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脑海
吃早下午饭，叶之晴走到自家的小阳台，躺大摇椅上，风轻轻的吹送，把夏天的闷热扫走了一大半。这时候，那个男人的脸再次清楚的涌现在她的脑海里，拿翻开语文书，第一页，上面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丫头等我，南！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自己也够十八岁了，就算恋爱，也不算早恋的，对不对？只是，他什么时候回来找她？他又能知道她在叶家村吗？南………… 叶之晴叫了几声这个名字，好好听。 叶之晴呆在叶家村里，整整一个月，都是一种期盼的心情，盼着录取通知书，盼着那个叫做南的男人，回来到叶家村见她一面。 一天下午，叶之晴又呆在顶楼上，连身后有人走近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之晴，在想什么？”，叶威在后面慈祥的喊了一下，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大伯……”，叶之晴喊了一声。 “之晴，最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事？”，毕竟养了之晴快十年了，自己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最近看着她有点闷闷不乐，这孩子有心事。 叶之晴怔了一下，是的，她是有心事，她在想着那个叫南的男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是，她那里也说？“大伯，我是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叶之晴扯了个理由。 叶威笑了笑，“傻孩子，人生又不是只有考大学一条路，而且就算考不上大学，大伯也照样养活你，不会让你吃半点苦”。 “谢谢大伯……”，两人正在楼顶聊天的时候，一个像是快递员的男人正骑着自行走向他们家走来。 叶之晴紧张的站了起来，“大伯，你说，是不是送录取通知书来的？”。那个身穿着绿色衣服的快递员，慢慢的靠近她家，叶之晴有点激动，“大伯，我们下去看看……”。 叶威点了点头，他也紧张，希望之晴可以考上她喜欢的大学。 “是叶之晴家吗？”，外面的快递员喊着，然后叶之晴冲了到门外，“是，我是叶之晴”。 叶之晴激动的拿过信件，手微微的有些抖，签下名字，“谢谢快递哥哥”。 叶之晴折开大信封，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海城大学录取通知书”。接着，她又再翻开那张a4纸，“大伯，我考到啦，我考到啦……”。 叶之晴的激动的抱着叶威，“我考到啦……”。叶威也非常高兴，“之晴，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这时候，在外面提着青菜的李素娟走了进来，“从外头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叶之晴放开叶威，拿着录取通知书走到李素娟的面前，“大伯娘，我考到啦，是海城大学”。 李素娟看了看“真的，之晴太棒了，真的考上了，我立即再去村口买个鸡回来”。说完，李素娟放下青菜，然后走了到门外，逢人便说：我们之晴考上大学啦。 当然，在叶家村里考上大学的人，并不多，所以对于叶家村来说，叶之晴考上大学，也算是一件喜事。 没过多久，经李素娟这样买一个鸡的时候，几乎整条叶家村都知道叶之晴考上大学，结果，一顿晚餐，分开了两大桌，那些什么三姑四姨的，全部都说要来给之晴庆祝一下。 晚饭过后，村里人渐渐离去，叶之晴拿着那个录取通知书，还在房间里傻傻的笑着。 又想南，她对着语文书在自言自语，你这个不辞而别的浑蛋，你知不知道我考上大学了？我很快就要离开叶家村去海城了，到时候你找不到我，千万别怪我。还是你根本就在骗我，根本没打算回来？ 整整一个暑假过去了，原本打算之晴考上大学之后，给她出去玩的。但是叶之晴拒绝了，她怕她离开了之后，他会来找她，生怕他找不到。 眼看着离开叶家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是那个男人仍然没有出现。叶之晴整整等了一个暑假，他终究还是没来，后来，他仍然没有来，一等等了七年。 开学的时候来了，九月，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月份，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早上的空气份外的清新，叶之晴早早起来，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经把她忘记了？想到有这种可能，她的心里微微的酸着。 叶威已经准备好摩托车，准备载叶之晴到车站坐车。李素娟走了出来，拿起叶之晴的手，“之晴，这卡你拿着，到外面需要钱了，就自己拿取点来用，你已经十八岁了，这钱也该交给你保管了”。 这钱是当年车祸，失事的车主赔的，由于叶之晴还年幼，这钱一直由李素娟代为保管。 “大伯娘，钱还是你保管吧，我只是去上大学，花不了多少钱”，叶之晴把卡想塞回李素娟手上。 “之晴，到了省城，不比咱们这里，要是穿得太寒酸，人家会笑你的，乖，听话，把卡拿着，大伯娘相信你，你有分寸的”，说完，李素娟把她卡放在她的书包里，“之晴，我放在你的钱包里，你一定自己要小心，财不露眼，知道吗？”。 叶之晴点了点头，眼圈有丝泛红，然后扑进李素娟的怀里，“大伯娘，之晴可能要放假才能回来看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李素娟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你在外面自己也要少心，多点打电话回家”。 叶威在外面等到有点不耐烦，“行了，只是去上大学，迟点放假了，之晴就回来了，上车吧，别迟到了”。 终于，叶之晴坐上了车，缓缓离开了叶家村，踏上了海城的新旅途。 叶之晴来到学校报道，大学新的生活拉开序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来学校有点水土不服，叶之晴的食欲不振，总是想睡觉。 下午，上床的水灵伸下头，“之晴，别睡了，我们准备去上课吧，一会是生理课”。水灵从上床爬下来，整理衣服，一手翻开叶之晴的被子，“快起来啦，你这个懒猪”。 叶之晴无奈，只好起来，为什么最近总觉得睡不够呢？草草的梳洗过之后，跟着水灵一起走向教室。 生理课的老师，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叶之晴和水灵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同学们，你们别少看了生理课，这可是一门对你们来说，同样非常重要的课程”，生理老师在上面口若悬河，而下面的水灵则在下面偷偷画着漫画。 “讲完如何受精之后，同学们翻开第十页，接下来，就讲怀孕之后有什么特怔”。 首先会有停经史，其次，在怀孕40天左右会出现恶心、呕吐、食欲不振、乏力、尿频等早孕反应………… 原本昏昏欲睡的叶之晴，在听到生理老师的介绍之后，脑子轰的一声被炸了，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四分五裂。恶心？呕吐？食欲不振？乏力？怎么她全有了，而且，连那个每个准时来报道的好朋友，也迟迟不见来。 算算时间，从那晚之后，差不二个月，跟老师说的情况完全一样。而且那晚，他不止要了她一次，连她自己都不记得那晚被他要了多少次了。 叶之晴的像被电击般，呆呆的坐着，整张脸都苍白了。旁边的水灵看了她一眼，“之晴，怎么啦？”。 叶之晴回神，“没……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叶之晴眼睛盯着书面，盯着书本上介绍着怀孕之后的反应，她的心已经凉透了，月事已经有二个月没来的。 之前因为一直盼着录取通知书和那个男人，她根本就没有注意月事已经二个月没来了。 脑子被抽成真空了，整个大脑瘫涣了，脑袋里全是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如果……如果真的怀孕了，她怎么办？她才十八岁，她才刚刚上大学，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怎么办？怎么办？她摇了摇头，这下子，旁边的水灵有点担心了，用手推了推她，“之晴，你脸色怎么那差？要不要跟老师说，让你去休息一下？”。 叶之晴又摇了摇头，整个简直是傻住了。或许，只是自己太多心了，不会那么害怕怀孕的，对不对？叶之晴在自我催眠，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叶之晴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水灵看着有点担心，“之晴，要不要陪你找校医看看？”。 叶之晴吐了口气，“水灵，你替我请假，我去宿舍休息一下”。 水灵点了点头，要是生病了，就不应该来上课了，叶之晴拿起书包，然后逃离教室。她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真的已经有一条生命在里面了吗？ 叶之睛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可以出去买支验孕棒，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天要忙她么？她到底作什么孽了？自己不过是好心，不想看着那个男人七孔流血而死，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那个男人现在究竟又在那里，会不会还记得那个无辜救了他的女子，那个就样失去清白的傻女子？叶之晴紧紧缩在床上，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都在恐惧着。 傍明，水灵下课回来，“之晴，你还好吗？”。 叶之晴躺在床上，像只蜗牛般，“我没事……”，声音有点虚弱，她是被吓傻了。 “之晴，真的没事吗？我陪你去找校医看看，好不好？”，水灵担心的问道。 叶之晴摇了摇头，“水灵，谢谢你，但是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今晚想吃点什么？我到饭堂给你打回来了”，水灵看着她的样子，说不担心，是假的，又忍不住翻开她的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叶之晴侧过身子，“水灵，你不用管我了，我什么也不想吃”，现在对于她来说，吃什么都是不管用的。 