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人之声
舞台。 一个垂首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拖着一把吉他。她走得很慢，吉他就一直拖在地上发出闷闷的木质声音。女人的黑色礼服就好像是从欧洲中世纪油画中取下的一般，古老又高雅。一束简单至极的马尾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消失在同样是黑色的背景里。 原来，绝对的黑色也可以这么美。 原来，绝对的黑色也可以这么纯。 女人终于抬起头来，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呈现在眼前，不带有任何表情，就像是月光，一万年前是这样，一万年后依然这样。 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就是刘夏 谁可以凭一张素颜就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谁可以凭一束马尾辫就秒杀女人的自尊？ 谁可以凭一件复古礼服就穿越时空？ 她或许不是刘夏？或许刘夏本就是个迷。 关于刘夏的妆扮，我脑海中曾出现过无数的设想，韩式前卫风格、欧美性感风格、混搭非主流风格、小清新萝莉风格等等。而她却给了我最简单的风格，黑色风格；也是最复杂的风格，古典优雅的哥特式风格。 我心中为之叫绝！她毫无修饰，却是完美的存在，其他一切浮华的妆扮，比之粪土不如。环顾四周，酒吧内的其她女人瞬间变得好丑！庸俗的脂粉与虚荣的发式在刘夏高雅的气质面前完败，只让我渐渐嗅到一种物欲*堆积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 我从老金眯着的双眼看到几丝yin光，这头色狼显然找到了久违的猎物。他一个箭步闪了出去，以极其迅捷的身法跑到吧台旁，买了100元一束的鲜花，之后在刘夏演出前送出了全场第一束花！献花时老金仿着英国的绅士，深施一礼，竟然大出风头。姜还是老的辣！ 刘夏以一个曼妙的姿势坐下，那把古旧的吉他早已在她怀中，只见她手腕优雅的一转，几个音符便飞了出来。吉他声悠扬，我听得格外投入，像是被施了催眠术，我甚至能感觉到琴弦的震动，她手指拨弄的不再是琴弦而是我的心弦。而她弹奏的曲子我似曾相识，却偏偏又想不起是什么名字，只被乐曲带走我的一切主观控制力。 刘夏鼻息一动，樱唇开阖，之音便有了。随着英文歌词传入我耳中，我茅塞顿开记起了这首歌——《斯卡罗集市》，本是苏格兰的一首民歌，奥斯卡音乐奖电影《毕业生》选其为插曲，后来被月光女神莎拉布莱曼演唱，成为经典中的经典。 刘夏的声线没有月光女神那么厚重，比之更柔更亮更具有魔力，配以英文发音的唱出的歌曲简直堪比爱琴海上鱼人女妖的靡靡之音，能够使水手们一个又一个的因为迷恋这歌声而跳海自杀！ 好像刘夏仅用一秒钟的时间就唱完这首全长5分钟的《斯卡罗集市》。唱完时，全场没有一点掌声，寂静异常。刘夏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演唱下一首歌曲。 “哪哪哪哪——”刘夏清唱着。 这首歌让人第一反应是教堂唱诗班的歌曲。歌词显然不是英文，而是某种拉丁语，浓郁的宗教气息席卷而来。我猜想歌词一定是《圣经》中的某段，不然听歌怎么会有如此的神圣感？我唯一辨别的单词就是“LILIUM”，百合花的意思。令我感到神奇的是这首歌像是拥有某种魔力，可以净化我的心灵。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圣洁的百合花飘落，埋葬了我的烦恼，身心一轻，说不出的舒畅。 无名的圣曲完毕，全场还是那么寂静，没有掌声，没有噪音，好像也没有了时间，音乐使一切都停止了。谁能联想到这静若无人的酒吧十分钟前是何等的嘈杂纷乱！而这一刻却只有她的声音和她的吉他。 第三首歌，一缕熟悉的旋律袭来。