语之后，秦始皇被那样突如其来的感喟惊了一惊，但是他迅速镇定了下来，高傲的回答道：“我还没学到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什么？不，师傅，我会的要比您预计的多得多。您说得没错，我不甘心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生，我要的东西，您根本不会理解！”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到最后只会成为你的负累。”大祭司竟然无缘无故轻蔑地笑了一下，看着惊才绝艳的弟子，眼里却有悲哀无奈的光，“你对天地神鬼没有半丝的敬畏；对众生也没有任何悲悯；你不会爱人，也不会被人爱……”

    还没有等到大祭司说完，秦始皇就吼了起来：“我不需要这些，”他傲然回答道，眼神当中充满了野性和期待，“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如果我足够强的话！”

    听得秦始皇这样的回答，大祭司微微苦笑起来，然后转头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弟子，缓缓说道：“记住：我们不是神，可我们也不是人，我们只是怪物。岂无一时好，不久当如何？所有的物欲膨胀到极限后也终将消失，可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如果除了世间万般俗欲以外，你的内心什么也没有，那你你又将何以为继啊，你又拿什么去渡过接下来无尽的岁月？”

    秦始皇一怔，然后立刻微微冷笑起来。

    何以为继？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好了。

    师傅一生都待在世俗以外的地方，哪里会知道皇宫当中的享乐？哪里会了解那种受到万人敬仰时候的心境？哪里会体会一挥手则千军万马的快感？

    秦始皇想到这里，心中却是慢慢冰冷了下来。在他看来，师傅是要自己学他，在野外的荒山上面孤苦一生，然后直到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其实，秦始皇也知道，知道自己一生也无法在术法或者其他方面上，超越几近天人的师傅，所以他只有抓住师傅心里的弱点：所有师傅在意的、相信的、关注着的，他要一根一根地，将这个“神”内心的支柱完全敲碎！在轰然倒塌的刹那，他才能寻到机会吧？

    然而此刻，师傅却想将那个致命弱点也传给他？真是可笑。

    “嬴政，虽然我教并不提倡，我们自身也未必能做到但你要记住：对某些‘真’或‘善’应该心存敬畏。”大祭司抬起头来看着弟子，说了最后一句话，“这一点本心，是上窥天道的奠基之处……否则，便是入了魔道。”

    “你知道未来有多长？看不到尽头……你将何以为继啊。”

    师傅走的时候，外面已经透出了微亮的曙光。秦始皇默默的看着那一袭白衣穿过遍地青草的圣湖畔，沿着碧水离去。灵鹫山顶的风带来木叶清冷的气息，湿润的云雾翻涌而起，模糊了师傅的背影。

    他知道，师傅是要去圣湖做最后的祈祷和告别，然后离开这里，将大祭司一职交于自己。

    然而事情仿佛和秦始皇想的不一样，不久之后，大祭司竟然再次返回来了，然后“带”着他，一起下了山。

    “黑龙的毒液，根本不配杀死我。它只会让我产生虚弱，让我体验到凡人该有的病疼饥饿。这些东西，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过了，久得我都快要忘记它们是什么滋味了。”下山途中，大祭司仿佛一改平常沉默寡言的习性，转换成了一个年老将死的老头，不断的朝着秦始皇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嬴政，你恐怕无法想象到我的痛苦。太长时间里面，我渴得要命却无法解渴，太长时间里面，我饿得要死却总是无法吃饱，当圣湖湖面微风吹起的时候，浪花拍打的时候，我却丝毫没有感觉。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你最好相信我的故事，因为，你正置身其中。”这期间，这一句话让秦始皇最为记忆深刻，不过他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这就是长生带来的苦楚么？

    “我要你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所有祭司最后都会选择去的地方。你记好了，如果有一天你也厌倦了这种生活，你也可以去哪里，去结束你的长生。”下山之后，两人辗转反侧的进入了海域，然后一路出行，仿佛正在朝着某个地方而去。

    秦始皇无言的看着满脸死灰的师傅，微微蹙起了眉头，在这途中，他想起了那些被苗疆百姓视为神明的白象。那些洁白强悍的庞然大物，一生骄傲，能预知自己的死期。在死亡到来之前，它们唯一做的事情，便是离开所有人，然后找一个秘密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来临。那是一种维持到最后一刻的生命尊严。

    师傅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犹如白象一般么？那一刻，秦始皇站在船头，云气和海雾涌上他的脸，微凉而湿润。

    “岂无一时好，不久当如何？……你将何以为继啊。”那样悲悯担忧的语气，仿佛一种不祥的咒语在他心中回响，让他甚至想要跪下来祈求师傅，不要再前进了，我不要长生了，只要您活着。

    但是，秦始皇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自己变得最强，才能收回原本就属于他的秦国，才能真正站立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

    “你们也去了那个岛屿？你早就知道那个岛屿存在，那个岛屿上面，就是你们能够长生的秘诀？”王胖子难以置信的说道。

    “没错，长生也在那里，死亡也在那里。”秦始皇微微一笑，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