水灵叹了口气，“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我顺便给你带点粥回来，不许说不吃”。 第二天，叶之晴早早起来，大清早就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学校，走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有药店，她站在外面，小手紧张的握在一起，头也不停抬起来。站在阳光下，她觉得自己身上很脏，像是一个下水道的老鼠般，见不得最光，见不得人。 她看了看四周，因为还早，所以人流并不多，叶之晴咬了咬牙，提起步子，往药店里走去。 药店里只有三四个人，刚刚进药店，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女人热情的招呼着，“小姑娘，需要买点什么？”。 叶之晴低下头，吱吱唔唔半天才哼出几个字，但是那声音，估计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服务员那里听得见，“小姑娘，大声点，需要什么？”。 叶之晴稍稍抬起头，“验……验孕棒……”，服务员听完之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翻，叶之晴心想，她此刻的目光肯定是极度鄙视吧？不想她看，她也极度鄙视自己。 终于，服务员走到另一个柜子里，递给她，叶之晴从包包里拿出钱，还同等找钱，她拿着支验孕棒塞进书包里了，立即逃离药店，后面传来的声音，她仍然听到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也放开放了，才多大？才已经干那种事了。 另一个笑，要是他们不干这种事，那些验孕棒怎么卖得出去？接下来，一阵大笑。 叶之晴直到跑到没人的角落里，才停下了脚步。此刻的天空，蓝得像块纯洁的绸缎般，可是，叶之晴觉得她的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线光芒。 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叶之晴回到了宿舍，这时候的室友还在睡觉。听到门的时候，水灵伸下头，“之晴，这么早那去了？我继续再睡一会”。说完，水灵盖上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叶之晴如坐针毯，放下书包，然后翻出刚从药店买回来的验孕棒，拿出说明书，她心情极度的忐忑不安。看了看上床的水灵没有动静，她决定拿进厕所里验一验。 按照说明书cao作完成之后，接下来的三分钟，宛如身处地狱般，叶之晴此刻的脚是在微微发抖，不，应该准备说来，是全身都在发抖。她十指紧靠着，祈求上天不要对她那么残忍，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整整挣扎了五分钟，叶之晴终于鼓起勇气，去到洗水台上，手指微微的发颤着。此刻那支验孕棒对她来说，就像毒蛇猛兽般，随时可以将她吞灭。 终于，拿了起来，心脏像是千米长跑之后，加速跳动。只是，上面的二条血红色的横杠，像是向她下了必杀令，她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上。 脑袋里完全一片空白，整个脑袋只不过是一团浆糊，连呼吸都好像有些困难。 良久，水灵要上洗手间，用力的拍着门，“之晴，你在里面吗？快出来，我快急死了……叶之晴……叶之晴……快啊，求你了……”，水灵忍无可忍，用力的拍着门，人有三急。 叶之晴慌乱中，捡起验孕棒，打开卫生间的门，水灵看了她如同鬼魅般的表情，吓了一跳，可是，她理不了那么多，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先。 叶之晴整个人靠墙壁上，连回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世界，自从看到那二条红杠之后，就开始地动山摇、四分五裂，整个世界凌乱不堪。 水灵解决完问题之后，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叶之晴如同失去灵魂般靠在墙上，她大吓了一跳，“之晴，你怎么啦？”。 水灵看到她手中拿着东西，怔了一下，然后准备拿起来。叶之晴回神，缩回了自己的手，但是，她反应迟顿，还是被水灵拿到了。 水灵看着上面的二条红杠，愣到一句都说不出来，刚刚才上完生理科，她明白二条红框代表着什么意思，“之……之……之晴，你……你……怀孕了？”。 叶之晴几乎就要软在地上，还好水灵手急眼快扶住了她，“之晴……”叶之晴靠在水灵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水灵，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水灵也被吓到了，虽然现在的世界，十八岁怀孕也不是什么怪事，可是这事发生的叶之晴身上，水灵一下子还是无法接受。之晴不像是那种会乱搞的女孩子。 她轻轻的拍着趴在她身上痛哭的叶之晴，“之晴，出什么事了？孩子是谁的？” 