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这首《橄榄树》是由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女三毛作词，歌词本身如泣如诉，既包含着对自由的渴望，又有一种被放逐的落寞。刘夏海妖般的歌声更加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现代人虽然是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然而内心却是极度的空虚。城市是一个钢筋水泥的大迷宫，迷失的不是方向而是人的心灵。人与人变得无比拥挤却无比的陌生，邻居之间像隔着一个国度，同事之间各怀鬼胎，夫妻貌合神离，恋人更迭不辍。灵魂的放逐，思潮如死水微澜，偶有的波动，只是文艺之花的凋零。 曲终，刘夏起身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黑暗中。来去悄无声息，却留下梦幻般的演出。 玻璃酒杯从老金手中坠落，摔碎，它的主人仍然是一脸的陶醉。这一声清脆的声响让酒吧里的观众如梦方醒，刘夏的退场使观众们陷入恐慌，紧接着整个酒吧就像炸锅了一样，各种要求刘夏返场的呼喊声甚至叫骂声不绝于耳。 “别走！” “再来一首！” “妈XXX啊，把人叫回来啊！团长吃屎的啊！” “你才是吃屎的呢！”石团盛气凌人的拿着话筒，“这么好的歌手你们连花都不送！还指望返场？” 被石团骂的客人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恍然大悟，急忙去买花，这下可好，连锁反应般的众人蜂拥而上挤在吧台前买花。百元一束的花瞬间被抢购一空！没买到花的人懊恼的咒骂着。老金在我身边悠闲的摘下眼镜，从口袋中拿出眼镜布擦拭着，那份得意真是溢于言表。 “金兄真是未雨绸缪啊，早早的就献上花了。”我赞道。 “这点经验老哥我还是有的，那帮孩子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吃屎都吃不上热的。”老金斜眼看着那边的富二代不屑的说道。 石团见提前准备的花都卖光了心头又是喜又是恨，喜的是单单这卖花的钱就大捞一票，恨的是还有人没买到花，准备不够充分，钱没挣到最大值。 无奈之下，刘夏只好返场，清唱了一首简短的歌曲就下场再也没出来。石团派服务员收走了所有的花束，表示要“转交给歌手”，但这岂能瞒过我，她肯定又把这些花返销给花商，里里外外都是好买卖。 “花钱总要告诉我们歌手的名字吧？”很多人不满的问道。 “呵呵，这个我无权做主，神秘歌手本人表示会在不远的将来把她的芳名告诉大家，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想知道她的名字，请继续关注我们s歌舞团。”石团特意吊着众人的胃口，聚集酒吧的人气。 “你们团长算是淘了一件珍宝！如此尤物竟然落脚这个小小的地方！”老金感到回味无穷。 “金兄觉得这女人算得上尤物吗？”我明知故问道。 “算，当然算！田野莫非不为她的美貌所动吗？这歌声、这韵味岂是寻常女子所能比的？只要有人潜心栽培她，不出五年，她就可以成为一等一的明星。” 我心里暗暗担忧，我从未见过老金如此夸奖一个女人，如果眼前这只老狐狸盯上了刘夏，我该如何招架？一念至此，我不自觉的又很冲动的想去保护刘夏，理智与情感又开始矛盾起来。 “田野老弟，咱们拭目以待。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老金指的是前些日子他希望我辞去这里的职业加盟到他所在企业的部门，当他的经理助理。 “多谢金兄抬举，但我不能胜任那个职位。我一个跳舞的！无法胜任！而且一旦我成为金兄的下属，你我再也无法像今晚这样谈天说地了。多个领导，少个知己，岂不可惜？”我委婉的拒绝了。 “唉，田野胸有踌躇，笔下生花，何苦当个小小的演员呢？”老金叹了一口气，“也罢，田野是规矩惯的人，嫌我一身铜臭味。人各有志，为兄我也不便强求。” “金兄言重了。”我笑了笑离开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