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水灵无奈，只把她扶到床上，那支验孕棒，如同凶器般，被丢在地上，那二抹红色显得分外的刺眼。 “之晴，别哭了，好不好？”叶之晴越哭，水灵的心里也跟着越烦燥。 终于，叶之晴哭完了，“水灵，你说我该怎么办？”此刻的她，如同迷路般的孩子，整个世界已经分不清方向。 水灵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之晴，孩子只能去医院做掉，你想想，我们才刚考上大学，能把孩子生下来吗？” 叶之睛怔了一下，想到要扼杀自己肚子里的一条生命，叶之晴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是，孩子能留下来吗？她才十八岁，她能照顾得好吗？而且若然大伯和大伯娘知道了，肯定会对她非常失望，甚至整条叶家村都会非常失望，将来她还有什么面目回去叶家村？ “没事的，现在不是有什么无痛人流吗？听说几分钟就好了，之晴别怕。”叶之晴点了点头，“水灵，你会陪我去医院吗？”叶之晴想着若然自己孤身一下进医院，她不知道她有那个勇气。 “当然，我们是姐妹来的，我不陪你，谁陪你，别担心了，明天就陪你去医院。”水灵豪气的说着。 第二天，叶之晴和水灵早早就起床，然后二个人坐了几个站的公车，终于来了妇幼医院。还好有水灵陪着，不然叶之晴有点不敢想象，她才十八岁，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她自问自己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难道她那晚不应该救那男人吗？看着他七孔流血而死吗？ 南，你又在那里？叶之晴呼喊着着那个毁她清白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此刻有多么的害怕？叶之晴的眼泪就这样无声滑下，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那无情的男人，毁她清白之后，就只留下一句话，甚至连地址都没有告诉她。 水灵看着叶之晴脸上的眼泪，有点慌了，她急忙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她摸了摸她的手，发现她全身都是冰冷的，她抱紧叶之晴的肩膀，“之晴，别害怕，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就好了。” 叶之晴点了点头，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叶之晴……下一位叶之晴……”听到护士的声音，叶之晴的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 “谁是叶之晴，快点……”护士又催了。 水灵扶起叶之晴，“之晴，进去吧，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叶之晴的双脚如同被镶了铅一般沉重，向护士走去，进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叶之晴，“小姑娘，你是那里不舒服？” 叶之晴握着双手，不知那里的勇气，她突然抬起头，“我是来做人流的……”说完，医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多大了？有没人流史？” “18，第一次。”叶之晴回答着。医生听完之后，眉头稍稍皱起，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此刻，叶之晴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先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等下就安排你手术，先去交钱。”医生又一脸的鄙视，护士领着叶之晴走到交钱的地方。 叶之晴庆幸临走的时候，大伯娘塞给她一张卡，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可是，大伯娘，如果此刻你知道之晴用卡上的钱去做人流，你一定会非常伤心吧？ 叶之晴拿出卡，然后付了钱，水灵走过来，“之晴，还好吧？” 叶之晴点了点头，接着护士带着她走向检查室，一切没有问题之后，叶之晴终于还是走进了手术室。 她躺在冰冷的铁架床上，然后被迫张开双腿，上面的灯光有些刺眼，这时候，带着口罩的医生拿着一支针向她走来，“给你局部麻醉，一下子就过去了。” 医生拿起叶之晴的手，正准备打麻醉药的时候，叶之晴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她后悔了，眼看着医生就要刺向自己的手上，倏地，不知道那来的勇气和力气，叶之晴推开医生，然后冲了下铁床，医生按住她，“姑娘，你怎么了？” 叶之晴甩开医生的手，“我不做了……” 医生生气的摘下口罩，“现在不做，也没有钱退给你。” 叶之晴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呆在这里冰冷的手术室里，眼泪已经在她的脸上决堤了，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水灵，看着叶之晴荒乱的冲了出去，她赶紧追了出去。